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公共車,大概一個小時就來到了金城。
在金城火車站,李鐵生第一次欣賞起這座城市來往的汽車與高樓。與兩個月前站在同樣的位置,此時的金城已經(jīng)與那時截然不同,四月的春風取代了當時的冰冷凄涼,和煦的陽光取代了滿天的陰云,而對于李鐵生來說,是巨大的遺憾取代了當時迫切的思念。
只是,這兩份心情同樣令他無法承受,但是又不得不去承受。
“鐵生,你咋了嗎?”
李鐵生從回憶中掙脫出來,因為現(xiàn)在并不是消沉的時候,他盡量把王小梅的臉從腦海中拖出去,可是脫口而出的仍然是:“小梅……”
“什么?”靈秀眨了眨那雙秀麗的眼睛:“小梅,小梅是誰呀?”
“是我認識的一個人……”李鐵生向來不愿意說謊,但是他更不愿提及自己的傷疤:“我剛剛看到一個人,跟她長的有點像?!?p> “說不定就是她呢?你可以走近點去問清楚?。 ?p> 李鐵生嘆了口氣:“她不可能在這里,靈秀,我們?nèi)ス涔浒??!?p> 靈秀笑了:“走,我知道一家商場的衣服又便宜又好看,我?guī)闳ィ ?p> 李鐵生離開金城有一段時間了,他原本覺得,因為自己上次與這座城市有過一次邂逅,這次就算是故地重游,多少會有些熟悉感,然而今天,他的眼里滿是陌生。
金城是一座古城,據(jù)說早在西漢時期,這里就是重要的軍事要塞,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1949年以后,由于金城重要而特殊的地理位置,所以成了新中國成立后率先發(fā)展的工業(yè)城市和鐵路樞紐,被稱為“共和國的長子”。
李鐵生和靈秀坐在鉸接式電力公交車上,望著窗外,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透過車窗,欣賞著城市的街景。金城的城市規(guī)模不大,但街巷與樓宇之間滿是厚重的氣息,這是一座傳統(tǒng)的城市,也是一座兼容并包的移民城市,當初,來自五湖四海的人,響應(yīng)國家的號召來到這里,將破敗保守的金城建設(shè)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整個城市都充滿著生機與活力。關(guān)于金城的歷史,李鐵生之前也略知一二,而今天,他終于有機會這樣細細地品味金城,讓這位山里走出來的年輕人倍感震撼。
兩個人下了車,來到了商場的門前,靈秀拉著李鐵生眨了眨眼睛:“鐵生,一會兒我砍價的時候,你就別說話啦,遇到喜歡的,你就裝作不喜歡,這樣咱們好砍價!”
“好。”
李鐵生跟在靈秀的身后,看著商場里各式各樣的服裝,他顯得眼花繚亂,他之前的衣服都是在大集或是縣城的小攤上買的,沒什么新穎款式,如今這樣式一多起來,反而讓他不知該選那一件了。
好容易看上一件上衣,一問價格竟然要五十塊,這比他半個月工資還要多,他馬上就往外走,靈秀就笑著跟上去:“咋啦?剛才那件我也覺得挺好看的,你喜歡嗎?”
“不喜歡,再看看吧?!?p> 靈秀說:“沒事,看我跟她砍價!”
回到剛才的店鋪里,一直以來都算得上文靜的靈秀開始跟售貨員砍起價來,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的相當激烈,李鐵生以為照這個架勢下去,這兩個人八成要打起來,但是卻沒想到成交了,而且是以十五塊錢的價格。
售貨員拉長一張臉把衣服遞給了靈秀:“你這閨女可真能說,算了,就當我賠錢給你了!”
“你這么厲害?”買完了衣服,李鐵生對靈秀說。
“那可不,我砍價可在行了!這也都是我多年積攢下來的經(jīng)驗啦!”
