“料事要準,遇事要忍,出手要狠,善后要穩(wěn)。做人太難了,先把事做好再說?!?p> ——————三平府·馮三
三平府,一處賭檔,剛剛幾名混混彼此戲謔著走進去。賭檔里光色黯淡,每張桌子都圍滿了人。所有人都全神貫注的盯著桌子上的賭局,大聲喝喊著。完全沒注意身后進來的幾個混混。
后門處,一個穿黑衣的獨眼疤臉坐在一張椅子上,似睡非睡。
混混們忽然都停止笑罵,安靜下來。
為首的混混上前彎著腰,低聲道:“狗爺,我們回來了。”
狗爺滿臉胡茬子,誰也沒注意他那只獨眼是閉著還是瞇著。只見他讓了下身子,留了個只容一個人過得距離,嘟囔道:“龐四啊,莊老大后邊候著呢,趕緊去吧?!?p> “是,這就過去。”龐四順著狗爺就去后院了。
后邊幾個混混也想跟進去,結(jié)果狗爺把腿一搭,把門又給擋住了。
“有你們什么事?待著。”
后院的小屋內(nèi)一個商家管事模樣的人坐在靠窗角落里,擺著算籌翻賬本。一個精悍矮小的中年男子坐在暖床上,面前一張矮幾,擺著酒壺和砂鍋。中年男子從砂鍋中夾起一塊滾燙的狗肉,興奮的吹著氣。
“啪!啪!啪!”突如其來一陣拍門聲,驚得中年男子筷子一哆嗦,狗肉直接掉桌上了。
“老大,我回來了?!遍T外傳來龐四的聲音。
這個矮個中年就是莊老大,因為身高被人恥笑。所以,一路走來,手段格外狠。到今天,三平府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要彎著腰才能跟他說話。
“進來!”莊老大沒好氣的喊道。
龐四點頭哈腰的就進來了,然后裝著一臉忠肝義膽的模樣拍著胸脯說:“杜家坡的那家子這兩天就能簽字畫押。這種事,早交給我辦,拖不到現(xiàn)在?!?p> 莊老大夾起掉桌上的那塊肉,吹了兩下扔嘴里,感嘆道:“大冷天的還得吃狗肉才算妙啊~”
扭過頭,對龐四點點頭:“倒酒!”不理龐四屁顛屁顛的端起酒壺給滿上,說著又從砂鍋里夾出來一塊豆腐。繼續(xù)說:“早叫你們做?那老子賠的賣屁股了?!闭f完順手把豆腐直接扔嘴里,“嗷!”莊老大被燙的直叫喚,又舍不得吐。直接咽下去,趕緊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八?!”莊老大繃直身子,緩了一會兒,才放松下來。
“學不會算賬,你還想當頭狼?”莊老大嗤笑著,拍拍桌子,“喏,我們黑虎幫以后發(fā)展壯大,你也要管一方人馬。我今個就給你掰扯一下?!?p> “這能賣地,他首先得有地,有地就有人。有人就肯定有我們?nèi)遣黄鸬娜?。所以,得先打聽消息,再挑惹得起的往死欺負,保證沒事。這些惹得起的,地肯定不多,零零散散遍布三平府周邊幾十里。沒錯吧?”他抬頭問了龐四一句。
龐四趕緊點點頭。
莊老大繼續(xù)說:“這地到手后,難道指望咱兄弟種么?肯定是加價賣給那些大戶,他們有長工,有佃農(nóng)。說白了,咱們就賺個差價,屬于辛苦錢。你每一家呼啦啦喊一幫子人過去打架,十幾里路得給兄弟們出車馬費吧?這是一筆錢!打完架,要請兄弟們喝酒吃肉吧?又是一筆錢!還有…”
說著他一扭頭沖著靠窗算賬的主管模樣的人喊了一句,“馮三爺,你給這小子教教還有什么?”
馮三收攏收攏賬本,這才起身走過來。龐四趕緊問好。
莊老大給馮三倒了一杯酒,馮三客氣了一句。然后也坐在暖床上,“滋嘍”一口飲盡杯中酒。感嘆一聲:“哎呀,大冷天的,還是暖床待著舒服,就是腦子發(fā)昏想睡覺。不然待在上邊算賬,那才叫神仙日子?!?p> 龐四趕緊湊趣:“馮三爺,您趕緊說除了車馬費,慶功酒,還能有啥開銷?”
馮三笑了笑:“這打架呢,也如打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像你們這次在城里就把事了了,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在咱們這邊??赡銈円粠妥尤チ藙e人村里就不一樣了。人去少了沒有用,人去多了碰到村子一群壯丁拿釘耙鋤頭輪過來,有幾個真敢提著刀子往上沖的?敢往上沖的都是好漢子!每人每次你不得包個大紅包意思意思?村子里干仗受傷掛彩家常事,弄不好殘了死了,你不得出安家費和醫(yī)藥費?你那點賣地的差價夠花銷?”
