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夜黑風(fēng)高好殺人
是侯夫人。
她頂著一頭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闹榇洌⒅限o的手,冷哼一聲:“沈繹,你倒是會使喚,我給你撥的丫鬟小廝你都不要,竟使喚我辭兒給你當(dāng)奴才!”
這老娘嘴里就沒有好話。
孟辭將削好的蘋果一分為二,一半給了沈繹,另外一半塞進侯夫人嘴里,甜甜的笑著:“母親是來找我的嗎?咱們出去說!”
您可別在大佬面前蹦跶,把我好不容易刷來的好感給糟踐沒了。
侯夫人嘎嘣咬了一口蘋果,視線轉(zhuǎn)向一旁,道:“昨日清點庫房,發(fā)現(xiàn)了幾根放了太久的人參,再放下去就要失去藥效了,便宜你小子了!”
說著,她擺擺手。
管家呵呵呵的上前,打開紅色的檀木盒子。
孟辭瞅了一眼,道:“母親,這不是前段時間宮里賞賜下來的……”
“閉嘴!”侯夫人打斷她,“你知道什么呀,我說是放了幾十年的,就是放了幾十年的!”
孟辭哦了一聲。
這便宜娘,原來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別扭性子。
侯夫人垮著一張臉看向沈繹:“還有些陳年料子,給辭兒做衣裳太沉悶,給你父親也不合適,順便給你做了幾身,免得旁人說我虧待你!”
管家將人參放在一邊,婢女端上來幾套衣服。
顏色果然都比較穩(wěn)重。
藏青,藏藍,深紫,暗紅……
眼下正是入秋,里里外外一樣不落,一共有六套。
這哪是什么陳年料子,一看就是今年恰好流行的。
侯夫人又不冷不熱嘲諷了幾句,這才離開了,走之前將孟辭也順帶拖走了。
這天晚上,孟辭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突然發(fā)現(xiàn)床邊有一個黑影。
她嚇得驚呼一聲,嘴很快被人捂住。
“是我!”沈繹的聲音冷硬,“別驚動旁人,穿好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啊??
這月黑風(fēng)高,適合殺人越貨。
她可以不去嗎?
沈繹松開她,帶著血絲的眸子冷芒簇簇:“怎么,難道要我服侍你?”
孟辭打了個寒顫,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兄長你去外面等,我很快就好了。”
因為不能驚動旁人,她一頭青絲也不知該怎么才能束起來,索性就找了個絲帶,扎了個低馬尾,換好衣服后悄悄走了出去。
今晚是小茶守夜。
小姑娘睡得很香,還打起了呼嚕。
孟辭懷疑,就是現(xiàn)在將她抬走,她都不會醒來。
沈繹已經(jīng)等的不耐煩了,見孟辭出來后,視線落在她的頭發(fā)上。
孟辭訕訕一笑:“我自己不會束發(fā),所以只能這樣,將就一下吧!”
“走吧!”
影子早就準(zhǔn)備了一輛沒有標(biāo)識的馬車等在侯府的后門。
夜色已濃,烏云遮蔽明月,黑暗的天地像是硯臺里放置太久,濃的化不開的墨。
偶有路燈星星點點,卻沖不開這粘稠墨色。
上了馬車后,孟辭問:“咱們?nèi)ツ膬喊???p> 沈繹閉目養(yǎng)神沒有回答。
不知是不是因為夜深的緣故,孟辭總感覺他周身的氣息又冷又肅殺。
孟辭舔了舔嘴唇,又問:“那咱們干嗎去啊,你告訴我,我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
這一次,大佬回應(yīng)了:“去殺人!”
呵呵呵呵……
孟辭干笑幾聲。
沒想到大佬還有幽默細(xì)胞呢。
馬車行了約莫大半個時辰,孟辭遠(yuǎn)遠(yuǎn)的聽到更夫拉長調(diào)子報丑時已到,她撩開車簾看向外面,只覺得這條路好生熟悉。
不久后,馬車在湖底撈門口停了下來。
這店在京都有不少捧場的客人,京兆尹上次調(diào)查不出個所以然,抓的那些伙計已經(jīng)放了,只是這店鋪上的封條,暫時還沒有揭。
封條的邊緣微微卷起,被夜風(fēng)吹得颯颯作響。
孟辭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
原來,真是來殺人的!
她一連退后幾步,拳頭不知不覺間捏緊了:“兄,兄長,你們?nèi)マk正事,我在此處等你們吧!”
話還沒說完,后衣領(lǐng)子就被人抓住。
她整個人騰空離地,沈繹拎著她在墻頭微微一點,再落地時,就已經(jīng)到了院子內(nèi)。
孟辭嚇得要命,可又怕要是尖叫會影響沈繹的大事,所以拼命的忍著。
院子里沒有點燈。
之前的烏云散去,清亮的月光潑灑在庭院之中,四下里一片靜謐。
沈繹一身明艷的紅衣,被月色侵染的暗沉沉,在地上拉出長長的一道影子,盡數(shù)傾覆在孟辭身上。
孟辭提心吊膽的走著,腳突然絆倒了什么東西。
不經(jīng)意的垂眸一看,竟然是一只斷掉的胳膊,邊緣濕潤,血跡模糊未干。
饒是她再隱忍,此刻也嚇得大叫了一聲。
“手,手,手……”
恐慌讓她迅速往前沖到沈繹的面前,死死的拽住他的胳膊。
“兄,兄長,剛才有一只斷手……”
月色下,沈繹垂眸看著她,勾了勾嘴角,眸中竟然是帶著兩分笑意:“別怕,因為怕也沒用,接下來還有更多!”
“你看……”
孟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渾身的雞皮疙瘩全數(shù)爆出,腦中猛地一轟。
前路上,有好些橫七豎八的尸體。
斷胳膊斷腿到處都是,柱子上,地上,石凳上,回廊的扶手上,到處可以見到還未全干的血漬。
這些血漬在月光下,呈現(xiàn)出烏沉沉的顏色,比墨汁還要濃稠!
?。。?!
哪怕是在恐怖片中,孟辭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
之前沒注意到仿佛還好,眼下看到這些,空氣中的血腥味就像無數(shù)的觸手,爭先恐后的往她鼻子里鉆。
她再也憋不住,抱著一根安靜的柱子,哇哇哇的吐了出來!
剛吐了了兩口,她就發(fā)現(xiàn)腳下有點不對勁,垂眸一看,有一個圓滾滾孤零零的頭顱,正瞪大眼睛跟她對視!
她的腳,恰好踩在這顆頭顱散開的,軟綿綿的包裹著無數(shù)血腥的頭發(fā)上!
?。。。。。?!
孟辭驚恐的尖叫,劃破了黑暗的夜,她渾身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大學(xué)宿舍一起看恐怖片,她是膽子最大的那一個。
可真正身臨其境,才發(fā)現(xiàn),這有多恐懼。
沈繹一把將她拎起往前拖,戾氣橫生:“再吵,你的下場便跟他們一樣!”
孟辭死死的抿住唇,抖得像是臘月天只穿了一件短袖站在零下的室外。
她被男人拽著往前走,一路上要小心避讓斷肢血跡,恐懼的頭皮都要掉了。
身側(cè)的這個男人,今夜宛如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周身都被一種噬血的氣息纏繞著,讓孟辭忍不住想逃。
拖行了一路,沈繹終于停了下來。
前方,是那個孟辭曾喝醋的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