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血鬧劇過后,張璐便安生下來,而宋氏,雖對張珺深信不疑,為免張璐再傷害珺兒,覺老爺對張璐教訓(xùn)的好,若真嫁出去干凈。
散場之時,張珺見張相臉色難看,便跟隨張相進(jìn)了書房。剛一關(guān)上門,便被張相“啪!”一聲,狠甩一個耳光,打得張清趔趄,頭暈?zāi)X脹,嘴角流出血來,她用力站穩(wěn),不明白一向和藹的張相為何大怒。
“大人?!”
“這一巴掌是為了提醒你,不要在璐兒面前鋒芒畢露,惹人懷疑,破壞老夫的大事。下次再有這樣的事,老夫要你好看!”張相瞪著她,狠狠提醒道,比往日肅穆很多,讓人生畏。
“是,相爺~!”張清明白,知過,忍痛流下淚來。
“記住,沒有珺兒這個身份,你什么都不是。所以,給我乖乖地嫁到蕭府,若露出破綻,會讓相府因你一人傾覆……!”
張清也愈發(fā)明白聯(lián)姻的重要性,顧全大局應(yīng)道,“是,民女記下了,不會再惹大小姐……”
張相見她垂著臉留下兩行豆大的淚珠,道出真言,“原本我是該感謝你及時出現(xiàn)的,珺兒一走,張府便如砧板之肉,不知如何是好……眼下璐兒又因一己之私,不能安分,真是讓本相頭疼……”
張清沉默不語,張相繼續(xù)吐露心聲,“宮里傳言,龍體日衰……而陛下的力量,除了韓英統(tǒng)領(lǐng)的禁軍,便是遠(yuǎn)在涼州的蕭家軍,蕭淵老了,軍權(quán)遲早落到蕭云峰手上,維系好蕭家至關(guān)重要,蕭家是抗衡武王的重要力量,所以無論如何,蕭家不能有異心,蕭云峰癡情,確保蕭家忠心的唯有一人,就是珺兒,你可明白?”
“民女明白……”
“此事關(guān)呼國朝安定,可不只是一樁婚事那么簡單!”
“是,民女會配合相爺……!”
張相念她可憐,語氣緩和下來:“好了,方才下手重了些,你別往心里去。去安撫一下蕭將軍,不要讓他起疑,好生準(zhǔn)備出嫁……”
“是!”
張璐回房以后,被定婚之事嚇到,對張相失望,不由想起生母苗氏:“娘,女兒該怎么辦?女兒怎會如此命苦……”
高德昭回宮之后,便把遇見烏尚書嫖妓一事告訴了臥病在床的皇上,還言聽到一句“替我多謝王爺……”,皇上遂察覺武王在籠絡(luò)朝臣。
“你是說,烏冶光也成了武王的人?”皇上問高總管。
“看樣子,是的……”
“那看來上次他們諫儲,史慕廉也……?”皇上又進(jìn)一步懷疑史尚書。
高總管也大驚:“如此一來,大部分朝臣已歸附武王,情形可真不妙??!”
“史幕廉一向清廉忠正,怎會被他收攏?”
“是人都有弱點……”
“去查查那個妓女!”
“是!”
“皇弟那邊有沒有動靜?”
“賢王一直未有異動,收到瑞王的捷報,也異常平靜?!?p> “當(dāng)年他慫恿太子奪位,使朕失去了悉心培養(yǎng)的兒子,朕放他一馬,而今,該把他當(dāng)槍,拿出來用一用了……”
“陛下的意思是?”
“朕現(xiàn)在兵馬不多,蕭家軍又遠(yuǎn)在千里之外,只能讓兩虎相斗,讓他幫朕斷一斷武王的臂膀……”
正說著,小余兒端著藥碗走過來,“陛下,該喝藥了……”
高總管接過藥碗,命令小余兒,“退下!”
“是!”小余兒偷偷藏在簾幕后,看著皇上把藥喝下去才走。
而后,到華坤宮報信。
“皇上如何?”熙貴妃問。
“依娘娘的吩咐,此毒無色無味,而且,毒性很慢,已看著皇上喝下去~”
熙貴妃滿意地點點頭,“很好!”
