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個疑問
奧黛麗在永暗之河時，敢于分割出影子探索河底，抱有的就是這只是個歷史投影，可以隨時被克萊恩取消的信心。
現(xiàn)在，歷史投影已經(jīng)消逝，影子卻依然可能存在，甚至在剛剛奧黛麗進入夢境迷宮后，還參與聯(lián)系了夢境中的永暗之河房間與現(xiàn)實中的永暗之河房間，這怎么能讓奧黛麗不感到意外和驚慌？
她臉色一變，睜大了綠寶石般的雙眼問道：
“這會為您帶來負面影響嗎？”
因為分割出的身份承擔了永暗之河夢境投影的侵蝕力量，她的臉龐上腐爛痕跡明顯，有黃色的膿液開始滲出。
克萊恩原本嚴肅的表情突然抽搐了一下，聲音無奈中有了寵愛的味道：
“我們是在說你的事。對我當然不會有影響?！?p> “正義”小姐簡直是把關(guān)注我的精神狀態(tài)這件事放在了潛意識的第一位，放在了心靈島嶼的正中心。
怎么會這么可愛……
凝重的氣氛就這么被打斷了?？巳R恩彈動右手，拋接著不知何時拿出的金幣，看著奧黛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道：
“我會陪你解決這個問題，不過要等到神秘減弱消失的時候?，F(xiàn)在，你還是先做你的事。”
眼下讓奧黛麗臉頰腐爛的畢竟是源質(zhì)的投影，雖然短時間內(nèi)僅會傷害特定的身份，可是如果不及時解決，其損傷便會蔓延至本體。
奧黛麗隨之乖巧頷首，帶著手中的茶杯離開了夢境。在將茶杯放回克萊恩座椅后方的雜物堆后，她主動具現(xiàn)出明亮的光束，毀滅了自己這個身份。
殘余的陰綠氣息在灰霧上略作翻涌，就被合圍剿滅了干凈。
與此同時，原本就存在于夢境中的另一個奧黛麗，張著黑白異色的十二對羽翼，鉆進了小小的出租屋。
“‘愚者’先生，”她乖巧地在一旁坐下，“我的歷史投影分割出的影子，究竟是為什么不曾消失呢？”
克萊恩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反倒問道：
“你還在那個永暗之河的房間里嗎？”
奧黛麗急忙搖頭：
“我明白那樣的房間并非我的能力可以解決，已經(jīng)及時離開了?！?p> 考慮到之前分享夢境迷宮探索經(jīng)歷帶來的益處，她主動解釋道：
“我借助心靈的力量，私下學(xué)會了穿墻?，F(xiàn)在我在那個房間的更上面一層?！?p> “我先前與您解釋過，我所在的那一層格外危險。那么相應(yīng)的，另外的樓層也格外安全。”
“天尊事先沒有預(yù)料到我會穿墻，對上面那一層并沒有防備，并未給我制造什么陷阱。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解決了三個房間了?！?p> 這么快！
奧黛麗每說一句話，克萊恩的雙眼就更加明亮一些。在聽到這樣前所未有的進度后，他再也抑制不住地湊過去，將自己的小天使緊緊攬在懷中，一邊將面孔深深埋進她的頸窩。
“你簡直是命運給予我最大的幫助。”
這就是最激勵人的夸贊。奧黛麗仿佛回到了還天真爛漫的時候，每當有一些小小的進步就可以得到父母的稱贊。那時的喜悅與現(xiàn)在完美復(fù)刻。
奧黛麗露出了最純粹最燦爛的笑容，那樣極致的美好仿佛能令天地失色；她一邊攏了攏自己因為克萊恩的擁抱而彎折散開的羽翼，一邊依戀地用脖子貼近他的臉：
“您不必擔憂夢境迷宮的探索。我已經(jīng)想到了解決天尊先前針對的方法，還有阿羅德斯為我提供幫助和建議。我會在需要您的時候請求幫助的?！?p> 如果是以往，克萊恩還真有點不放心。
但如今目睹奧黛麗從面見亞當假裝暴露計劃，到進入夢境的那一刻都還有虛假目的做掩蓋，直至事發(fā)才讓人意識到真實，一股自然而然的堅實信心在克萊恩心中產(chǎn)生。
在獨自一人掙扎了那么久之后，他終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身邊是真的有了一位可以分擔一切的伴侶。
不是以往讓人會心一笑的援助，不是點亮黑暗的一絲星火，而是照徹整個天空的太陽。
他輕輕地吻自己的小太陽，在她的耳邊說道：
“影子的事不用太過擔心。我已經(jīng)做過占卜，這件事不會帶來太多的危險?！?p> “雖然我不知道它保留存在的具體原因，但基于歷史投影的存在必然有很多漏洞。這對我來說就是可以利用的地方?！?p> “借此幫你脫離影響，還是非常容易做到的?！?p> 奧黛麗認真點頭，心心念念地問道：
“阿羅德斯告訴我。剛剛因為我和影子的聯(lián)系，您的夢境與真正的永暗之河有了交互?！?p> “這會為您帶來不好的影響嗎？”
克萊恩心情愉悅地回答道：
“不會的。我本就有支柱的象征，能夠?qū)τ腊抵幼龀鰤褐?，而那甚至只是一條支流。它沒有辦法對我產(chǎn)生真正的傷害。”
