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見面
在這個新的被陽光照耀的清晨，奧黛麗錯愕發(fā)現(xiàn)佛爾思已經(jīng)起床。
心理醫(yī)生自發(fā)地開始工作：
“你看上去睡得并不好？是有什么令你憂慮的事情嗎？”
佛爾思的心緒頗為復雜：
“昨天，‘愚者’先生交給了我一項任務……”
她本沒想細說任務都是什么，畢竟不清楚“愚者”先生要不要求自己保密，但沒想到奧黛麗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是因為邪神的陰謀，以及參與到瓦解這些陰謀的行動之中，令你感到恐懼嗎？”
她迎著佛爾思錯愕的目光，笑著解釋道：
“我得以進入‘愚者’先生的夢境，侍奉在‘愚者’先生身側。‘愚者’先生主導的事情，很多我都得以知曉。”
“何況，昨天的那些事，本就有我在現(xiàn)實中的參與?！?p> 她輕輕頷首道：
“是我在知曉了死亡天使閣下的失蹤后，進一步追查，才發(fā)現(xiàn)了原始月亮神降的陰謀的。”
“當然，這里不乏‘愚者’先生的幫助和指引?！?p> 竟然是奧黛麗小姐做的！佛爾思錯愕之余，又覺得理所應當。有誰會比侍奉在“愚者”先生夢境中的“正義”小姐，更適合代行“愚者”先生的意志呢？
而當時叫我去傳話，大約是因為“正義”小姐已經(jīng)是天使，直接找到其他教會的半神不夠友善，這才找到了序列大致相當、行蹤也較為靈活的我來完成……
見佛爾思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理解，奧黛麗適時說道：
“佛爾思，末日終將來臨，會有越來越多的災難出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p> “其實昨天這件事，在我看來，更多地反映了好的一面。”
“你瞧，‘愚者’先生已經(jīng)開始主動干涉現(xiàn)實了。自祂沉眠以來，這是再也沒有過的事情?！?p> “有什么會比神靈的庇護更令人感到安全呢？”
“觀眾”安慰人還是很有一套的。很快，佛爾思就覺得精神放松了很多。這讓奧黛麗終于得以開啟真正的話題：
“有一件事要請求你的幫助。嗯，這次是你最擅長的寫作?！?p> 她用冠冕堂皇的話語說道：
“在有機會隨侍在‘愚者’先生身邊之后，我進一步了解到了‘愚者’先生的偉大，開始覺得如今的圣典，并不足以令大家明白，‘愚者’先生究竟是怎樣的一位存在?！?p> “所以，我對其中的一些篇章作了修改。只是我的能力只夠我表述出大致的內容，語句上還需要有人修飾?！?p> “這讓我想到了你，佛爾思，我想這是你的專長?！?p> 只是修飾語言啊……這不難。圣典也沒有很厚，比校對我寫的傳記簡單多了。佛爾思神態(tài)較為輕松地點頭，接過了奧黛麗手中的圣典。
……
“你已經(jīng)準備好把自己寫進圣典了嗎？”
灰霧上，克萊恩眉頭微鎖地問道。
此時此刻，狹小的出租屋內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奧黛麗正在他的心靈島嶼上研究赫密斯提供的復活方法。但這不妨礙她通過心念的溝通作出回答：
“你還記得嗎，在昨天的時候，我的虛擬人格其實洞察了一整個港口城市的人?！?p> “當時，我的本體必須要處理這其中的信息，不可避免地需要面對所有城市居民的人生經(jīng)歷。雖然大部分內容都可以被我看過一眼后忽視，但終究在對我產(chǎn)生影響。”
“這其實和我晉升天使時，因為時刻洞察著我的信徒們，而被他們的人生經(jīng)歷沖刷，對個人經(jīng)歷和情緒失去認同感，沒有本質的不同?！?p> “可是，我感覺我昨天的表現(xiàn)較當初好了許多，沒有徹底失去自我的情緒?！?p> 即使是身處克萊恩的心靈島嶼，她也依然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態(tài)：
“這或許是因為，不論我洞察再多的人，也不會有誰像我這樣與神靈展開愛戀，像我這樣直面神靈與神靈的博弈。這是和當初的我有所不同的地方?！?p> “而且，嗯，而且我們的關系更進一步，本就是與當初我的晉升儀式相呼應的?！?p> “總之，我昨天的時候只覺得有一種無形的聯(lián)系與認知在錨定著我，令我不被這樣多的人生經(jīng)歷同化。我直覺地認為，我甚至有能力承受更多?！?p> “我作為你的天使被寫進教典，這種聯(lián)系本就是間接的，帶來的情感沖刷不會那樣嚴重。這反倒可以替代我現(xiàn)有的信徒，和我的那些其他形態(tài)的錨一起支撐住我?！?p> “而且，當初我晉升之后一直不露面，早就已經(jīng)引起那位造物主的注意。如果修改圣典的時候沒有順便將我也添加進去，必定會被祂看出問題的?！?p> 原來奧黛麗自己感覺到了緩解！我還以為昨天她一邊洞察，一邊催眠自己，才保證了沒有失去情緒。
這是很好的事啊！
早知道談戀愛還有這種好處——嗯，我可能還是會依照現(xiàn)在的發(fā)展。畢竟，我給她帶來的好處總比不上危險。
克萊恩好笑道：
“你怎么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來決定怎樣在圣典中書寫你的存在?！?p> “我就是怕你亂來……”奧黛麗自己低聲嘟囔了一句，埋頭說道，“我要工作了，你不要吵我！”
克萊恩勾著嘴角呵呵地笑。在他的面前，花紋神秘的銀鏡正將一行行話語無聲地顯示在鏡面上：
“偉大的主人，我們?yōu)槭裁床磺那膶⑹サ涞膬热菥帉懗鰜?，給親愛的女主人一個驚喜呢？”
“阿羅德斯一定可以比佛爾思小姐寫得還要好。阿羅德斯保證！”
……
“原來，原來‘愚者’先生是超脫于造物主的存在！”房間內，佛爾思不可抑制地驚嘆失聲，“我之前，從來都不知曉！”
奧黛麗回應著不能再真的真話：
“是‘愚者’先生從不向我們言明祂的偉大。我也是侍奉在祂身邊之后，才有了更多的了解?！?p> “但我想，這不是我們不稱頌‘愚者’先生的理由?！?p> “我明白了。我會幫助你修改它們的。”佛爾思慢慢點頭，目光隱隱有些緊張，似乎因為自己將要參與書寫這樣偉大的一位神靈，而感到心臟怦怦直跳。
就這么忽悠了自己的好友，奧黛麗抿唇微笑之余，轉移了話題：
“亞伯拉罕家族來與雅莉希亞·塔瑪拉見面的是哪位？他們已經(jīng)趕過來了嗎？”
“真抱歉，我昨天太過忙碌，沒有來得及關注這件事。”
說起這個，佛爾思隱隱有些憂慮：
“是，是我的老師。我已經(jīng)將那位塔瑪拉女士約定的見面地點告訴了他，昨晚就通過旅行將他帶來了貝克蘭德?！?p> “也不知道那位塔瑪拉女士要見亞伯拉罕做些什么。如今的亞伯拉罕，還有什么值得覬覦……”
她的手被奧黛麗輕輕握起：
“不用擔心，我會注視著他們的?！?p> ……
“我來是想問你們一句：亞伯拉罕還記得當初的約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