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的激情;青春是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xiāng)的歡快,青春是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的感慨,青春更是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的豪邁!
十六歲,意氣風發(fā)的年紀。懷揣著無數的理想,積蓄著振臂一揮的力量。
十六歲,再一次離鄉(xiāng),父親站在學校的大門口,微笑的看著我,我拉著行李,在父親滿意的目光里遠走。
在離家的前一天晚上,父親將我叫到面前。他坐在褐色皮革的寬闊沙發(fā)里。離家的這幾年時間,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也被裝修的豪華精致。
他的頭發(fā)梳的整齊而光滑。
“鴻宇,這幾年在外求學,各方面都成熟了不少,成績這次考的也不錯,以后上學就沒有了升學的壓力,爹想送你十六個字”。他慢慢說著,拿了支筆在紙上寫著。
“諾,給,話雖不多,能做好這些就可以啦”他微笑著看著我,心情似乎尤其的好。
我接過紙條,上面寫著“保重身體,努力學習,練習書法,語言表達”。
那天,父親跟我說了很多,我們一直聊到深夜,聊未來的學習,聊練字的重要性,聊語言的藝術,聊一個人在外要注意的事項,聊他的生意,聊到了大哥和菊香,聊到了大姐的婚事,也聊到了戀愛------。
父親只是叮囑,上學期間不準談戀愛,他尤其的強調這個問題。
戀愛是什么?對于晚熟的我來說,這些似乎離我太遙遠,而戀愛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嗎?讓父親這樣鄭重其事的反復叮囑,那時的我對這些一無所知。
第二天,我們坐上了客車,再一次西上,踏上了又一次的求學路。
初秋的早上,天氣開始變得清涼,我穿著嶄新的衣服,背著嶄新的書包,拿著新的行李箱。行李箱里裝著很多新買的衣服,是父親讓劉姐陪我去城里的店鋪精心挑選的,一切都是新的,就連呼吸也變得清新的極了。
一個人的自由生活,是多么的令我渴望!
我們在一條寬闊而繁華的街道下車,父親看了看手表。
“時間還早,去吃飯吧”他左右看了一下,路對面正好有一家水餃店。
我和父親拉著行李,穿過人流不息的馬路,在一個裝修豪華的店外停下。
服務員走過來,接過了行李。
屋里人不是很多,一個個房間隔開著,每個房間門口都掛著精致的珠簾。
我們選了個地方坐下。父親點了兩個小菜,要了兩盤三鮮餡兒的水餃。
這大概花去了三十多塊錢的樣子,在我看來已經相當的昂貴了,因為我知道姑姑每月的工資似乎只有七十多元。父親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
“鴻宇啊,現在家里條件好了,在學校想買啥就買啥”他的神情里帶著滿足。他似乎終于可以讓自己的孩子過上好的生活了,這是他最大的愿望。
我想象著他放在行李箱里的錢包,鼓鼓的。卻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恐慌。
父親把行李拉到了宿舍樓下,宿管的阿姨站在門口迎接著。我向父親揮了揮手,示意他離去。他的眼圈突然間有些濕潤,在我看向他的剎那,只一剎那,他也向我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
宿舍里沒有一個人,一間不大的房間里,放著八個床鋪,分別在房間的四個角落里,南面床鋪的中間砌著八個櫥柜,櫥柜的對面墻上掏空著一個小型的櫥窗。
房間的門上貼著名字和對應的床鋪。我仔細看了下,上面清晰的寫著“左鴻宇,六號”。
六號,我仔細找著床的號碼。原來它在西北角靠近窗戶的地方,而且是個上鋪。
我的心一陣竊喜,這種高低床本就讓人喜歡,而上鋪更是讓我迷戀,一是視野開闊,二是寧靜私密,這對于我這喜歡安靜的人來說,就是最好的位置了。
我將褥子鋪到上面,宿管阿姨將被罩、床單、和牙缸一股腦地搬了來。
