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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鎮(zhèn)邪司當看守那些年

第七章:皮婆現(xiàn)身

  次日清晨,白元特意去了一趟內(nèi)城。

  買了紅梅齋的胭脂,戴春林的水粉,如意閣的眉黛。

  掂量著比指甲蓋不大的玩意,肉疼的直搓牙花子:“這么點東西敢要二兩銀子,真不知道這種黑店,怎么堅持一百二十年還沒倒閉?”

  白元回到鎮(zhèn)邪司,鄒平睡眼惺忪打著哈欠,招呼道:“老弟運氣不錯!刑律司來了一個行刑官。”

  行刑官是妖邪的劊子手,妖道人只是囚禁之刑,那么被執(zhí)行的只可能是賈氏女。

  “鍋盔豆?jié){你先吃著,我去丙字獄瞧熱鬧,希望還來得及?!?p>  獄吏可以看妖邪被執(zhí)刑,但幾乎沒有獄吏愿意觀看。

  妖邪臨死反撲普通人的獄吏根本頂不住。

  白元倒不關(guān)心賈氏女生死,但這二兩銀子不能浪費了!

  丙字32號多了三個人,牢頭張松謙卑的站在一旁。

  另外兩個人身上都掛著一塊腰牌,一塊寫著刑字,一塊寫著鎮(zhèn)字。

  “見過兩位上官!”

  白元躬身行了一禮,牢頭依舊是吏屬于平級,這兩位卻是貨真價實的官。

  大胤元皇初年有下官見上官,不得齊肩的規(guī)矩,發(fā)展到如今只需要躬身應(yīng)付一下。

  “獄吏白元,妖邪一直不肯服毒就是在等你?給你一刻鐘時間,讓她配合主動赴死便記你一功?!?p>  行刑官有種殺豬匠的兇戾,渾身煞氣索饒,看人的眼神像在找從那下刀。

  “根據(jù)皇帝賜白綾、鴆酒的傳統(tǒng),不是有種東西叫被動自愿嗎?”白元詫異問道。

  “寄皮是煉制畫皮的最佳材料,骨冢白氏愿意出高價購買,妖邪主動配合材料能提升一個品次?!?p>  張松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白元一樣:“我記得你也姓白,不會是白氏旁系出生吧?”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p>  白元堅決否認,扯白氏虎皮沒半點好處,還極有可能被仇家盯上。

  已知仇人就有百年前的妖人皮婆,不知道的妖魔鬼怪還不知道有多少。

  “小郎君,雖然你是最吝嗇的金主,但好歹也是金主,需要奴家送你這一功嗎?”

  賈氏女欣喜接過銅鏡木梳和化妝品,轉(zhuǎn)頭向白元詢問道。

  “大可不必,上官只是隨口一說,刑律司還管鎮(zhèn)邪司功績不成?”

  白元不信行刑官畫的大餅,也做不出讓死人反過來照顧他的事。

  甲子獄,乙字獄的死亡率更高,升官發(fā)財買棺材是十三司的口頭禪。

  “如此甚好。奴家需要三刻鐘梳妝!”

  賈氏女全然不在意行刑官的黑臉,也不管對方答不答應(yīng),癡迷的看著鏡中倒影。

  開始對銅鏡開始敷面描眉,嘴里哼著俚語小調(diào)。

  “伸哪伊呀手!”

  “摸呀伊呀姊!”

  “摸到阿姊頭上邊噢哪唉喲!”

  “阿姊頭上桂花香!”

  “這呀個郎噢哪唉喲!”

  “哪唉喲!哪唉喲!”

  “緊打鼓來慢打鑼!”

  “停鑼住鼓聽唱歌!”

  “諸般閑言也唱歌!”

  “聽我唱過十八摸!”

  “伸手摸姐面邊絲!”

  “烏云飛了半天邊!”

  “伸手摸姐腦前邊!”

  “天庭飽滿兮癮人!”

  “……”

  “誰在鎮(zhèn)邪司唱十八摸,低俗,下流,一點都不嚴肅!”

  鄒平放下手里的鍋盔,手指輕輕敲打節(jié)奏,決定用批判的耳朵仔細聆聽。

  賈氏女是青樓花魁,不是勾欄里的窯姐。

  從前唱的曲兒溫婉高雅,見的男人風(fēng)度翩翩。

  曾經(jīng)的恩客不乏朝廷高官要員,金科狀元,文壇泰斗。

  然而經(jīng)歷百年歲月,早已將這些人樣貌忘的干干凈凈,唯有一個穿短打的漢子,毫不掩飾唱著低俗浪調(diào),烙在她心中始終無法忘懷。

  賈氏女唱完小調(diào)正好梳完妝,一口飲盡杯中毒酒,沒有多少對死亡的恐懼。

  “曲終人盡,希望后任者珍惜這副皮囊。”

  賈氏女發(fā)出無比痛苦的哀嚎,腹內(nèi)五臟六腑在熊熊燃燒,黑煙從口鼻七竅冒出,赤光映照的通透明亮,卻沒有傷皮膚分毫,整個人猶如活著人皮燈籠。

  五臟為燭,白骨為竹,人皮為紙。

  妖邪的生命力比人類更頑強,普通人忍受這等非人的痛苦,必然會痛的滿地打滾,指甲將皮膚抓的血肉淋漓,賈氏女牙關(guān)咬碎默默承受,不愿傷及肌膚本相分毫。

  不多一會兒!

  腹腔燃燒的火焰熄滅!

  灰燼中只剩一張完整的人皮。

  寄皮沒纏繞著怨氣質(zhì)量極好,煉制成畫皮必然是極品。死的也很干凈,甚至不需要殯儀司處理后事。

  “痛苦中誕生,也在痛苦中消亡?!?p>  白元嘆了一口氣,無論賈氏女還是花魁葉搖,都是皮婆的受害者。但成為妖邪后害了不少人,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也是罪有應(yīng)得。

  “看到美人香消玉殞舍不得?還是心生憐憫?”鎮(zhèn)邪司校尉問道。

  “人的悲歡尚且不想通,何況是妖魔鬼邪,我只覺得吵鬧!”

  白元搖了搖頭,成為妖邪對人而言等于已經(jīng)死了!

  行刑官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玉匣,玉質(zhì)極好,材料起碼價值萬兩白銀,將人皮小心翼翼折好放入。

  突然!

  一道黑煙冒出。

  組成一個蒼老的人形虛影。

  “皮婆!”

  虛影沒有五官樣貌,白元還是一眼認出來。

  心中頓時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剛想撤退,皮婆突然開口:“誰毀了老婆子煉制的道兵?這筆賬暫且先記下了!可是要還的?!?p>  黑煙一分為四,朝在場的四人襲來。

  鎮(zhèn)邪校尉和行刑官腰牌綻放璀璨金光,抵御黑煙沒受到侵襲。白元和牢頭張松可沒這么好運,黑煙沾皮生根,化作一個黑色朔月印記。

  “上官!這……救我!”

  張松面色一苦!

  雖然他認不得皮婆留下的印記,但只要不傻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本想著寄皮妖沒危險湊個熱鬧,在上官面前混個臉熟,誰能想到會出這檔子事。

  “起碼兩百年道行,普通驅(qū)邪符沒用!”

  “只是感應(yīng)印記不是詛咒,這種大妖不會在意螞蟻的死活,運氣不好正巧碰到才會被順手碾死,這段時間別出鎮(zhèn)邪司大門?!?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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