“那依陛下之意,當(dāng)立誰為儲君?”
高總管探問,卻見皇上突然昏死過去,不醒人事,高總管大驚,“陛下~!陛下~!”
此時,養(yǎng)元殿內(nèi)一片驚惶,從華坤宮回來的小余兒也趕來查看動靜。
“快去叫孫太醫(yī)……”
武王正在院內(nèi)練身,朱管家匆忙走過來傳達(dá)消息,“王爺,陛下病倒了,現(xiàn)已昏迷不醒……”
“好,時機(jī)到!”
“現(xiàn)在張海儒和六部主事皆跪于養(yǎng)元殿內(nèi)!”
“走,進(jìn)宮!”
武王帶朱管家匆忙進(jìn)宮,以探視為名意圖奪權(quán)。
養(yǎng)元殿內(nèi),眾臣齊跪,心內(nèi)恐慌,孫太醫(yī)給皇上診治完連連搖頭,身旁熙貴妃哭得跟淚人一般,“孫太醫(yī),陛下如何?”
孫太醫(yī)看看眾臣,面有難色,熙貴妃命令道,“有什么快說!”
“圣體虛弱難撐,只能用人參養(yǎng)榮丸吊著了……請娘娘……”未敢說出剩下的話。
“啊?”眾臣大驚,熙貴妃伏倒在皇上身上哭了一陣,又佯裝鎮(zhèn)定。
“諸位愛卿,眼下事已至此,不要驚惶~”正說著,只聽殿外小太監(jiān)報,“武王到~~!”武王憂心如焚地踏步進(jìn)來,哭嚎,“陛下~!”熙貴妃與武王眼神會意。
“貴妃娘娘,”史尚書上前一步,“國不可一日無君,眼下,陛下不省人事,儲君之事,還請貴妃娘娘早做決斷!”
說罷,烏尚書和刀尚書等人附和,“還請貴妃娘娘做決斷!”
張海儒、蕭云峰莫衷一是,瑜王張望四下,掛著淚珠,驚慌無措,賢王不在身邊,無人為他出頭。
熙貴妃看了看武王,“眼下情形,須得有人主持大局,武王勞苦功高,朝中無人能及,代為攝政,最合適不過。武王,你看如何!”
“娘娘~臣,實不敢當(dāng)!”
“本宮代皇上,命你為攝政王,監(jiān)理國政,直至陛下醒來!”
“娘娘,臣年事已高,恐怕~”武王故作推諉。
此時,眾臣力諫跪請,“娘娘英明,請武王代為攝政!請武王代為攝政!”
其他小官附和,“娘娘英明,請武王代為攝政!”
張海儒上前欲力阻,“貴妃娘娘!”
“好啦,既然眾臣都表示贊同,本宮便著人擬旨!即日起,武王的話就相當(dāng)于皇命,誰敢不從,以國法處置!”
張海儒無法再駁,眾臣跪拜,“臣等遵命!”
此時,高總管詭異地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閉著雙眼的皇上。
定下大局以后,瑜王回到府中,將此事告訴身居內(nèi)室佛堂的賢王,賢王正在打坐。
“父王!”
賢王已早已得知消息,只是不便出面。
“何事慌張?”
“王伯伯被封為攝政王了!”