“你來的早,先給你們宿舍發(fā)了吧,要不一會兒人多了忙不開”。她喘著粗氣,將這些東西放在靠門的床上。
“你分一下吧,同學,這些都寫著號呢”她溫柔的和我說著。
我將這些一一分到了各個床上,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等待著我的新同學,新朋友。
外面的人突然多了起來,在窗外排起了長長隊伍,一個梳著短發(fā)的女孩正好排在了窗戶的正前方,我透過窗戶仔細的打量她。
一頭極短的頭發(fā),劉海向里微微扣著,像大海的波浪一樣,陽光照在她微黃的發(fā)梢,釋放著光芒。白色的T恤上一朵淡紫色的羅蘭在微風中搖擺。
她正認真地注視著前方,眼神中有一種憂郁和安詳。
世上怎么會有這么漂亮的女孩,要是她是我們宿舍的就好啦,要是她是我的下鋪就好。
我在心里默默祈禱著,盡管知道這樣的想法是有點滑稽和可笑。
我站在那里長久得注視著她,就像欣賞一朵搖曳的花朵。
“你好啊”,一個高個子的女生走進來,她的個子很高,需要仰視才能看到她的臉,她的脖子很長,臉瘦長而消瘦,一頭齊耳的短發(fā)梳得澄明發(fā)亮。
“你好,我叫王玉僑”,她微笑著伸出手。
我遲疑了一下也慌忙伸出手去;“我叫左鴻宇”我也微笑著看著她。
“真好,我們以后就是同學加舍友啦”,她雙手捧著我的手,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我?guī)戳怂拇蹭?,幫她把行李放好?p> 正當我們要一起整理被罩的時候,那個女孩走了進來。我一下子停在那里。她徑直走到一個床上,把書包和行李放下。
“這里有名字和床鋪號”。我輕輕地拉著她的衣角向門口走去,我的心突突的跳個不停,難道是老天聽到了我的祈禱?難道她會真的是我的下鋪嗎?
“你叫什么?”我興奮又急切的問。
“我叫陶小桃”她的臉微紅,聲音也很小。
我仔細找著她的名字。
“陶小桃,四號”
“在這里,這里是四號”,王玉僑正站在四號床鋪前,也就是我的下鋪,我們剛才還在那里整理被罩的地方。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我是有魔法的嗎?我遺傳了我爹的巫術?為什么她真是成了我的下鋪?這是多么的不可思議。
我開始在心里祈禱讓她成為我最好的朋友吧,讓她成為我最好的朋友吧,有一個這么漂亮的朋友,是多么開心的一件事??!
人都陸續(xù)的來了,大家按照床鋪號整理著衣服,被褥,沒人再說什么,大家初次相見,還彼此保持著距離。
大家似乎都是初次離家,有兩個人還躲在角落里哭泣。而我的心是愉悅的。我趴在床邊向下偷偷看了一眼,她正躺在床上,兩手壓在頭下,看著我的床板發(fā)愣。
快中午的時候,高年級的師姐來了,她們帶著我們去學校的食堂打飯,為我們介紹著學校里的情況。
下午的時候我們來到教室里,見到了我們的班主任朱老師,一個四十多歲,瘦高圓臉的男人,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的眼鏡,神情嚴肅。他為我們上了第一節(jié)課,課的主題是“軍訓”。
大家都開心極了,那對軍人的敬仰,對部隊生活體驗的渴盼,將離家的愁緒吹散。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課還沒上完,就聽到樓下一陣又清脆的口哨聲,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向樓下張望,教室里亂哄哄的,大家似乎都把班主任拋在了腦后。
我也擠在一個窗戶的邊角,踮著腳向樓下看。
只看見兩排綠色的軍裝和整齊劃一的軍帽。
“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班主任大聲地喊。
大家極不情愿地坐回位子。
“同學們,為期十五天的軍訓馬上就要開始了,希望大家發(fā)揚艱苦奮斗的作風,不怕苦不怕累,圓滿完成我們的軍訓生活,下面,按照我們剛才的分組,到樓下集合”。
朱老師話音剛落,同學們就如出籠的鳥兒一樣,一涌而出了。幾個高個子男生飛快地穿過走廊,用最快的速度向樓下跑去。
“一組的跟我來”
“二組的跟我來”
