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jiān)小余兒雖受高總管提攜,卻膽小怯懦,被華坤宮熙貴妃劉氏脅迫,為其傳遞消息,自皇上病倒,便把皇上的病情告訴劉貴妃,劉浣是劉固的胞妹,又是武王的老相好,很快,皇上病體不支的消息便傳到武王耳里,原想利用熙貴妃圖謀攝政的武王得不到皇帝的御旨,便命小余兒在皇上的湯藥中下毒,意圖加速孝帝薨逝。
而熙貴妃亦盼望皇上早日崩殂,好與武王重圓舊好。
燕州,返程官道上,顧勇率大軍浩浩蕩蕩,奪人耳目,隊首的馬車里,一個士兵穿著瑞王的服飾端坐于內,保持警惕。
燕州,臨海渡口,瑞王和六指身著便服,戴著低檐草帽上了一艘船,從北海再轉大通河回京。
“殿下,一路上頗為平靜,我看,武王的人不會設伏?!?p> “二皇子死得蹊蹺,還是謹慎些為好……”主仆在船倉內進食粥餅。
一日晚飯后,張璐見有機會,便實施滴血驗親,她讓畫梅端著一碗白水給正在院中涼亭練習撫琴的張珺送去。
“二小姐,彈了半天口渴了吧?”
遞水之時,畫梅故意不小心用袖口的一根細針扎傷張珺的手指,又順手將血用碗接住。
“啊~!”張珺手痛,迅速抽回手,用嘴吸吮。
“對不起,二小姐,都怪奴婢大意,縫完衣服忘了把針取下!”畫梅裝作無辜求饒。
“算了,下次小心點!”張珺未放在心上。
“這碗水臟了,我再去換一碗!”畫梅迅速端走那碗水,走去廚房。
張相晚上走出房間透氣,見畫梅慌里慌張地從張珺處走出,端著一碗水悄聲去了廚房,又見候在房門外的張璐亦悄悄跟了過去,擔心主仆作祟,悄悄跟在后面。
“取到了嗎?”張璐問畫梅。
“嗯,是那個人的血!”
張璐暗喜:“接下來,就剩取爹爹的血了!”
張璐偷偷把血碗藏在一個帶門的暗格中,畫梅又倒了一碗干凈的水給張珺送去。
張相偷藏在門外,得知她們要滴血驗親,不能讓張璐壞了聯(lián)姻大計,便決定將計就計。
等二人離開廚房,張相將血碗取出,將血水倒掉,又重新裝了一碗水,取菜刀割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進去,又把碗放回。
奕王回到武王府,心情抑郁,每日閉門傷懷,高總管的話,柳香君的事,還有父王的緊緊相逼,都讓他甚感壓抑,想讓他找個地方透氣,逃離。
“殿下,高總管到底對你說了什么?為何回來后像抽了精魄?”孫羽擔憂,跪在跟前使勁搖他的雙腿,他擔心奕王會想不開,出什么事。
“孫羽,去收拾包袱,我們離開……”
“去哪?”
“回青州,我要去找外祖父……”
“殿下,王爺豈會放我們!”
“對,他一定能找到我,不行,不能去青州……”奕王想了想,又改變主意,“去清棲村,那個地方無人知曉,他定找不到。對,清棲村,還有一個人在等我,除了她,在這世上,我不需要任何人……”說完,奕王便起身收拾包裹。
“殿下~~!”孫羽跪在他腳下哀求,“你冷靜一下!”
“你叫我怎么冷靜?!”奕王哀嚎著抱頭痛苦。
“我知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可你跟張清是不可能的!”
“為何不可能?我又不做太子,我連王爺都可以不做,為何不能跟她在一起?”奕王嚎叫。
“做不做太子另當別論,但你是皇侄,若是讓武王知道,一個鄉(xiāng)野女子拐走皇侄,她會是什么下場,你不讓她活命了嗎!”
奕王心驚膽寒,“不!你不要危言聳聽,沒事的,到了清棲村我就帶她遠走高飛,到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做一對平凡夫妻!”
“那她的爹娘呢?你覺得武王能放過他們嗎?而且,就算你們走到天涯海角,王爺也會找到你們,逃不掉的!”
“那你叫本王怎么辦!你要看著本王死嗎?!”奕王崩潰地坐在地上大吼,情緒已然崩潰。
孫羽見他失控,上前安慰:“你怎么了?到底是因為高總管,還是因為你愛上了柳香君?”