得到了這樣的解釋，奧黛麗徹底放下了心。她動了動身體，依戀地靠進了神靈的懷抱之中。
……
永暗之河上，一縷新涌出的灰白霧氣翻滾著，仿佛與周圍的霧氣沒有任何的不同。但它相當活躍地分散了開來，融入流域上方無數(shù)相近的霧氣之中。
整條流域的霧氣，仿佛都有了靈魂。
……
夢境迷宮內(nèi)，在包含了永暗之河的房間里，同樣有一縷新涌入的灰白霧氣混在了其他的所有霧氣之中。不同的是，這一縷霧氣越來越收束，越來越濃縮，漸漸形成了一個極小的小點。
周圍的灰霧翻涌著，將這個小點嵌進了幽暗的河流之中。
從此，它就是這個夢境場景的一部分。
……
永暗之河房間的正上方，在達尼茲與格爾曼出沒的旅館房間內(nèi)，掛起了一輪高高的紅月。
奧黛麗至今不能完全同步不同身份之間的狀態(tài)。即使非凡能力的釋放沒有威力上的差別，可她依然不能完全改變心靈的認知，相信自己的靈性足以支持如此威力的非凡能力。
這意味著她的靈性很快就會耗盡。
這樣的困難無疑可以通過頻繁練習、頻繁耗盡靈性來有所緩解，但時間的緊迫和心中的急切讓奧黛麗從來沒能等到這樣的掌握完成。
為了解決靈性缺失的問題，她繞了個圈子，成功地利用心靈力量施展出了“藥師”途徑的非凡能力，為自己補充靈性，以負擔持續(xù)不斷的探索。
吱呀。這個旅館房間的房門被推開，另一個奧黛麗步履匆匆而入。她仿佛終于進入了安全區(qū)域一樣地頓住腳步，向著坐在房間中央的奧黛麗點了點頭。
——“洞察者”可以分割出6個身份。除了夢境中的一個，以及西大陸的一個，奧黛麗將夢境迷宮中的身份徹底一分為四，以求最快速地攻克夢境迷宮內(nèi)的房間，縮減天尊可以做出手腳的機會。
此刻，返回的奧黛麗與屋中正在補充靈性的那位互相致意后，徑直走向了旅館內(nèi)的桌面。
那里正整齊擺放著4根黑色的頭發(fā)，每一根頭發(fā)上都粘有一張黏性的標簽，上面以娟秀的字跡寫下了各式的內(nèi)容：
“有圣使的旅館”
“去往特里爾的火車”
“廷根的出租屋”
“騎車摔倒的小明瑞”
這無疑是對應(yīng)的房間內(nèi)容。而奧黛麗收集起來的，是已經(jīng)解決了污染的房間內(nèi)，克萊恩身上拔下的頭發(fā)。
有了頭發(fā)就有了占卜的媒介。奧黛麗在神秘減弱消失、離開夢境迷宮之后，就可以請克萊恩借助這些頭發(fā)占卜，以判斷對應(yīng)房間在夢境迷宮中移動的軌跡，以及天尊是否像先前那樣，調(diào)換了相應(yīng)房間與其他房間的污染。
這是在她想出先前僵局的解決方法之前，就先想出的未來的預(yù)防方法。
此刻，進屋的奧黛麗同樣拿出了一根相似的黑發(fā)，具現(xiàn)出新的標簽紙對折粘牢，拿起桌面上的鋼筆寫道：
“捉奸現(xiàn)場”
瞧瞧，讓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愚者”先生竟然還做過這種事！
奧黛麗收起了掩嘴的輕笑，替換了另一個自己坐在了房間中央，接受升起的紅月的補充。得到了替換的那位則穿過房門，重新進入了走廊之中。
她并未間斷跳躍，而是循著剛剛探索過的房間向前，將視線探入了下一個相近的房間之中。
那里是濃郁的灰霧，是花紋神秘的青銅長桌。屬于克萊恩的神座高踞其上，剩余4人則分別坐在長桌的兩側(cè)和末尾。
是塔羅會……是佛爾思還沒有加入時的塔羅會。
奧黛麗看著青銅長桌上方和下方對坐的兩人，忌憚之余，又有點迷茫。
……
“‘愚者’先生，您的精神狀態(tài)似乎在好轉(zhuǎn)?！眾W黛麗以額頭抵著克萊恩的額頭，輕聲說道。
剛剛加強西大陸的封印頗為耗費精力，而克萊恩在做到這件事的同時，還穿破永暗之河的隱秘世界釋放了一個嫁接和一個偷竊，其損耗程度可以想象。
可現(xiàn)在，他散發(fā)出的疲憊感正在消退。
“確實，我也感覺到了。”克萊恩噙著一抹笑意說道，“我的精神狀態(tài)真的在變好。”
太好了！只是5個房間，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可以察覺的效果！贊美“愚者”先生！
雖然這是奧黛麗早就預(yù)料到的事情，但當它真正發(fā)生時，奧黛麗還是止不住地感到興奮，心中被成就感包圍。
也許隨著我的不斷探索，“愚者”先生會進一步恢復(fù)，甚至不會再失去自我意識了！奧黛麗正在期待暢想，表情卻忽然有了變化。
她未作遲疑，主動開口道：
“‘愚者’先生，我有一個疑問?！?p> “就在剛才，我見到了對應(yīng)塔羅會場景的房間?！?p> “您覺得，這個房間的污染源頭應(yīng)該是‘愚者’，還是‘世界’？”
克萊恩的身形陡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