“三組的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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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班一共分了四個組,每組十一人左右,其他班會補充到每個組里,使每組成員均為十五人,這樣的分組將每個班級打亂,使得同學們獨立形成一個新的集體,而不受班級概念的束縛。
三個組的組長高舉著紅色的小旗在前面揮舞。
我跟在三組組長的后面,小桃緊跟在我身后。
軍隊的生活是什么樣的呢?我心里充滿了無限的渴望,那從小對軍人的向往在此刻變得愈加強烈。軍人就如同帶著鎧甲的勇士,可以披荊斬棘,可以穿越云層也可以變幻無窮。他們擁有著傲視群雄的膽量和勇氣,他們也有著寬廣無邊的愛和力量。
我沉浸在對軍人無限的幻想中,此時仿佛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將我吸引,身體騰空而起,向著耀眼的光環(huán)而去,他發(fā)射出一道道白光,將我照亮,我的眼無法正視,用衣袖拂著面頰向他靠近,靠近---。
隊伍在一剎那就集合完畢,每個人都正確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每個隊伍面前都站著兩個筆挺的軍人,他們的臉黑黃,面部的肌肉緊繃,每個器官都演示著站立的姿勢。
他們在口號聲中一個腿向前跨了一步,另一個腿隨即“夸”的一聲跟上來。右手“嗖”得抬起敬了個禮。
我們一下子沉迷在他們英姿颯爽的樣子里。
“同學們,從今天開始,我們將一起度過你們十五天的軍人生活,我是你們的軍官何玉林,這是指導員張卓”。
何軍官話音剛落,隊伍里就發(fā)出了激烈的鼓掌聲。大家的情緒變得高昂,盡管初秋的陽光依然炙熱,但心里的熱情依然膨脹著。
我們穿上了綠色的軍裝,扎上了褐色的皮帶,穿上了迷彩的運動鞋,戴上了鑲嵌著五角星的軍帽。整裝待發(fā)了,如同《閃閃的紅星》里的英雄少年一樣,頃刻間有了前所未有的使命感,身體里迸射出一種俠義情長,像戰(zhàn)斗的勇士,在冰刀雪劍下可以自由的穿梭,可以與敵人英勇的搏斗,可以為了國家和人民不息流血犧牲。
此時還有什么樣的困難可以將我們壓垮?此時還有什么樣的百轉柔腸?此時還有什么樣的兒女情長?一切都被一種無所畏懼的情愫替代,一切都升騰出無限的榮光,我們成了鋼鐵的戰(zhàn)士,將用一己之軀去行使我們的使命和擔當!
軍訓正式開始了,整個下午就是一項內容---“站軍姿”,不就是站著嗎,這有什么難,同學們都站的直直的,高挺著胸脯,像戰(zhàn)斗的公雞一樣。
“十五分鐘”,開始的時候大家一點也沒感覺十五分鐘有多么漫長,個個都面帶著微笑。
何軍官拿著小棍子在我們周圍來回走動,如果誰的腿站的不直,沒有收腹提臀,他就會輕輕的來上一棍,如果第二次再出現這樣的現象,則會吃更狠的棍子,如此類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大家的身體開始變得勞累,緊繃的胳膊和雙腿不自覺就放松下來,頭也不能抬的很高,我們的小腿、屁股挨了不少的根子,有的同學眼淚就要流下來了。
正午的太陽似火,毒毒的照射著大地,仿佛有依稀的煙霧從剛下過雨的地上升騰而起,我們猶如蒸鍋里的饅頭,汗水從我們的背部豎流而下,頭發(fā)早已濕濕得貼在臉上,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睜大了眼睛看這個世界。
一個女生“撲”的一聲摔倒了地上,何軍官和張指導員急忙將她抬到樹下,用手按著她的人中,用毛巾擦著她的臉。
她很快蘇醒了過來。我們的隊伍已一片狼藉,大家席地而坐,有的干脆躺在地上,第一次感覺時間是這么漫長。
“全體起立”,何軍官大喊了一聲。大家還是慢悠悠的起身。這讓何軍官非常生氣。
他拿著棍子一個個糾正著大家的軍姿:“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剛才你們都做了什么?你們接到原地休息的命令了嗎?”
大家都默不作聲。
“回答我!”他的聲音異常的大。
“沒有”我們輕聲說著。
“大點聲!”
