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下場

　　祁堅(jiān)回到房間里，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竅，連夜派人送信到何家，讓妹妹明日一早來找大夫人。

　　第二日，四小姐回了祁府，向老夫人請安后，便匆匆來到西華苑，關(guān)上房門與大夫人密談。

　　期間，守在門外的丫鬟聽見屋子里傳來噼里啪啦摔杯子的聲響，接著是大夫人壓抑的呵斥。

　　半個時辰后，大夫人開口喚來丫鬟，聲音一如往日的平緩柔和，丫鬟暗自納悶，難不成剛才聽見的怒喝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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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小姐走后，大夫人坐在寢室的臥榻上，氣得手腳都在發(fā)抖。

　　嬤嬤一邊吩咐小丫頭收拾滿地殘瓷，一邊替大夫人打扇子。她在祁府呆了三十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大夫人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宋姨娘當(dāng)真養(yǎng)了個好女兒，竟然欺負(fù)到我頭上來了?！贝蠓蛉思t著眼，“早知道當(dāng)初我就該狠心些，送她們娘倆一道歸西！”

　　嬤嬤勸道：“夫人息怒，宋姨娘已經(jīng)徹底沒了翻身的可能。四小姐只是央求著別把她送官，鎖在屋子里，不讓她出門半步。在西華苑里，又沒了大老爺?shù)谋幼o(hù)，還不是任由您拿捏？”

　　大夫人怒氣稍減，想到大兒子的前程，冷著臉起身：“走，去找老夫人?！?p>　　……

　　家丑不外揚(yáng)，更何況還是妾室為了爭寵下毒謀害正室這樣的丑聞。

　　老夫人下了禁口令，凡是知曉內(nèi)情的，無論是誰敢背地里嚼舌根，絕不輕饒。

　　明面上自然沒人敢提，規(guī)規(guī)矩矩，私下里早就傳開了，都等著看宋姨娘的好戲。

　　尤其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平時或多或少受過宋姨娘的閑氣，這下總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令人大吃一驚的是，宋姨娘最后竟沒被送官，只是關(guān)在自己的房間里思過，不得隨意外出。

　　據(jù)說老夫人都狠了心不再過問，任由雷厲風(fēng)行的二夫人處置。最后竟然是大夫人出面，替宋姨娘求情，宋姨娘才得以逃過牢獄之災(zāi)。

　　下人們不再糾結(jié)宋姨娘的下場，反倒紛紛稱贊大夫人仁慈寬厚，以得報(bào)怨。

　　*

　　轉(zhuǎn)眼過去十日，容宛舒每天按時服藥，嗓子已經(jīng)痊愈。

　　始作俑者一次也沒來找她麻煩，倒是老夫人派了徐嬤嬤來過好幾次，送了好些衣物飾品。

　　容宛舒端坐在菱花鏡前，手里輕輕地摩挲著老夫人派人送來的白脂玉手鐲，冰涼滑膩的舒適感讓她十分歡喜。

　　夏婧在一旁練習(xí)女紅，一邊不忘打趣：“容姑娘，老夫人對您可真好，莫不是打算把您許給五少爺吧？”

　　“……嘶！”

　　夏婧倒吸一口冷氣，圓臉皺成一團(tuán)，苦大仇深地捏著繡花針。

　　這什么破玩意兒！

　　這根繡花針跟她的手指頭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一個早上扎了她幾十下。

　　容宛舒莞爾一笑，把手鐲小心翼翼地裝進(jìn)精致的飾盒里，起身來到夏婧身側(cè)，右手覆上她的右手，指引著來到未完成的那朵牡丹上穿刺。

　　“像這樣……”

　　夏婧有些心猿意馬，覆在自己手上的柔荑軟若無骨，白如瑩玉。

　　再看看她粗糙干燥的一雙蹄子。

　　好自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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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寥寥數(shù)針，一朵艷麗綻放的牡丹躍然眼前。

　　夏婧崇拜地看向容宛舒，“容姑娘，你好厲害啊?！?p>　　她要是有容姑娘的一半，哥哥也不愁自己嫁不出去了。

　　容宛舒直起身子，明媚的面容染上一絲黯然，她淺聲細(xì)語：“不過是雕蟲小技，我倒是羨慕夏姑娘一身武藝，不管何時都不怕被人欺負(fù)了去。”

　　夏姑娘？！

　　夏婧瞬間睜大了眼睛，想要狡辯，腹中卻空空如也，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容宛舒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dá)眼底：“委屈你了，待在我身邊做了半個月的丫鬟?！?p>　　二人日夜相處了十幾日，容宛舒從未拿她當(dāng)丫鬟看待，夏婧心虛得很，只覺得自己騙了人，恨不得當(dāng)場表明心跡。

　　早忘了當(dāng)初祁進(jìn)耳提面命的囑托。

　　她急急辯解：“不是的！您誤會了！我哥哥替將軍辦事，將軍找我來盯……照顧容姑娘?！?p>　　祁進(jìn)有兩個貼身的護(hù)衛(wèi)，徐順和夏寬。

　　夏？

　　夏寬的妹妹！

　　容宛舒心念一動，聲音也冷了幾分：“我不過是個大隨貢女，竟能請動祁將軍的下屬親自盯梢，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p>　　夏婧眼角冒出了淚花：“容姑娘，我……”

　　容宛舒不再給夏婧說話的機(jī)會，轉(zhuǎn)身步入內(nèi)室，留給她一個冷清絕塵的背影。

　　夏婧心里不是滋味，這么些日子以來，容宛舒對她有說有笑，這般冷言冷語還是第一次。

　　她自小沒有父母，哥哥粗心大意，到底又是男子，常年在外打拼，對妹妹的照顧自然沒有那么體貼細(xì)致，身心俱到。

　　容宛舒略長她幾歲，更是給了她姐姐一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