看這靈秀那笑盈盈的樣子,李鐵生說:“你可真活潑?!?p> 靈秀一扭頭回頭問:“那你說活潑好不好?”
“當然好!”
聽到李鐵生這么說,靈秀又興沖沖的拉著李鐵生去了幾個地方,把一身上下的衣服都買齊了,總共也才花了三十五塊錢。李鐵生很心疼,這也是他小半個月的工資,加上這個月他還請了幾天假,想還父母錢,就得等到下個月發(fā)工資了。
不過,人靠衣服馬靠鞍,當李鐵生換上一套新衣服站在鏡子前的時候,也的確比以往精神不少,因為在貨運站干了這么久地體力活,所以原來偏瘦的身材已經(jīng)有些肌肉的輪廓,加上他本來個子就高,腿也修長,靈秀不住的夸李鐵生帥氣:“不錯嘛,還真有點電影演員的架勢呢!”
李鐵生的臉瞬間就紅到了耳后,還從來沒人這么夸過他。
“你可太夸張啦!”
靈秀用一雙黑黑的眸子認真的盯著李鐵生:“我說的是真的!我覺得你就像黎明一樣帥!”
“我哪有人家?guī)???p> 不過說到黎明,李鐵生突然想起在商場的一樓好像有買明星海報的文具店,便說:“下樓逛逛?!?p> 來到了文具店,李鐵生找到了黎明的海報,他問了老板娘海報的價格,覺得太便宜,送不出手,又趁著靈秀看別的東西的時候問:“黎明的文具什么的,還有貴一點的嗎?”
“有筆記本,封面是黎明的?!闭f完老板娘翻出一個裝訂精美的筆記本,李鐵生拿著看了看,黎明穿著一件綠色西裝,頭發(fā)梳的整潔帥氣,散發(fā)著一種極為優(yōu)雅的氣質(zhì)心中不免感嘆,他們這些普通老板姓,雖然同在一個地球上,卻仿佛生在了不同的世界一般。
這時,靈秀湊上來說:“這不是黎明嗎?”
“你覺得這個好看嗎?”
靈秀點點頭:“好看!”
“那就買這個了?!?p> 李鐵生爽快的付了錢,然后遞給了靈秀。靈秀又驚喜又激動:“要送我?”
“是啊,你這段時間對我這么照顧,我早說要送你個禮物了,就是禮物不算貴重,你不要嫌棄?!?p> “才不會呢!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黎明?”靈秀抱著筆記本認真的看著。
“我聽叔叔說的。”
靈秀撇了撇嘴巴:“我爸這人呀,怎么什么都往外面說?”
逛完了商場,二人又來到了新華書店,靈秀一頭扎進了文學(xué)小說中,而李鐵生逛了一會兒,一本書吸引了他的目光——《中國鐵路建設(shè)史》。
這段時間他剛好對鐵路很感興趣,而這個書架上全部都是有關(guān)于鐵路的書籍,這使他心中一陣激動。他拿起來翻閱了幾頁,很快便沉浸在了書中,鐵路建設(shè)的神秘面紗漸漸地開始在他的腦海中揭開,讓他的心中更引申出無數(shù)的好奇與求知欲來。
“鐵生,原來你在這里,我找了你好久啦!”靈秀手撐在膝蓋上低頭看著李鐵生手中的說:“你在看有關(guān)于鐵路方面的書?”
“是啊?!崩铊F生頭也不抬的回答。
“這些書里的知識點都是專業(yè)的人才能看懂的吧?”
李鐵生這才合上書本:“專業(yè)的人一開始不也是看不懂嗎?學(xué)了才懂?!?p> “也是?!膘`秀點點頭:“時間不早啦,我們得趕快走啦,要趕回去的車。”
李鐵生依依不舍的將書本放回去,但是剛走出了幾步卻又折返回來,他拿起了幾本書,看了看標價,猶豫了一會兒又似乎狠了很心似的,拿了幾本書走向了柜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