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夜相識
自從小七搬離了城北的棚區(qū)，娘娘廟里的乞丐少了不少，興許他們都去了城北棚區(qū)，畢竟住在那里比在這娘娘廟舒服多了。
顏玉初來乍到，自然不愿去搶老乞丐的地盤，只要餓不死在哪里睡不都一樣。還好她身邊有個豆子，這小家伙重情重義又聰明善良，自然成了顏玉在這陌生新環(huán)境的好伙伴。
做乞丐的滋味本來就不好受，看盡了別人的臉色，求的無非就是有一口飯吃，真的不是每天都有得吃，比如現(xiàn)在，外面傾盆大雨，街上哪兒還有人，自然是討不來吃的。
顏玉和豆子窩在娘娘廟里，沒有吃的，天氣又冷，只能依偎在稻草堆里相互取暖，保存體力。
宋元琮，宋元璘和金寶闖進娘娘廟的時候，顏玉和豆子已經(jīng)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少爺，我們就先在這里躲躲雨吧，這雨也下得太大了，這老天爺也是，說下就下了?！苯饘殕獑锣碌兀厙Z叨邊幫宋元琮整理濕衣服。
“如果不是你，我們現(xiàn)在正躺在客棧軟軟的大床上呢，哪兒用在這兒受罪啊。”宋元璘埋怨金寶。
金寶馬上就閉嘴不說話了，宋元璘吐著舌頭對著宋元琮做了個鬼臉。
宋元琮看著兩個活寶，無奈地笑了。
“看這天氣，我們今晚只能在這兒將就了?！彼卧粗饷孢€在下的雨說。
“這也不錯，好歹還有個屋檐，能遮風(fēng)擋雨。”宋元璘說著就找個角落想要坐下來休息，沒想到還沒坐下來呢，就聽到一聲尖叫：“啊，鬼啊……”一個人影從宋元璘身后跳了出來。
“嗐，嚇我一跳。我可不是故意的，我還以為是一堆稻草呢，哪兒知道你會藏在下面啊?！彼卧U湊近看了看，是一個乞丐。
“是你嚇了我一跳好不好。這個地盤我已經(jīng)占了，這稻草也是我的?！鳖佊耠p手卡著腰，對宋元璘大聲嚷嚷，一副你別惹我的樣子。
“這娘娘廟人人都來得，怎么就是你的地盤了?！彼卧U毫不示弱。
“先來后到你不懂嗎，誰先來就是誰的?！鳖佊窀託鈩輿皼?。
“元璘，不要吵了，這位小兄弟說的對，他先來的，是我們打擾了他們?！彼卧浦沽嗽U的吵鬧后又對顏玉作揖說道：“這位小兄弟，實不應(yīng)該打擾你，只是天下大雨，我們真的無處可去，還希望你多多包涵，讓我們能在此避一避雨。”廟里沒有燈光，天下雨又沒有月光，黑糊糊地看不清楚，但顏玉還是能夠感覺到說話的公子彬彬有禮，讓人頗有好感。
“這位公子說的還像人話?！鳖佊裨谀：墓饩€里對著元璘的方向說。
“你說誰不是人？”宋元璘又氣憤起來，做勢要沖上去。
“誰對號入座誰就不是人?！鳖佊窨烧媸遣慌率麓蟮闹?，反正家回不去，這些天吃的苦正沒處撒氣呢。
“你……”元璘哪里被人這樣頂過，真是肺都要氣炸了。
“元璘?！彼卧凶×怂卧U，已淪落至此，當(dāng)然是多事不如少一事。
元璘在黑暗中撅著嘴，臉色甚是難看。
“看在這位公子的面子上，我也不與你們計較。這娘娘廟也不是我私人領(lǐng)地，我來得，你們自然也來得，天下的土地，自然為天下人所有。各位請便，只是稻草就這么多，你們不能搶了我的?！鳖佊裾f完便在稻草堆里坐了下來，這雨是越下越大，下雨天總是讓人更多感懷，此刻她好想她的家和她的親人們。
金寶從懷里掏出個火折子點了起來，隨著光線的增強，每個人的面目也變得清晰。
“宋少爺，金寶哥哥，怎么是你們？”豆子突然叫起來，好像很驚訝，但是更多的是興奮。
這個時候顏玉才注意到在自己對面靠墻坐著的三個男人，經(jīng)過這大風(fēng)大雨的洗禮，樣子看起來著實是狼狽。尤其是宋少爺臉色看來更加地蒼白，整個人好像瘦弱了很多，顏玉不禁心生憐憫。
“少爺，是豆子。”金寶認出了豆子。
宋元琮和宋元璘對金寶投去疑問的眼神。
“就是經(jīng)常在橋上領(lǐng)饅頭的小乞丐?！辈皇撬卧樏?，而是他根本就沒有留意大家的長相，宋元璘更不用說了，根本不知道金寶在說什么，送饅頭的活動他是從來沒有參加過的。
沒想到宋少爺也會有如此悲慘的時刻，這個宋記布行的少東家再也沒有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了，顏玉心中一番感慨，想到江玉昭奪取布行的手段，想到躺在床上守著大堆銀子等死的小七，顏玉不寒而栗，真不知道這宋少爺是怎么得罪了江玉昭這個魔王。
“不如用這些稻草生個火吧，你們衣服全淋濕了，要生病的?！鳖佊駝恿藧烹[之心。
“多謝小兄弟?！奔幢闶巧硖幠婢?，都難掩宋少爺?shù)臏匚臓栄拧?p> 顏玉，豆子和金寶開始動手收拾起來。
“這還差不多。”宋元璘在旁邊小聲嘀咕起來。
“我可不是為了某人?！鳖佊裼X得這個宋元璘一點兒都沒有少爺?shù)臉幼樱娴暮退未笊贍敳钸h了。