“嗯,知道了~!”賢王不緊不慢地答言。
“父王,那王兄他~”瑜王擔(dān)心瑞王已沒有機(jī)會。
“下去吧~”賢王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淡定自若。
瑜王不明父王何意,只得俯身退下。
顧勇的大軍已出燕州,剛?cè)爰街?,便不出所料,遭遇伏擊,殺手皆黑衣蒙面,看不出來頭,下手異常兇狠,手執(zhí)利箭,身手有官家暗衛(wèi)的痕跡,顧勇馬上想到十之八九是武王的人。黑衣人沖入馬車,發(fā)現(xiàn)瑞王有假,將小兵殺死,與顧勇纏斗。
幾番打斗下來,雙方各有損傷,一個潛伏于林中的弓箭手將顧勇射倒,顧勇假死,對方以為完成任務(wù),為免追擊,迅速撤走。
而連接北海與鄴京的大通河上,瑞王主仆自上船風(fēng)平浪靜,以為可安枕無憂,豈料,突被一艘小船擋住了去路,船上有一工人以需要救濟(jì)為名懇請瑞王,上了瑞王的船,誰知竟是一伙偽裝的劍客,上船之后,即掏出身上藏匿的長劍對瑞王主仆砍殺,使瑞王措手不及。
“殿下~!”六指呼喊打斗中的瑞王。
“沒想到,武王的爪牙還是追了過來!”很快,瑞王的右臂被敵人劃傷一劍。
主仆只帶了幾個士兵,不敵強(qiáng)手,士兵很快被殺光殆盡,瑞王身負(fù)重傷,與六指跳河逃生,游到岸上,又在陸上東躲西藏追擊,一路喬裝成乞丐,九死一生,方回到鄴京。
“如何?陳肅瑾死了沒有?”武王秘會見劉太尉,詢問刺殺瑞王的進(jìn)展。
“應(yīng)該,沒問題……”劉固略有遲疑。
“何為應(yīng)該?本王要見到他的首級!”武王惱怒。
“派去的人都說瑞王活不成了……”
“廢物!把首級帶回來,否則,本王要了他們的命!”
“是!”劉固退下傳令。
奕王得知皇上病危,悔恨不已,趕忙來到養(yǎng)元殿探望。
“陛下,奕王來了……!”高總管在帳外通報。
帳內(nèi)無聲,陳俊琦含淚走近,見皇上面容蒼白,氣息微弱,很是痛心,握起他的手。
“皇叔,怎會如此?你為何不等琦兒?”
皇上的手微微動了動,意在傳達(dá)某種訊號,奕王意會,稍微放心。
“皇叔,琦兒明白您的苦心,但琦兒需要時間,您先好好休養(yǎng),會好起來的!”奕王拍了拍皇上的手背,把手放下。
奕王抹著淚來到高總管面前,“高總管!”
“殿下,您能來,奴才很開心!”
“好好照顧皇叔!”說罷便離了宮。
“駕……!”看過皇上之后,奕王便和孫羽跨馬前往清棲村,他越來越想見張清,把她當(dāng)做人生唯一的念想。
二人疾馳在街上,孫羽提醒他,“殿下,一定要按我說的做!”
“別廢話了,先見到人再說!”
武王主政后,張海儒備受彈壓,眾人皆以為皇上大限將至,加緊站隊,張相亦把張珺與蕭云峰的婚事提上日程。
這日,距離張珺蕭云峰大婚不到十日,張清牢記使命,急切待嫁,亦想借助張相和蕭家的勢力搬倒劉太尉,找出殺害父母的官兵,故一早便帶著青竹前去錦繡閣取嫁衣。
她走進(jìn)店鋪,被映入眼簾的幾排流光溢彩的紅綢嫁衣吸引,心中感慨,“從未承想,我張清有一日會穿著如此精美的嫁衣嫁給素不相識的人,還背負(fù)著血海深仇~”不免又悲傷起來。
錦繡閣老板錢鴻泰一看是張府二千金,熱情地上前招呼:“張珺小姐,您的嫁衣做好了!”
青竹接過嫁衣,見衣服款式獨(dú)特,做工精巧,很是驚嘆:“好美!何人心思如此獨(dú)特!”
錢老板不失神秘地說,“恕小人不能奉告,不過,這位設(shè)計師乃京城高手,穿上他設(shè)計的嫁衣,小姐定會幸福一生!”
“是嗎?”青竹越發(fā)感到神秘好奇。
“錢老板,你真會做生意!”青竹調(diào)皮道,催促張珺,“小姐,快試試吧!”
