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后臨近癲狂的鐵皮蠻牛,一絲冷汗緩緩從丁浩的額頭落了下來。
只可惜,人與獸的最大區(qū)別在與思維和本能的質(zhì)變。因為在下一刻,丁浩便憑借著身法的靈活,沿著眼前的樹干,實現(xiàn)了后身空翻。
只見他連蹬數(shù)腳,在幽暗的林間,劃過一道半圓的殘弧。
就在此獠撞向古樹的同時,仍處在半空中的丁浩,是以丹田中微弱的內(nèi)力..隔空攝物,將另一柄短刃,從烏靴吸至掌內(nèi)。
在強大力量的支撐之下,鐵皮蠻牛頭頂鋒利的角刺,輕易撞穿了樹干。
與此同時,丁浩再次落在了此獸的后背。
第二柄短匕,毫不猶豫般刺入了它的左眼之中。
“吼吼吼....”
巨大的吼聲,頓時響徹了這片天地,強烈的動蕩,使其周遭數(shù)丈以內(nèi)的草木,瞬間被夷為了平地,數(shù)不清的鳥獸飛蟲,轟然從林間騰飛而起。
而失去視野的蠻牛,嘶吼聲連綿不絕!
少年似乎還是低估了這種強悍蠻獸的生命力,他脖頸處的青筋逐漸暴起,兩只手掌死死抓住了匕首。
仍在動蕩中強撐著的丁浩,一時也經(jīng)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威力,直接被甩出了五丈開外,重重砸在了地面,揚起一片的塵土。
他面頰上頓時閃過一陣殷弘,捂著心口,血液仿佛不容抑制般,從嘴角處緩緩流下。
“吼.吼..”
“吼吼..吼...”
鐵皮蠻牛還在林間瘋狂亂竄著,而丁浩卻躺在地上,大口穿著粗氣。
.....
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胸膛處的三根肋骨,更是有斷裂的痕跡。
這兩柄短匕,乃是當(dāng)年宗內(nèi)四護法的成名兵器,但到了丁浩的手中,卻一度變成了奪命的魍魎。
是以明暗辨主輔,平時對敵只藏刀于袖口,唯有面臨真正險境的時候,烏靴中的那柄才會出鞘。
而且第二柄匕刃的表面,還被涂抹了致命的毒藥,丁浩從不自詡自己是什么正道之徒,放虎歸山,后患無窮。
像這樣的手段,別人或許不屑行之,但對于他而言,一旦需要到了拔此匕的契機,丁浩會仍然毫不猶豫的趕盡殺絕。
鐵皮蠻牛會死,那是遲早的事情!但這周邊數(shù)里內(nèi)的動蕩,除了有可能會引來宗內(nèi)高手的察覺,對一些格外嗜血的蠻獸,同樣會有著致命的吸引。
在經(jīng)過短暫的調(diào)整之后,丁浩還是決定立即弒滅此獠,迅速帶著獸食離開此地為好。
為了能夠如愿以償?shù)臏鐨⑿U獸,他將事先準(zhǔn)備好的空心竹刺抱在了懷中。
僅僅片刻的功夫,毒素便隨著此獠劇烈的疏通,已經(jīng)蔓延至了全身。
丁浩半蹲著身子,不斷縮短著彼此間的距離。
眼見時機成熟,他豁然將一根利刺,狠狠攝向了蠻牛的體內(nèi),血液頓時像是溪水般,沿著空心的竹刺緩慢流下。
暴怒中的蠻獸仿佛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但是丁浩知道,油盡燈枯,回光返照,眼前的..不過是假象罷了。
因為即使生命力再頑強的生物,一旦失去血液的支撐,那種無力的虛弱感,就會漸漸體現(xiàn)出來。
丁浩抱著懷中數(shù)十根竹刺,緊跟此獠。在慌忙躲閃蠻牛攻擊范圍的同時,更是不斷攝入到它的體內(nèi)。
看著失血愈來愈多的鐵皮蠻牛,少年疲憊的面容上,終于露出了一絲隱晦的笑意。
猩紅的血液....已經(jīng)將這片林間染成了煉獄般的色彩,僅僅半炷香的時辰,這只強大的八品蠻獸,千瘡百孔,轟然倒塌,口中傳來微弱至極的低鳴之音。
這時,丁浩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緩緩從陰暗的樹蔭里走了出來,伴隨著黑色血滴的流下,他狠狠將匕首從鐵皮蠻牛的左眼中拔出。
只見丁浩憂郁的雙眸中看不出有絲毫畏懼,刀身來回在此獠的毛皮上擦拭一番后,便又重新放入了自己的烏靴之中。
隨后,少年飛快的處理尸體,直到一把大火淹沒了這里所有的痕跡...
