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肆,院中全是腳印。
二人筋疲力盡的躺在雪地上。
“什么聲音?”蘇汀末突然坐起身。
“你也聽到了?”星桓轉(zhuǎn)頭一問。
“走,去看看!”蘇汀末說著就回去屋里拿了他的黑色絨毛大氅。
“你真要去?師尊可是說過不讓我們出去的!”
星桓有點害怕,昨夜的事兒還記憶猶新。
“你不敢啊?”蘇汀末笑了笑。
“誰不敢,去就去!”
小竹肆本身就在側(cè)峰,比較矮,因此老遠便看到上山的一眾人,
嘴里還喊著什么小畜生之類的話。
二人站在匝道前,一方是上山的石階,一方是下山的路。
“汀末,他們說的小畜生,不會就是你吧?”星桓一臉調(diào)侃的問道。
“不然呢?”蘇汀末翻了翻白眼:
“那你愿不愿意幫這個小畜生一把呢?”
“好,既然小畜生開口,那我這個當(dāng)大哥的自然是義不容辭!”星桓拍了拍胸膛,完美融入。
蘇汀末沒好氣的在對方屁股上踢了一腳,星桓趕忙躲閃,
“對了,他們怎么知道的消息?”
“紙終究包不住火!”
“那你有啥主意沒,看他們來勢洶洶的樣子,巴不得撕了你!”
“這樣...”蘇汀末搭在星桓耳邊說了幾句。
“你確定這能行?”星桓抱著質(zhì)疑的態(tài)度。
“事到如今,只能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你要相信你奧斯卡影帝的實力?
“奧什么卡?”
“別廢話了,快走,一會人都上來了!”蘇汀末沒好氣道。
二人剛要下去,只見上邊突然下來了一位白衣男子,手里還拎著大包小包。
正是大師兄厭涂生,見二人要下去,立馬詢問道:
“二位師弟,這是要作甚!”
“大師兄!”二人當(dāng)即躬身行禮。
“二位師弟,師尊有吩咐,讓你們二人去后山躲一躲,這邊的事交給他處理!”
說罷趕忙把東西遞給星桓,爾后又繼續(xù)道:“趕緊走吧!”
忽然,他察覺到自己這位小師弟脖子下邊兒好像有點兒不太對勁,而且修為也變得強橫了不少。
當(dāng)即以為是看錯了,還揉了揉眼睛。
“師弟,你這是!”
蘇汀末趕忙遮住自己脖子,整個人縮在大氅里:
“師兄你眼花了,星桓,快隨我下去!”
“站??!”傅涂生大喝一聲:
“你們連師尊的話,都不聽了嗎?”
蘇汀末愣了愣,但沒有回答,一個人徑直走了下去。
“害,死就死吧!”
星桓還是選擇了相信兄弟,放下包裹快步跟了上去。
“你們...”
瞧著二人下山的背影,厭涂生一臉陰厲,氣的咬牙切齒。
當(dāng)下來不及解釋,一昧的躲下去又不是辦法,
父親可是西荷城守將,他為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又怎能給他丟臉,
大丈夫遇事就應(yīng)坦然相對,豈能畏首畏尾東躲西藏,
這是蘇汀末給自己訂的鐵則。
“喂,你有沒有把握?”追上前來星桓一臉忐忑。
“一會兒就照我說的做,我相信你!”
蘇汀末說著又將大氅往上拉了拉,整個人就露出個腦袋,跟個猴似的!
山巔的元波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雖然不知曉他們師兄弟之間究竟說了什么,但還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他倒不是怕那些長輩對蘇汀末動手,他是怕蘇汀末再趁亂惹出事端,到時候事情就更加說不清了!
真是臭脾氣,元波心底沒好氣的罵了一句。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擠出一名手抱著一堆饅頭,扎著倆長馬尾的女子,
長長的馬尾一直垂到地上。
女子同樣穿著白色衣袍,但身形看起來比她師尊元波山主還要胖上一圈兒,皮膚白皙臉蛋圓圓的,正是元波的四弟子戈七妹。
蘇汀末是老五,是唯一沒成為靈師,但元波卻破例收的親傳弟子。
“師尊,你要相信小師弟,他不是那種莽撞的人!”
女子雖說體型比較胖,但說話柔聲柔氣的,
一邊說話,一邊還朝嘴里不停地塞著饅頭。
元波見此,并未言語,
瞇眼瞅著下方情形。
......
山路陡峭濕滑,一行人拎著大包小包。
領(lǐng)頭的是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翁,
老人家雖說拄著拐棍,但看起來面色紅潤,一點沒有大齡老者的疲態(tài),
一邊走一邊嘴里不知道還念叨著些什么,
領(lǐng)著眾人踏著厚厚的積雪,“咔吱咔吱“的攀登著。
抬頭一看,只見前方山腰的一片空地上,站著兩名年輕人,
一人白衣,一人身披黑色絨毛大氅,低著頭也不說話。
老者領(lǐng)著眾人緩緩踏上石臺,垂聲問道:
“二位小道長是何人?為何站在這里擋住老朽去路,難不成想阻攔我等上山嗎?”