張珺抱起嫁衣走進(jìn)一間垂簾的內(nèi)室試衣,青竹在外面欣喜等待。
店外街上,奕王主仆的馬疾馳而過,突然,“吁——!”他在半里開外勒馬停下,策馬折返。
“殿下,怎么了?”孫羽不解。
“我突然想起來,錦繡閣的新款嫁衣做好了,想去看看成品……”
二人調(diào)轉(zhuǎn)回到錦繡閣門口,把馬拴在一根樹樁上,朝門里走去。
奕王走進(jìn)店內(nèi),見柜臺無人,錢鴻泰正在衣排后招呼張珺主仆,只聽里面?zhèn)鱽硪粋€小丫鬟的驚嘆聲:“天哪,小姐,太美了~~!你簡直就是仙女下凡??!”
張珺穿著流光溢彩的鮮紅嫁衣,站在一面落地銅鏡前,衣服尺寸合身,瓔珞珠玉等墜飾與她的冰肌雪顏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錢鴻泰大喜:“哎呀,張珺小姐,這嫁衣簡直就是為您量身定做的呀!太好了,也不用改!”
“是啊?我也覺得小姐穿再合適不過!怎么會這么巧,我們要定做嫁衣,剛好就有一件!”青竹看著嫁衣驚嘆?!斑@就叫緣分!”錢鴻泰捧場。
奕王在衣排后聽見朝里瞧去,覺背對著自己的新娘的身形似曾相識,聲音也有些熟悉,便輕腳朝里走。
青竹:“小姐,我真想化身男子,把你娶回家!”
張珺白她一眼:“別胡說!”
青竹驚喜之余,拍手跳腳,不小心撞倒身后的衣排,幾排衣架連同掛著的華服美飾全都“嘩啦啦”倒下來,青竹受驚,慌亂,“哎呀,對不起錢老板!我不是故意的~”
“不妨事,我來……”
錢鴻泰走過來收拾,猛然見奕王主仆竟站在衣排后,眼睛出神地望著這邊。
青竹一抬眼也一眼看見“美冠全城”的奕王殿下,跟個仙人一般,止不住地尖叫起來:“啊……啊……奕王殿下!竟然是奕王殿下!”
張珺剛想責(zé)備青竹,一抬眼卻見陳俊琦和孫羽映入眼簾,聽著青竹耳里的“奕王”二字,瞬間怔在那里……
“奕王殿下,真的是您嗎?”青竹顧不得所有跑上前打招呼,雙眼冒星光迷離,一臉花癡狀。
而奕王則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眼前妝容精美,身著自己剛設(shè)計好的紅色嫁衣的張清,不敢相信眼前之景。
“小清,你怎么會在這?”
“原來陳俊琦竟是花名遠(yuǎn)揚(yáng)的奕王殿下,他騙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布商的兒子,而是我的殺父仇人武王的兒子!”張珺心中默念,不承想二人再見竟是如今之局面。
“清——”奕王剛想吐出張清的名字,張珺卻突然暈倒在地。
“小姐你怎么了?”青竹把視線從奕王身上挪開,過去扶起張珺。
“青竹,我忽然頭疼的厲害,你快去藥鋪抓點藥……”為免暴露身份,她借機(jī)把青竹支開。
“好,我這就去,你等一下!”青竹快步跑出錦繡閣,前往藥鋪。
錢鴻泰見張珺暈倒,慌了,把她帶到方才試衣的內(nèi)室:“張珺小姐,先到里面休息一下吧!”
奕王快步上前扶住她,攔住錢鴻泰:“我來!你去忙——”
錢鴻泰驚訝奕王此舉,然不敢多問,點頭應(yīng)諾,未敢阻攔。孫羽知奕王要與張清獨(dú)處,把門關(guān)上,站在內(nèi)室門口站崗,把錢老板擋在室外。
“看什么?還不去收拾一下?!”錢鴻泰感到好奇,往里張望一下,被孫羽斥開,悻悻地想,興許奕王這又是瞄上了張珺小姐,風(fēng)流如他,也見怪不怪,只憂懼張珺將與蕭將軍成親,若生出事端,自己可就難辦了,一頭是權(quán)霸京城的武王,一頭是朝廷一等大將軍,若問起責(zé)來,自己這條小命……!
想著,不覺額頭上流下汗來,孫羽看出他的心思,安慰一句,“放心,不會有事……”
錢鴻泰老實巴交地點點頭,去收拾衣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