龐四聽得愣了,他手指一比劃:“那我們…”
馮三知道他要說什么,搖搖頭:“你們不一樣,是給幫里省錢?!?p> 他看龐四一臉茫然,就繼續(xù)道:“幫里算的是大帳!譬如要收一百塊地。都不賣,你們把一個打服了,賣了。剩下九十九塊地也就怕了,不想賣的也就賣了,想賣高價的也不敢還價了。這九十九塊地的賺頭,就把你們的花銷全包回來還富余?!?p> “那,有不怕的嗎?”龐四給莊老大和馮三滿上酒問道。
“當然有?!瘪T三端起杯子“滋嘍”一聲,閉上眼睛回味半天,才繼續(xù)說:“村里自家有幾十上百畝地的,多是有頭有臉的,靠打架?你十幾個人進村子看能否囫圇出的來?這種人就要靠衙門了?!?p> “靠衙門?”龐四驚道。
“唉,一般不是這村子有十幾塊地要收,不要和衙門打交道?!瘪T三幽幽道:“黑的我們能知道有多黑,白的黑起來我們就不知道了,而且他們還給你選擇的余地?!?p> “馮三爺,眼看就要年底了。地湊齊了嗎?”莊老大一旁問道。
“董家要的一千畝,加上這次餛飩攤這家的地,還差近三百畝?!瘪T三回道,“明個,我再去趟柳郎口村跟楚家談?wù)??!?p> “跟董家這次買賣很重要,要成了,咱搭上董家這條線,以后說不得就洗白翻身了?!?p> “放心,我會開出一個他們無法拒絕的條件?!?p> …………
第二天,陽光明媚,沅川上已經(jīng)有早起的打魚人劃著小船去捕捉香魚。
楚長生沉沉的睡著,臉色蒼白。
昨日他讓吳伯準備一鍋紅棗枸杞小米粥,用來補充氣血。然后通讀書房里的藏書,饑渴的吸收著這個世界的知識。感到頭昏就停下來喝粥,后來一直到落日后看不清,才抬頭準備喊吳伯點燈。誰知一抬頭,一股疲倦感就襲來。他支撐不住回屋準備休息一下,誰知沾床就倒。
楚長生識海中,那顆明珠忽明忽暗的閃爍著,仿佛在發(fā)送某種信號。
某種看不見的靈韻好似漣漪一般從楚長生身體為圓心擴散出來。漣漪散出楚宅,繼續(xù)擴大,又散過歡鬧的沅川,繼續(xù)向著鹿靈山散去。
無論河里游弋的香魚還是河面奮力撒網(wǎng)的打魚人,都未感知到一圈圈漣漪似的靈韻從他們身上漫過去。
鹿靈山深處,一處山洞,當靈韻漣漪傳到這里時,隱隱有聲音從洞中傳來。洞口附近的樹上鳥雀忽然安靜,仿佛在聆聽洞中聲音。又突然嘰嘰喳喳的全飛走。
這聲音極其細微,但好像龍吟虎嘯的余音傳來,駭人心魄。
這個山洞,就是前日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被那道千百丈的雷霆直接劈在山上,瞬間蒸發(fā)無數(shù)土木,留下的無名山洞。
楚長生識海中的明珠,忽然一亮。發(fā)出一道更強的靈韻漣漪,楚長生臉色更加蒼白,不見一絲血色。
那道靈韻再度蔓延擴散到鹿靈山無名山洞,洞中存在仿佛反饋一般,一聲低沉如滾雷般的聲音混合一個尖銳的呼嘯聲,從洞中傳出。整個鹿靈山逐漸安靜下來。所有野獸仿佛被威懾住一樣。隱隱一片陰云似乎被引來,接著山林中的風也吹得更加強烈。
楚長生夢中,好像又看到那柄毀天滅地,倒卷星河的青銅小劍。他好像看的更加清晰。一只修長的手握住這柄不足一尺的小劍,游弋著玄奧的軌跡。楚長生好像看清這柄小劍如何運轉(zhuǎn),但又完全無法回想。他似乎能看清小劍的每一處細節(jié)。尤其是劍柄處那顆熟悉而神秘的明珠。
但是所有的景象在下一瞬又會徹底忘掉。這對于昨日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擁有過目不忘的楚長生來說,即便在夢中也難以理解。
接著,他仿佛看到一條上看不見源頭,下看不見底淵,左右看不見邊際的瀑布,如同天河倒灌一般傾瀉在天地間。整個天地仿佛處理云氣,就只剩下這條磅礴無比的天河瀑布。
接著,那只握著青銅小劍的手出現(xiàn)了。與面前這如同神話天河般的瀑布相比,這只手渺小的如同介子。
然后,這只手輕輕地,好似漫不經(jīng)心的,從左到右平平劃過。
無聲無息間,瀑布切斷!
整個瀑布中間開始出現(xiàn)一條橫縫,越來越大。奔流而下的瀑布從中間被割斷了。那一瞬間,仿佛天地靜止一般。
下一瞬間,仿佛時間恢復流動,瀑布也恢復流動,被切開的斷口連接起來。
剛剛斷流那一瞬間仿佛夢幻一般。
“少爺”
“少爺”
冥冥中好像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喊自己,是誰呢?
“少爺,醒醒?!?p> 吳伯輕輕搖著楚長生,看著楚長生蒼白無血的臉龐,心里嘆息一聲。
“嗯~”楚長生搖晃一下昏沉沉的頭,才睜開眼睛。然后一陣恍惚,才回過神來。
轉(zhuǎn)頭看向吳伯,說道:“吳伯,今天我想休息一下。你準備一些補氣血的食物,昨日讀書太耗心神,我要再睡一會兒?!甭曇魩е唤z沙啞。
吳伯看著楚長生疲憊的樣子,為難的搖了搖頭。
楚長生這才注意到吳伯神色不對,一只手按摩眉心,問道:“怎么了?”
“少爺,前陣子一直要買咱家地的馮三今日過來了。你要不起來看看?”
“不能改天嗎?”楚長生有些不快道。
“他還帶了一個人過來,你最好還是見見面,以免失禮?!眳遣畤@息道。
“帶的誰?”
天一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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