“沒有”大家的語速非常的雜亂。
“再來一次!”
“沒-有!”這次我們牟足了勁兒異口同聲的喊出了沒有二字。
“好!沒有接到命令,擅自行動,罰站軍姿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這似乎是要死的時間。我斜瞇著眼看了看頭上的太陽,它正朝著我大笑,那樣子是多么的得意和驕傲!
還是既來之則安之吧,我迅速的調整好浮躁的心情,讓自己放空,只享受當下的灼熱吧。
太陽的心情還是快樂的很,一點也沒有憂郁的神色,樹葉在它面前彎下了腰,白云在它面前飛快的躲閃,小鳥也躲在樹葉的陰涼處眺望著遠方,只有我們這滿操場的小軍人在跟它做著糾纏。
心有清涼,何懼午后驕陽?我一下子想到了父親,想起兒時的我和他在地里摘棉花的情形。
也是一個這樣的午后,也是陽光燦爛的初秋,我隨父親去西邊的地里,滿地白花花的棉花盛開著,我在花壟里爬著,躲避炙熱的太陽,一瓶水早已被我喝光,而父親他們似乎還沒有要回家的打算。地頭已經倒了像小山一樣的花垛,二姐的臉也曬的通紅,盡管她和母親頭上都圍著白色的毛巾,盡管二姐已將毛巾打濕過無數次。
我的心變得很煩亂,我躺在潮濕的地上,有鏟子挖著泥土灑在身上,但燥熱依然無法褪去。
“爹--爹--,我想回家”,正好父親從北邊摘到了我旁邊的壟里,于是我大聲的喊。
父親拖著沉重的包袱斜走過來。
“怎么啦?”他的臉也熱的通紅,汗水從頭的耳后不斷地流下來。
“爹,我熱,我想回家”,我的聲音里帶著哭腔,仿佛如上弦的箭一樣,只要父親說出不行的話,我就會嚎啕大哭。
他將包袱從腰里解下來。和我面對面趴了下來。
“呵,你這寶地可真不錯,這么涼快??!”他干脆平躺下來。
“我要在你的水簾洞里好好歇一會兒”,我被他逗樂了。
“什么水簾洞?”,我的興致一下子被他激了起來。
“來來來,我們都躺下,爹給你講個故事”
一聽故事,我一下子高興起來,學著父親的樣子躺在花壟里。
“說有一年夏天,有一個大將軍帶著隊伍去打仗,天氣熱得出奇,就跟我們今天一樣,驕陽似火,天上一絲云彩也沒有,帶的水都喝完了。部隊在彎彎曲曲的山道上行走,兩邊密密的樹木和被陽光曬得滾燙的山石,讓人透不過氣來。到了中午時分,士兵的衣服都濕透了,有幾個體弱的士兵竟暈倒在路邊。
這個大將軍一看這情況,就非常著急,他立刻叫來向導,悄悄問他:“這附近可有水源?”向導搖搖頭說:“泉水在山谷的那一邊,要繞道過去還有很遠的路程?!贝髮④娤肓艘幌抡f,“這可不行啊,這么遠的路時間來不及?!彼戳丝辞斑叺臉淞?,沉思了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騎馬快速趕到隊伍前面,用馬鞭指著前方說:“士兵們,我知道前面有一大片梅林,那里的梅子又大又好吃,我們快點趕路,繞過這個山丘就到梅林了!”士兵們一聽,仿佛已經吃到嘴里,精神大振,步伐不由得加快了許多。這大將軍帶著部隊挺過了饑渴,找到了水源,還打了大勝仗呢”。
故事講完了,我卻還沒聽懂。
“我熱的不行了,我想回家”我用祈求的語氣像父親說道。
“你不是熱嗎?我來教你一個方法,保準你不熱了”,父親翻身趴起來。
“什么辦法?”
