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頂上好像什么地方開了一個洞,轉(zhuǎn)身跑開了。工友們在他身后狂笑:“童子雞呀,沒見過世面哦……”
他開始進(jìn)攻。
他在漢西大學(xué)附近的酒吧里物色到了一個漂亮女孩。其實(shí)他這一著有點(diǎn)劍走偏鋒,棋行險招。
他對謝紅兵完全不了解,不知道他的口味。
他送上門一個苗條秀氣的,萬一就是喜歡性感豐滿的呢?
不過他一見到這個女孩,就知道非她莫屬。
她長著跟彭秋燕相似的圓眼睛,胸大、腿長,這應(yīng)該就是謝紅兵不能抵擋的類型。
他對女孩說得很直截了當(dāng):“幫我搞定一個人,給你二千。”
女孩爽快答應(yīng)。
她當(dāng)時陪一晚上酒才能拿到50元。除非跟客人出臺。而一般來說出臺一晚也只有200元。
他跟女孩約法三章,不能提起他,這事是她自愿做的。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女孩也答應(yīng)了。
他問女孩,用不用跟謝紅兵多接觸幾次,溝通一下感情。
女孩睜大了圓眼睛:“怎么,我還要跟他過日子嗎?放心,男人我見得多了,除了陽萎的,沒幾個逃得過我的手心。”
他算準(zhǔn)了時間。
在彭家跟彭世才聊工程上的事時,豎起耳朵聽到了彭秋燕跟謝紅兵的約會,時間地點(diǎn)……他用短信把這些發(fā)給了女孩。
女孩果然出手不凡。
彭秋燕回家來時哭成了淚人。他趁虛而入俘獲了少女芳心。
這個環(huán)節(jié)他還是很有把握的。畢竟彭秋燕正處于虛弱的情感傷害期。而他的甜言蜜語、擁抱熱吻,都是治愈她創(chuàng)傷的最好的藥。
他本來以為好事就這樣大功告成,不料彭世才提出了那么苛刻的條件,逼他在一年之內(nèi)考上大學(xué)。
他最不堪回并不是拆人姻緣的美人計,也不是趁人之危的紅顏功勢,而是這段暗黑到吐血的苦讀。
他發(fā)了狠。
既然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他哪怕是累吐了血也不能放棄呀。
再說了,這那付酒吧女孩的二千塊是他找工友們一個一個借才拼湊起來的。
工友們以為他終于開竅,要去實(shí)現(xiàn)自己的人生價值了,都神秘地壞笑著掏出私房錢給他。
如果他在這一步前功盡棄,也對不起工友們的慷慨相助啊。
他把自己逼到了絕路。
那半年的時光,是他一輩子都不愿意再去回憶的。他效仿古人頭懸梁錐刺股。
他把一個礦泉水瓶子用細(xì)繩子系著,掛在屋頂上,另一頭拴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要一打盹,一整瓶冷水就澆到他頭上,他一激靈,立馬清醒過來,繼續(xù)背書。
那非人的幾個月時間里,他創(chuàng)造了連續(xù)三個月不洗澡、一個月只吃方便面的可怕紀(jì)錄。
彭秋燕來看他時,嚇得跳起來:“你怎么都瘦得脫形了,還這么臭!不行,我去跟我爸說,考啥大學(xué)呀,這是折騰人嗎?”
他抱著她感動道:“不行秋燕,我承諾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p> 他做到了。
他終于娶了彭秋燕為妻,如愿進(jìn)入了另一個他曾經(jīng)只能妄想的世界。
他和彭秋燕完婚后,又去了一次漢西大學(xué)旁邊的酒吧。
那個女孩還在,一臉孤傲,正被老板罵得狗血淋頭,因為她拒絕跟一個老板必須逢迎的小官出臺。
他替女孩擋住了拳頭,帶她離開酒吧。
女孩認(rèn)出他來,感恩不已:“大哥,跟我回家吧。”
以身相許呀。他圖的可不是這個。
他問:“你最想做什么呀?”
女孩道:“我想開一家自己的酒吧?!?p> 他道:“如你所愿。”
一個月后,女孩田歡拿到了一筆錢,開起了一家酒吧。
田歡的酒吧開業(yè),他一次都沒有去過。田歡多次請他過去坐坐,他都婉言謝絕了:“我老婆,你也是知道的?!?p> “大哥,你這么怕老婆呀?”田歡笑。
“不是怕,是愛?!?p> 田歡頓住。默然一刻后說:“大哥,以后有事,不管是什么事,盡管找我,我兩肋插刀!”
他沒打算讓她兩肋插刀,她的肋那么瘦弱,怎么舍得插刀?
他們是這個惡意的世界是同樣弱小的兩個人,以相同的憤怒抵抗整個世界的暴擊。惺惺相惜。
他沒有想到,有那么一天,他真的需要她為他兩肋插刀。
陳龍的腦子急速地轉(zhuǎn)動。
鄭無謂找到了田歡,但田歡只是給他做了一個偽證而已。她對他的過往全然無知。
盧靈楓是自己找上門來的,他就是正當(dāng)防衛(wèi)。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能放棄抵抗。
盧靈楓找上門來,激動得語無倫次說的事,他自己其實(shí)也是糊涂的。
那年他向那個中年男人揮刀的時候,屋里一個人都沒有??!
他不能認(rèn)慫,他跟何春子何國良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他沒有殺他們!
他離開現(xiàn)場的時候,盧靈楓被送到醫(yī)院了,但生死未卜。
那一刀也許并不致命。他有點(diǎn)后悔,早知如此,他應(yīng)該……
可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盧靈楓死的可能性更大。因為鄭無謂只是引誘他說話,并不是直載了當(dāng)?shù)亟o出證據(jù)。
只要盧靈楓不能開口說話,他就有機(jī)會。
他也只能這樣賭一把了。
他說:“鄭警官,我不想再回答你的任何問題了,我要等我的律師來?!?p> 鄭無謂低聲笑著:“陳龍,你可以等你的律師來??扇绻銦o法交代何國良遇害當(dāng)晚你的行蹤,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還有何春子,這個名字你應(yīng)該不陌生。就是那個差點(diǎn)被歸入劃臉兇案的女孩。
對了,還有聞天宏。
你也許會說,我們沒有證據(jù),是瞎猜的。但是等我們找到確鑿證據(jù)之后,你就失去了自首的機(jī)會。你難道不好好考慮一下嗎?”
自首?傻到什么程度才會自首?
陳龍低下頭,不再說話。
鄭無謂又輕笑了一聲:“陳龍,如果我再說出一個名字,你還是這么冷靜的話,也許是真是無罪的?!?p> 陳龍閉上了眼睛。
鄭無謂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低聲道:“你還記得那年的大年三十,有個叫方大興的人嗎?他被人殺了!”
陳龍的臉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