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覺得這孩子有點面熟啊。
他想起來了,像他這樣的人,對人臉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上一次執(zhí)行指令的時候,在那個目標人的客廳里他見過這個孩子的照片。
女孩子戴著那種黑色的長袍,戴著高高的博士帽?是不是博士他可不懂,反正他知道大學或是博士畢業(yè)照都是這樣穿戴的。
這個客戶還真狠,要趕盡殺絕嗎?哦算了,這不是他思考的范圍,他從來不為這些事煩心。
按要求辦事,辦完事拿錢,這是他的哲學。
按規(guī)矩,有一筆定金預付。
他沉下心來,在心里默數(shù)著。10、9、8、7……3、2、1。
手機短信的提示音響起,提示他銀行賬戶有了變動。
他滿意地咧了咧嘴,江湖是有規(guī)矩的,按規(guī)矩行事,省了多少麻煩。
女人怎么一點動靜也沒有?魚湯怎么樣了?怎么一點香味都沒有。這個傻女人,忙了這大半天,都忙了些啥?
薔薇的枝葉又動了一下,又是風嗎?
有哪里好像不太對勁。
男人一躍而起,右手伸向腰間。那里有一把短刀,是他隨時備著防身的。
“砰”!
一聲輕微的脆響,男人的手腕一麻,手指完全不聽使喚,軟蹋蹋地停在了腰間的位置。
幾乎是同時,一個個子高大的年輕男子從薔薇架上跳下來,閃電般侵到男人跟前,兇狠地扭住他的胳膊。
隨著叮當一聲輕響,男人覺得手腕上多了一點冰冷的鋼制的東西。他很明白這是什么。
另一個胖胖的男子也緊跟著從薔薇架上跳下來,更年輕一點,卻有點吃力地喘著氣,語氣滿是贊嘆:“頭兒,真準!”
大意了啊!先前那一陣薔薇花動,他就應該察覺的。唉,也許是跟女人在一起時間久了,反應遲鈍了。
不過,這一刻也是他反復預想過無數(shù)遍的。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只是,這回究竟是栽在誰手里了?
好像是看懂了男人沮喪神情里的疑惑,高個子的年輕男子朝他低下頭:“漢東市局重案組組長鄭無謂?!?p> 鄭無謂緊緊了男人腕上的鋼銬:“能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嗎?蟋蟀?!?p> 男人嘟囔了一句什么,好像在抱怨。左小叨聽懂了,笑道:“你不冤,鄭無謂是漢東市最牛的警察,栽在他手里,算你也是最牛的!”
鄭無謂肅然道:“姓名?”
“王金發(fā)?!?p> “你涉嫌謀殺,我們依法對你進行拘捕?!?p> 蟋蟀王金發(fā)撇了撇嘴:“那個女的,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是我撿回來做飯睡覺的。請你們不要為難她。”
鄭無謂氣道:“有沒有關(guān)系,我們會調(diào)查清楚的,不用你操心?!?p> 蟋蟀長長地吁了口氣:“那我就沒什么可說的了?!?p> 蟋蟀落網(wǎng),按理說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只等他的口供出來,就可以抓人了。
祝建華和左小叨躍躍欲試,時刻準備著出警。
但蟋蟀就如他所說的一樣,從那句“不要為難她”之后,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劉保坤和鄭無謂組一起分析案情,他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無謂,案子到了這一步,只能拿出實錘,一擊而中。
我們經(jīng)不起折騰,市.委市政.府的意見也是一樣的,如果有真憑實據(jù),絕不姑息。如果只是憑空猜測,那我們就必須承擔一切后果?!?p> 鄭無謂道:“犯罪嫌疑人是通過程大發(fā)在暗網(wǎng)聯(lián)系蟋蟀的。程大發(fā)是中間人。
但他并不知道委托者是誰,他只是把蟋蟀的聯(lián)系方式先告知了對方。
犯罪嫌疑人跟蟋蟀聯(lián)系上后,通過暗網(wǎng)把指令發(fā)送給蟋蟀,蟋蟀按照指令行事。
犯罪嫌疑人預付的定金也是通過暗網(wǎng)支付的,很難查到真實姓名。”
劉保坤問:“嘉華大酒店的監(jiān)控分析和現(xiàn)場勘查呢?”
祝建華道:“犯罪嫌疑人有很高的警覺性,穿戴嚴實,還戴著墨鏡。
雖然和我們懷疑的犯罪嫌疑人高度疑似,但從鏡頭上分辨不出來,也無法進行比對?!?p> 無花接著道:“嘉華大酒店的房間也查過好幾次了,沒有有價值的痕跡發(fā)現(xiàn)。
受害人和犯罪嫌疑人停留的時間太短,案發(fā)后酒店工作人員進入,現(xiàn)場雜亂,很難拿到有效指控證據(jù)?!?p> 左小叨坐在門口,低著頭一臉沮喪。
忙了這么久,終于有了眉目?,F(xiàn)在卻眼睜睜地看著犯罪嫌疑人近在咫尺,卻束手無策。
這感覺真他娘的不爽啊!
一個警員小心地推開會議室的門,怯怯地掃視了一下大家。然后輕輕地用手指觸了觸坐在門口的左小叨的肩膀。
劉保坤警惕道:“你找誰?”
警員嚇得縮回脖子:“不找誰?!?p> 劉保坤盯著左小叨:“去看看,這個案情分析會是保密的,是誰這么鬼鬼祟祟的?!?p> 左小叨推開門走出去。
劉保坤轉(zhuǎn)向鄭無謂:“丁小蠻的證詞呢?”
鄭無謂無奈道:“盧靈楓死了,丁醫(yī)生也死了,小蠻的證詞缺乏旁證,只能算是孤證。如果上了法庭,還不知道會不會被采信?!?p> “宋薇的證詞呢?”劉保坤的聲音明顯無力。
無花道:“宋薇是宋妍送到精神病院去的,她也確實患有間歇性的精神病,她的證詞幾乎不具備法律效力?!?p> 祝建華道:“小蠻恢復記憶后,想起自己還有個遠房姨媽。當年她被丁醫(yī)生收養(yǎng)之前,就是跟這個姨媽在一起生活的。
我們也找過她姨媽,可是在幾年前,她姨媽患癌癥去世了。”
劉保坤的圓臉上惱怒乍現(xiàn):“就真的拿他沒辦法了嗎?”
鄭無謂道:“師傅您別急,是狐貍就會露出尾巴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會議室的門就被咚的一聲撞開。左小叨舉著一個存儲卡,興奮得語無倫次:“局座,頭兒,快,快!有卡了!”
劉保坤不解地瞪著他,鄭無謂也莫名奇妙:“什么卡?”
左小叨臉紅漲得通紅:“剛才有人來局里,說他放了無人機……”
鄭無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案發(fā)那天放的?”
“對!”左小叨興奮地瞪著他。
“在嘉華大酒店附近?”
“對!”
“拍到什么了?”
“頭兒,什么都拍到了!”
幾個人圍坐在電腦前,很快就看完了存儲卡里的內(nèi)容。
劉保坤的圓臉上神情復雜:“天道不爽??!”
鄭無謂盯著他。
劉保坤兇惡地咆哮:“看著我干嘛?行動!”
瞬間,鄭無謂幾個人已經(jīng)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