星桓當(dāng)即躬身行禮。
“見過老伯!”
“哼!”老者冷哼一聲,面色很不好看。
“我叫星桓,是師尊的二弟子,這是我?guī)煹?,也就是你們要找的蘇汀末!”
老者聽聞立時吹胡子瞪眼,后方人群亦是齊齊向后退了一段,
要不是這片空地比較大,站在最后邊的那位年輕人估計早就被擠的滑下山去了。
霎時,一群人議論紛紛,對著二人指手畫腳,
他們都是西荷城的人,都聽說過這位西荷城守將的兒子,
知道他八歲那年便得了一種怪病,因此被父母送到這翠景山。
一來是懼怕這小子的病,二來是怕蘇伯南報復(fù),要不然早就上去動手了。
“肅靜!”老者紅著臉大吼一聲。
眾人聞言紛紛閉嘴。
“你就是蘇伯南的兒子?”
“是!”蘇汀末低著頭,縮著腦袋,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你爺爺,你父親,都是我們城里百姓的守護神,你們蘇家世世代代守衛(wèi)著我們的西荷城,我們這些百姓對你們蘇家也一直都是十分尊信,
可蘇家為何卻有你這么一個不忠不孝的畜生,別人都怕你,我這老命一條,我不怕!”
老人氣的渾身顫抖,掄起手中的桃木拐棍直接朝著蘇汀末抽了過來,
一旁的星桓眼疾手快,想要阻止,但卻被蘇汀末輕聲喝?。?p> “別動!”
蘇汀末低著頭并未閃躲,
“砰!”膝蓋骨挨了一棍,
蘇汀末本就身體孱弱,一棍下去,直接被抽的跪在雪地里。
一旁的星桓見此嚇了一大跳,
“別動!”跪在地上蘇汀末咬牙冷喝。
“砰!”又是一棍,
這次直接抽在了腦袋上,殷紅的鮮血直接順著額間滴在雪地里。
老人一邊抽一邊嘴里還念叨著:“你還我孫兒命來,還我孫兒命來!”
身后的一眾人見此也有些不忍直視。
站在山頂?shù)脑r眉頭緊皺,一雙肉拳攥的“嘎嘣“直響。
星桓也有些傻眼,當(dāng)即與蘇汀末一同跪下來,懇求老者手下留情。
一連抽了好幾棍子,老者見蘇汀末也不閃躲,再加上星桓的求情,這才停了下來。
跪再地上的蘇汀末緩緩開口:
“老伯,我小時候第一次上山時見過您,您是三師兄洪太的親人,三師兄也對我們一直很照顧,出了這樣的事兒我們也十分抱歉,還請您節(jié)哀!”
“哼,我節(jié)哀,我這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你讓我怎么節(jié)哀?
我兒子是你父親手下的兵,他為了守衛(wèi)我們西荷城,死于妖怪之手,我只有這么一個孫子,你讓我如何節(jié)哀,啊?“
老者拄著拐杖,說話間不停地敲著地面,厚厚的雪地上被捅出一個個的小洞。
“老伯,您...您別生氣,您看,我?guī)煹艿牟≡缇秃昧?,他怎么會是兇手呢,都是謠傳,那都是邪靈師干的!”星桓一時嘴快,
說著還趕忙用手拍著蘇汀末的臉頰,那張滿是鮮血的臉登時被拍的“啪啪“直響!
霎時,山腰上的氣氛凝固了!
老者包括一眾平民目瞪口呆,
他們?nèi)f萬沒想到,什么吃人骨血,磕著就死擦著就傷的說法竟然都是假的,都是謠傳。
山崖上,一干師兄弟皆是瞪大了眼珠子,
四師姐懷里的饅頭都掉在了地上,
元波山主更是伸出了放在他腹腔多年的脖子。
“這...那你為何不早說?”老者聞言當(dāng)即低頭詢問。
“我小時候做了許多錯事,不是拔這家的菜園子,就是砸那家的窗戶,
甚至還往大伙兒吃的水井里扔牛糞,小子在這里給各位叔伯嬸們賠罪!”
這也是蘇汀末在替他的宿主還債,
要出去混,至少得先給自己塑造個好人設(shè)。
“好了好了,孩子,快起來,都過去了!”
老者急忙扶起蘇汀末,還掏出手帕為他擦著額角的血跡,
蘇汀末縮脖子,不敢抬頭,
老人見此,心中頓時更加愧疚了。
“對了小伙子,你剛說的邪靈師是?”老人開口詢問著。
百姓們聽都沒聽過這種東西,因此也不知曉。
要是知曉真相,怕是要造成恐慌!
一旁的星桓見此,這才想起蘇汀末早上的叮囑,
于是趕忙開口補救:“就是妖怪,妖怪!”
蘇汀末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一眾人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殺妖除魔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無法回頭。
老者也是明事理之人,當(dāng)即也不再計較,但面容依然難掩悲痛!
“好了,諸位,隨老朽上山去吧,去見我們的孩子最后一面!
一行人皆是嘆息著點了點頭。
剛要繼續(xù)啟程,蘇汀末卻突然頓住,
因為他察覺到,人群之后有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