第二天。
吃完血食的丁浩,還像往常一般坐在洞頂,面對遙遠(yuǎn)東方產(chǎn)生的一絲紫氣,默念起了心法《源天術(shù)》。
只見從神庭穴中,隱隱傳來了幾股真氣的波動,宛若黑淵中的氣旋,眨眼間流入丹田。
內(nèi)通五臟六腑,席卷四肢百骸,由內(nèi)而生,在日光的照亮下,能夠清晰看見他那顫抖的睫毛,很細(xì)很長。
直到將最后一絲天地能量壓入丹田中后,丁浩知道,這整整數(shù)年..所極力遏抑的內(nèi)力,終于要在不久后爆發(fā)!
他悄然睜開眉下一雙充滿憂慮的黑目,對著身前的碎石,冷哼道:“你在此偷窺了足足有半個時辰之久,真當(dāng)丁某察覺不到麼?”
話音落下,洞內(nèi)頓時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腳步音,只見一個體態(tài)肥胖的青年,從后面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
只見他用紗布包裹的大腿上,依稀可以看見淡淡的血跡。
當(dāng)魏山走到丁浩面前停下時,一臉陰沉的面龐上,竟然堆滿了笑容......
他咧著嘴,跪著地,惹得傷口一陣疼痛,卻十分誠懇的說道:“丁師弟,從今天開始,我魏山?jīng)Q定跟著你!”
其實早在丁浩沒來之前,他便獨自一人蹲坐在這處石洞的角落中。
那天,魏山被兩名同伴抬回了洞內(nèi),想了很久,還是忘不掉那道陌生的身影。
一個在宗內(nèi)被稱作廢物的少年,只憑借著赤手空拳將自己擊敗,那一瞬間所爆發(fā)出的殺氣,他的果斷,他的粗暴,自己根本就不及萬分,隱隱有了一絲想要俯首稱臣的沖動!
要知道瘦死駱駝比馬大,每個人都可能因為一個不輕易的舉動,而消失在人世。所以能從數(shù)百門生中,得以茍活的魏山,更是知曉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
方才,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雄渾的內(nèi)力,縱然是與護法相比,也絲毫不弱下風(fēng)。
既然有這樣的實力,那眼前這個少年,到底還在隱忍著什么?
也就是剛才,魏山做出了他人生中最重大一個的決定,是決意將自己的性命,托付到眼前這個少年的身上。
他混跡于宗內(nèi)的底端,仔細(xì)算來也已經(jīng)整整十九年了,從輝煌到淪落,各種形色的人物沒少接觸,唯獨眼前的少年...看走了眼。
與其窩在這窮山惡水中,倒不如拿自己的性命,換一世熱忱。
他魏山只不過缺少了一個大展宏圖的契機,天都座下四大王城,他從丁浩的身上仿佛看到了這種“野心”!
未來的世間一定很精彩,他不可能..也決不允許自己停下腳步,在那個波瀾壯闊的世代,將會留下自己一展風(fēng)姿的舞臺。
而一旁的丁浩,確認(rèn)來者只有魏山一人后,他微瞇著修長的眼眸,上下仔細(xì)打量,腦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傍晚...
“老魏,考慮清楚了沒有?你真的決定與其跟著那個廢物,都不愿意來跟我嗎?”
只見一個身影修長的男子站在了洞內(nèi),黃昏的余光照在他的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了一道猙獰的疤痕。
面對此人質(zhì)疑的口氣,一臉橫肉的魏山并沒有多加理會,仍自言自語道:
“刀疤,你我兩相處也有十多年了,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經(jīng)歷過,就連原本有數(shù)百門生的宗派,也只剩下了如今的區(qū)區(qū)八十,那些護法連自己都顧不上了,還會在乎其余弟子的死活嗎?”
“我們與其在這樣內(nèi)斗下去,倒不如...”
“閉嘴!”
聞言,魏山微微一滯,而那名為刀疤的青年卻陡然轉(zhuǎn)過身來,直視著他,體內(nèi)隱隱有了一絲暴動的跡象,大聲呵斥道:“不要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多少年了,你這口無遮攔的臭毛病還是這樣?”
魏山的臉上滿是譏諷之色,不屑道:“呵,刀疤,別以為你晉升到了七品境就有多了不起,倒不如什么..你自己心里應(yīng)該明白!”
“我魏山既然決定將性命交給此人,就已經(jīng)豁出去了,不怕實話告訴你,他能完全不動用內(nèi)力將我擊敗,相信即便是你刀疤,也不可能撐過三十息,如果要一決生死的話,你只恐怕只會輸?shù)母鼞K。”
“有意思...”
“有意思啊...”
“你竟敢為了一個外人敢這樣和我說話,一個平凡無奇的宵小之徒,我真不希望是虛有其表的廢物。”
“既然這樣,那你順便轉(zhuǎn)告你那廢物主子,吳某明日要親自會會他,讓他明天洗干凈脖子,等著本大爺。”
“好!”
說完,魏山便一瘸一拐的緩緩走出了這片山洞,臨前洞口的時候,他又突然冒了句:“還有,你若再敢稱他為廢物,我魏山?jīng)Q不放過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