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作甚,快起來快起來?!?p> 林如?;琶Π奄Z璉扶了起來,賈璉這一跪一下子就把他逼到了墻角上。
這可是外書房,外面四五個聽差遣的小廝守著。
書房里發(fā)生什么動靜,外面都能知道。
別看他是林府的老爺,但這個家里的奴才們,都聽他夫人的。
他要不趕緊把賈璉扶起來,再讓賈璉跪著說點什么,估計一會兒他夫人就要來找他麻煩了。
他之所以怕賈敏,是因為賈敏是他和賈家唯一的紐帶。
這幾年他的表現(xiàn)在皇帝眼里,簡直糟糕透了,尤其是今年,皇帝連續(xù)下旨申飭,都讓他感到惶恐不已。
當(dāng)年皇帝讓他娶賈敏,為的就是穩(wěn)住以賈家為首的四大世家,能夠安穩(wěn)的度過權(quán)力交接期。
但五年過去了,權(quán)力的交接還沒完成,這讓皇帝的脾氣愈發(fā)的糟糕。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還能安穩(wěn)的待在揚州。
可如果一旦賈敏出了問題,他將失去跟賈家唯一的紐帶,那么他也就徹底的沒有了價值。
沒有了價值的下場是什么,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賈璉還想多跪一會兒,但賈玨已經(jīng)給他使眼色了,于是賈璉只好站了起來,不過他嘴上卻還沒停:“姑父,你可得幫幫侄兒啊,不然侄兒真的要完了?!?p> “唉!”林如海嘆了一口氣,愁眉不展的坐回到了椅子上,頹然一指桌子上放著的幾樣?xùn)|西:“先說說這事兒吧,把你們查出來的跟我說說?!?p> 賈玨當(dāng)即就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以及他的一些猜測說了出來。
隨后他問道:“姑父,侄兒想知道這四大鹽商背后都站著那些人?!?p> 林如海無意識的敲擊著桌子,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四大鹽商里,祁連城是一只老狐貍,我每次和他交鋒,都沒能討到便宜,甚至到了現(xiàn)在,我都沒能查清楚他背后到底站著的是誰。”
“剩下的三個,肖玉高也是個心機非常深沉的,看起來似乎他是九皇子的人,但到底是不是,說實在的,我也敢下結(jié)論,我總感覺,他有一個真正的主子,九皇子只不過是他用來做掩飾的。”
“至于馬尚宗和周明月,這倆人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p> “馬尚宗背后站著的是二皇子?!?p> “揚州的鹽商們都喜歡叫他馬胖子,這人看似敦厚老實,但脾氣大的很,動不動就愛發(fā)火。”
“興趣愛好方面,馬胖子唯一在乎的就是口腹之欲,有個外號叫老饕,這家伙為了吃,曾干出過很多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事情,時常被人拿來當(dāng)做茶余飯后的談資?!?p> “看似馬尚宗是個沒腦子的,仿佛是最無害的那個,但實際上壓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兒?!?p> “這家伙是四大鹽商里,最心黑的,也是最狠戾的。”
“太湖有個水匪叫孫老八,以前馬尚宗的私鹽都交給他去賣,但后來有一次孫老八出了事兒,運私鹽的船在江西被查了,雖然孫老八沒有出賣馬尚宗,但最后還是被馬尚宗弄死了,尸體也被他找人送到了官府?!?p> “甚至更絕的是,為了不泄露他販私鹽的事兒,孫老八那一伙人全都被他暗地里解決了,甚至孫老八等人的家眷,也都被他弄死了,最小的那個就是孫老八的兒子,剛滿月不到?!?p> “最后就是周明月,這家伙是四大鹽商里,人緣最差的那個,整個揚州的鹽商,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一個不討厭他的?!?p> “最開始這人是三皇子的人,但三皇子死后,他立馬就扭頭投了五皇子,結(jié)果不知道怎么的,一年后又投了四皇子?!?p> “揚州的鹽商討厭他,不僅僅是因為這貨是個二五仔,還因為這貨嘴上沒個把門的,且說起話不僅難聽,還時常干一些四六不著調(diào)的事兒?!?p> “最近他一直張羅馬尚宗另投他主的事兒,且讓人很看不懂的是,他不幫著四皇子拉攏馬尚宗,反而一直在勸馬尚宗投大皇子?!?p> 賈玨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他在回憶那天在醉心樓跟馬尚宗和周明月喝酒時的所有細(xì)節(jié)。
林如海見賈玨久久不語,忽然他開口又道:“其實揚州鹽商,以前有五位總商?!?p> “啊?嗯?五位總商?”賈玨吃驚的看著林如海:“姑父,您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賈玨的這句話,意思是詢問林如海,告訴他這個消息的用意是什么。
林如海也明白賈玨真正的意思,他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表情很凝重的道:“在當(dāng)今萬歲登基之前,揚州鹽商還是五位總商,另外一位叫做張四海,這位張四海跟祁連城同歲,而且他還是揚州鹽務(wù)五大總商之首。”
“可就在萬歲爺?shù)腔?,這位張總商突然被下了詔獄。”
賈玨疑惑的道:“詔獄?”
林如海明白賈玨的意思,詔獄不是一般人能進的,只有皇上下旨親辦的案子,其犯人才會進詔獄。
“是的,就是詔獄?!?p> “嘶~~~”賈玨倒抽了一口涼氣。
宮里那位太上皇,為什么在交權(quán)之前,卻要親自把一位八竿子打不著的揚州鹽務(wù)總商扔進詔獄里去?
你要說這里面沒事兒,打死賈玨他都不信。
“姑父,當(dāng)時這案子,到底給那位張四??偵潭ǖ氖裁醋??”
林如海突然笑了。
賈玨楞了一下:“姑父,您笑什么?”
林如海沒有護墊賈玨的問題,而是淡淡的說出了一個罪名:“非議皇子。”
啥玩意兒?
非議皇子?
這他娘的是個什么罪名?
賈玨雖然很懵逼,但他很快就清醒過來了,隨之便急急的問道:“他非議的是哪位皇子?我是說當(dāng)初的哪位皇子?”
林如海搖了搖頭:“不知道?!?p> 等等!
不知道是個什么玩意兒?
怎么可能不知……
“莫須有?”賈玨一臉吃驚的看著林如海:“莫須有的罪名?”
林如海點了點頭。
賈玨眉頭一下子擰成了疙瘩:“這位張四海一定掌握了什么驚天的大秘密,而且這個秘密說出來會死很多人?!?p> 林如海再次點頭:“沒錯?!?p> 賈玨沉吟了片刻:“那姑父,來揚州這五年,您有查過,或者您有無意間聽到過這方面的消息嗎?”
林如海搖頭:“這樣的案子,我怎么敢去查!”
“至于你說的有沒有無意間聽到過這方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