火堆已經(jīng)生好了，宋元璘第一個圍過去，嘴里說著：“我也不是某人，我才不對號入座。”
宋元琮和顏玉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剩下金寶和豆子，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說了什么。
寂靜的雨夜，點燃篝火，可以有說不完的話題。
“想必宋少爺是和江記布行有仇？”顏玉是明知故問。
“那是自然，搶占我們的布行，自然是結(jié)下大仇了，姓江的也別得意太久，早晚我會把布行搶回來了?！痹U提到江玉昭就咬牙切齒。
“我說的是因為有仇才搶你們的布行的吧？”顏玉覺得這個宋元璘真是個笨蛋，心里暗笑：“這個傻子，估計都不知道什么叫邏輯思維。”
“何以見得？”宋元琮覺得顏玉似乎是話里有話。
顏玉看了看豆子，笑著瞇起了眼睛。
“搶店那天我們看到了，江二少爺是個騙子，他根本不是江二少爺，就是城北棚區(qū)的乞丐，跟我們一樣沒吃沒喝，名字叫小七?！倍棺拥穆曇粼谶@篝火夜話里顯得那么清脆。
“什么？”不只是宋元琮，就連宋元璘和金寶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一個理直氣壯的江二少爺居然是個乞丐假扮的。
“那姓江的不是和你有仇，就是你家老子得罪了他，用那么血腥殘忍的手段搶店，不是深仇大恨，做不出來這樣的事?！鳖佊裨诙棺影l(fā)言后做了總結(jié)。
“那個小七在哪兒？”宋元璘激動地站了起來。
“干什么？”顏玉問，心里再一次鄙視宋元璘：“這真是個莽夫?！?p> “找出來問問他，為什么要幫著那姓江的害我們?！彼卧U振振有詞。
“你真是個笨蛋，而且是最笨的笨蛋?！鳖佊裨僖踩滩蛔”仨氁f出來。
“你說誰是笨蛋？”宋無璘怒氣洶洶。
“肯定是說你，這里還有比你笨的嗎？”顏玉說完還翻了個白眼給宋元璘。
“你……”宋元璘還沒說完就被顏玉打斷了。
顏玉站起來看著宋元璘說：“還問為什么，這還用問嗎，一個沒吃沒喝的乞丐還能為什么，肯定是為了錢啊?！?p> “那我也得把他找出來，讓大家都看看江玉昭是怎么霸占了我們宋家的布行?！彼卧U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
“那更不必找了，讓他站出來說是他配合江玉昭騙了你宋家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后悔莫極，哭著喊著要把布行再從江玉昭那兒騙回來還給你們？”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顏玉說話的意思，宋元璘也不例外，即便他心中不服氣，也不好再說什么。
顏玉繼續(xù)說道：“與其找他出來，還不如花心思琢磨琢磨江玉昭和你們的深仇大恨?！?p> 顏玉這句話頗有深意，倒是提醒了宋元琮，只是一時毫無頭緒。
“我還是要把那個小七找出來。”宋元璘固執(zhí)地說，只不過現(xiàn)在他沒有那么激動了。
顏玉已經(jīng)不問為什么了，因為她知道宋元璘在想什么。
“你不相信我和豆子說的話?！鳖佊裼猛嫖兜难凵窨粗卧U。
宋元璘回避著顏玉的眼神沒有說話。
顏玉用小木棍將火更聚攏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顏玉說：“想找小七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要費一番功夫了，雖然我和豆子都見過他，但現(xiàn)在他肯定已經(jīng)不在原來的地方了?！闭f完顏玉看了宋元璘一眼，宋元璘有些失望。停頓了一下，顏玉繼續(xù)說：“只要有心，肯定還是找得到的，可惜的是，就算費了一番功夫找到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七也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了?！?p> 一時安靜極了，沒有人說話，好像大家都有些低落。
顏玉抬頭問宋元璘：“你還要找嗎？”
宋元璘幾次張嘴都沒有發(fā)出聲音，他可能還不確定找這樣一個人還有沒有意義。
顏玉又轉(zhuǎn)臉看著宋元琮問：“你要找嗎？”
“找?！彼卧龥]有一刻的猶豫。
“不管他是死的還是活的，我都不在意，我要找的是江玉昭那個深仇大恨是不是真的?！彼卧a充的話讓大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