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光化
夜半,全績返回酒樓,剛回房片刻,劉整便來敲門。
“劉虞候,夜已深,你不用等某,早些去休息吧。”全績今日與史嵩之相談甚歡,此刻心情頗佳。
“無事,主簿,那明日行程如何安排?”劉整為全績斟了一杯茶水,自從他知道全績與史嵩之的關系后態(tài)度也更加恭順,言談之間自降身份。
“明日咱領了銀子就回吧?!比円仓獎⒄男乃?,故而并非拒絕其殷勤,不為別的,就劉整在孟帥府幫他開腔一事,這個朋友就值得交。
“好,主簿,某有一事?!眲⒄嵵仄涫碌恼f道。
“講?!?p> “某與主簿襄陽一游,深知主簿來歷非淺,又胸懷大志,故而整想投效在主簿門下,自此鞍前馬后,望主簿成全?!眲⒄麤]有史嵩之的魄力與身份,不敢要求沂王府幕僚的身份,所以想拜在全績門下。
“劉虞候說笑了,績新拔光化主簿,莫說開門立府,就連會稽老家都沒有一像樣的房子,何以容納他人?!?p> 全績連連擺手拒絕,劉整神情漸變失落,繼而全績又說道:“不過績可向劉虞候薦一門戶,不知劉虞候可愿當那沂王府幕僚?”
劉整忽而一頓,后化狂喜,心中百感交加,千言萬語只匯一句:“末將可以嗎?”
“有何不可?績也只是一光化主簿而已?!比兛蔀橼w貴誠尋才,但不會收納私用,找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比一幫阿諛奉承的奴才有用。
“多謝主簿,末將以后定以主簿馬首是瞻?!眲⒄慈兊难凵褡兂闪司粗?,本來全績可以高他一等,可以向他無度索取,但全績不屑,亦或說公心大于私欲。
“好了,且早點回去休息吧?!?p> 翌日,史嵩之的人馬早早便在酒樓外等候,備下了車馬銀兩,送全、劉二人返光化。
傍晚,一行人到了光化軍地界,越一日,入得光化城。
時見城門前。
“列位辛苦了,回城之后績設宴款待諸位,一解乏氣?!比兿蚴丰灾娜笋R一拜,道個感謝。
“全主簿客氣了,光化城咱就不進了,史戶曹還交待了別的事,全主簿請?!睘槭渍叩乃挝氖繜o意入城,讓全績驅馬先行。
“也罷,那下次再招待列位?!比儾蛔鰪娗?,即帶著銀兩入城而去。
宋文士恭敬的目送全績遠離,而后態(tài)度發(fā)生大改,一臉淡然的看向劉整:“劉虞候,史戶曹有些事與江指揮使交待,煩請你在前引路?!?p> “是?!眲⒄恢挝氖可碓诤温?,但史府出來的人他不敢不敬。
午時左右,宋文士入忠順軍營,面見江海,江海從劉整口中得知其是史嵩之的人,不敢怠慢,親自出帳相迎。
“宋兄遠道而來,快請入帳落座?!苯R苍诠傥簧蠜]聽遠宋文士這號人物,但既是史家的人,那他就得賠上笑臉。
“嗯!請?!?p> 宋文士表情并無異常,隨江海入帳飲茶。
坐了許久,宋文士才悠悠開口:“江指揮使,某聽說你在光化縣府拿了一筆銀兩,約有五千兩,不知此事可否屬實?”
“這……”江海一時語塞,停動了許久才言:“本將與邱知縣商議過,是邱知縣命我等去取的,本將有書信為證,衙前傷人也是邱知縣默許之事?!?p> 江海與邱風無深交,上差來問他自然是合盤托出,言在邱風為主使,他只有協(xié)從之過。
“哼,是嗎?書信在何處?”
宋文士表情恍然,他也認為江海不會如此不懂規(guī)矩,即便江海覬覦銀兩,也不敢正大光明去縣府掠銀,若有邱風暗許,那此事就變成了衙中門斗,笑面虎給誠心者的下馬威。
“宋兄稍等?!苯kS手一擺,親兵入內帳取出書信交予宋文士。
宋文士展信一觀,雙目一轉:“邱風為何為難全主簿?”
“此事本將不知,許是因為全績太過招搖,引得邱風不喜吧?!苯R煌贫?,姿態(tài)輕松,他現(xiàn)在只知全績告了上府的狀,但不知全績與史嵩之的關系,自以為史嵩之不會因為一個小小主簿與他決絕。
“江指揮使!雖有主使,亦有從犯,你何故在此言有所指?你就全然無錯嗎?
不妨告訴你,今日某就是奉戶曹之令來向你問罪的?!彼挝氖恐毖灾该?,這次他來就是為全績作主的:“你一邊軍指揮使光大化日之下縱容兵甲闖縣府掠銀,你可知罪?”
“宋文士,此事實乃……”江海頭生密汗,襄陽府自岳王爺之后一直是文臣治軍,文官又對武人多有偏見,打壓貶謫是常有之事,史嵩之相較于孟宗政雖然少了官品,但多的是世家,一個孟林可比不了史浩,更莫說以孟宗政與史彌遠作比。
“你且解釋來聽聽,若合情理,那某求戶曹放你一馬。”宋文士略帶戲虐的說道。
“宋兄,區(qū)區(qū)一個全績,不必如此大動肝火吧?!苯>拖氩幻靼?,一個縣中主簿哪來的這通天關系。
“全主簿雖是縣官,但求到了州府,府中派人來查十分正常,莫要扯東扯西,如實招來?!彼挝氖颗陌搁_口,上頭關系不必告知江海,他只需知道全績非他可招惹。
“唉,末將一時糊涂,聽信小人之言,望宋兄幫末將向戶曹美言兩句?!苯,F(xiàn)在再沒有強硬的話語,史戶曹來京湖雖然時間不長,但已經立起了威名,各地州府長官都賣他三分薄面,江海也不例外。
“好,不過認錯的話不必向某說,你親自登門向全主簿致歉,若是他肯原諒你,此事還則罷了,若是不肯,你這指揮使的位置只怕也坐不穩(wěn)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