“你閉上眼,想象著自己在一座大雪山下,你凍的渾身發(fā)冷,連嘴唇也凍得瑟瑟發(fā)抖,你穿著單衣,腳也凍得生疼”。我隨著父親的話,想象著這樣的畫面,感覺燥熱一下子不在了,竟有一絲涼意從身邊滑過。
“哇!這真是太神奇啦!”我睜開眼看著父親。
“是吧,你可以在這里反復的想象一下,我保證你可以將酷熱打敗,去戰(zhàn)斗吧!我的小勇士!”。父親笑著開始了他的勞作。
我躺在地上,想著父親的話,享受著烈日下難得的清涼。
盡管那時的我并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父親的話卻牢牢得占據了我的心靈。在長大后的歲月里,在無法融入的環(huán)境里,在喧鬧的街頭,在無比難過的夜晚,在眾多不如意的場景里,我總能幻變出不同的環(huán)境,將自己徜徉在其中,享受屬于自己的溫馨和美好。而由此也打敗了無數心底的閉鎖,跨越了一個又一個溝壑。
想著父親的故事,如悟空的靈魂出竅一般,一下把自己再次置身于兒時的那座大山下,頃刻一片清涼傳遍全身。太陽的驕傲在面前頃刻間沒有了色彩,如同打敗的將軍匍匐在我面前,喜悅充盈著我。
二十分鐘變得也不再漫長,我被何軍官不斷的夸獎著,說我的軍姿站得是多么挺拔,眼神又是多么的堅定,他問著我的名字,我大聲地回答他“左鴻宇”。他不斷的點頭微笑,我成了大家學習的標兵。
整個軍訓我們練習了軍姿,立正稍息、蹲下起立、跨立立正、敬禮禮畢、停止間轉法、齊步、跑步、正步、走方隊、緊急拉練等。
十五天軍訓生活很快就過去了,我們也與何軍官建立了很深的感情。操場留下了我們挺拔的軍姿,整齊的方隊陣容,留下了我們高昂的歌聲,留下了我們的汗水和眼淚,也留下了我們的感動和不舍。
在這十五天的時間里,我們迅速的長大,肩上有了沉甸甸的責任,有了愛和包容,有了堅韌和力量。
軍訓結束了,我們又開始了緊張而平靜的學習。開始了三點一線的生活。
陶小桃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她對我的好超過了所有,對喜歡早晨賴床的我來說,她帶給我的感動真的不是一點點,因為她總會在早上為我買好飯才叫我起床。陪著我去散步,去圖書館,只要我喜歡,她總會陪在我身邊。我們一整天的時間都會形影不離。她的文章寫的很好,文辭非常的優(yōu)美,就如她的人一樣,她天生帶著一份憂郁的氣質,而這種氣質非常的吸引我,我們常常坐在操場上的石臺上,在夏季的傍晚,背靠著背,頭靠著頭仰望著星空,說著這個世界的神秘。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大概只有一年多的時間,她就離開了,具體地說是輟學,原因是她母親得了重病需要人照顧。
她走了,腳步匆忙,我們似乎都沒來得及好好告別,她就匆匆消失在我的視線里,從此石沉大海再無任何消息。
那天的天空很明媚,初秋的陽光照在青石臺上,我趴在操場的鐵欄上,看著它在陽光下閃著淡藍色奕奕的光芒,遼闊的天空如同我的心一樣空曠和茫然。想起我們在石臺上依偎著說著未來的樣子,想起我們在夕陽西下的時光里訴說著彼此的心事,想著我們一起奔跑、打鬧,想起我們一起去西邊的小吃街,吃著我們喜歡的美食,去附近的書店看3D的畫冊,去商場挑喜歡的裙子-----,忍不住淚濕眼眶。
那段時間里,我們一起走過了無數的街道,看過了無數的電影。我們一起去各個小區(qū)送廣告,我們一起去飯店端盤子,我們一起在學校的大棚里歌唱,我們在值日周一起打掃,我們一起為傷心的事哭泣,有太多的我們都留在了過去,留在了那個青春年少的歲月。
這個校園里有太多她的痕跡,以至于我常常迷失在交錯的時光里,盡管離開的我們從此再無人生的交集,但這種情誼依然沉積在心里,任時光變遷,任歲月流轉,如記憶的年輪鐫刻在心里,亦如青松挺拔身后,在人生疲憊的旅途里,在萬事糾纏的當下,在孤獨的黃昏,回首,她依然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