這幾日,柳香君和烏尚書歡好的畫面一直浮現(xiàn)在他眼前,時時刻刻扎心,他想逃都逃不掉,近乎瘋掉一樣。
孫羽見狀,明了,“果然是因為她……殿下,聽我的,放下她,她不值,滿朝文武都染指過她,她就是條臭蟲,是條活蛆!”孫羽想將柳香君的真面目告訴他,又怕他難以承受。
“本王知道,可你叫本王怎么辦?!本王就是忘不了她,一直心痛!要不然你殺了本王,殺了本王!”
“殿下……!”見奕王為愛瘋狂,孫羽痛哭難耐。
“不止是因為柳香君,高公管傳話,皇叔有意立我為太子,你說,我怎么能承擔,這千斤的重擔怎能落到于我這個廢人身上?我何日才能離開這暗無天日的牢籠,逃出生天?!我要逃出去,哈哈哈哈……”奕王突然又瘋也似的大笑起來,孫羽見他壓力太大,情緒崩潰,哄騙道。
“不,皇上只是試探你,但是,你看到?jīng)],殿下是有人疼愛的!若殿下走了,你想過陛下沒有?陛下怎么辦?殿下,要不然你進宮一趟吧,和陛下好好說說話,你多日未上朝,他肯定想你了!”
“皇叔有那么多人圍著,不需要我……父王也是,我于皇叔,于父王,都只是一顆棋子,一顆棋子……”
“唉……”孫羽默默地嘆了口氣,“那我給虞莊主寫封信,去青州玩一玩,可好?”
奕王忽又冷靜下來,“算了,山高路遠,還是去清棲村吧,那個傻丫頭還在等我,無論如何,得給她一個交待!”
“說好了,只可拒絕她,不可接受她,更不能將她帶回京!”孫羽提醒他,奕王默然點點頭,“還有,把王妃的玉佩要回來!你怎么什么都隨便給人?!”孫羽譴責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給她……!”
“玉佩價值連城,實在不行,拿銀兩換回來……!”孫羽像長輩一樣,教奕王怎么做。
“好……!”奕王默然同意。
夜里,張璐畫梅主仆往張相房中吹了幾口熏香,將張相迷暈,潛入房間,用一個藥瓶和一根針取了他腳趾兩滴血,等待明天發(fā)作。
張相被刺痛醒來,保持睡姿,由她們去。一早起來,便命張侍衛(wèi)去到周屠戶家,讓他命他的傻兒子周憨憨來提親,要把張璐配人。
張侍衛(wèi)聽到命令不可思議:“相爺,您……在說笑吧?”
張相一本正經(jīng)道:“此等事,豈能說笑?”
張侍衛(wèi)愛慕張璐,聽聞此噩耗,心痛,忙跪地求親:“大人,璐小姐好歹是您的長女,不知她有何過錯,要如此對她。您若真要罰她,莫如讓她嫁給卑職!卑職老大未婚,雖家中貧瘠,但對大小姐卻是真心,求大人成全!”
“此事我已答應周家,快去,我定然為你尋得良配!”張相早知張侍衛(wèi)心思,也有意成全他,但不得不懲戒張璐。
“大人!”
“叫你去就去,難道差事不想干了!”張相惱怒,張侍衛(wèi)不明就里,滿腹困惑地去周家。
此時,張璐正欣喜地準備滴血驗親,命畫梅去請蕭云峰過府。
吃過早飯,張璐便明目張膽地公布:“爹,娘!我們你們不相信璐兒,為了不讓爹娘和蕭將軍被蒙蔽,我要進行滴血驗親,賤人,你還不自揭身份嗎,還要賴在相府到什么時候?”
“璐兒……!”張相大聲呵斥她,違背之前的約定,張璐則辯解道,“爹,娘,我也是為了我們相府著想……”
“你又要做什么?!”宋氏不解,且看她如何行事。
張珺大驚,回想畫梅昨夜取血,竟是為了這一出,大意了!心內慌張,只能表面強撐。
“長姐又要唱哪一出?娘身體抱恙你要鬧到什么時候?”
“誰在與你玩鬧?爹,娘,我已經(jīng)取了她的血,對不起,爹,我也偷偷取了您的,賤人,你敢不敢與我當堂驗證?”她逼問張珺。
張清心里沒了主意,她看看張相,張相微微點頭,示意別怕。
“既然長姐如此執(zhí)拗,那我唯有,讓你死心才罷!”
張璐冷笑道:“哼!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璐兒~!”宋氏覺張璐實在是太過分,呵斥她,張璐不管不顧。
“你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此次若非你所言,我定饒不了你!”張相提醒張璐,張璐全然不管,押上前程和姻緣也要把野女趕走。
畫梅將廚房的血碗和裝著張相之血的藥瓶拿出來。
“還等什么,驗啊!”張相命令張璐。
“在等一個人!”張璐急切地看向門口,很快,蕭云峰走了進來,他已從畫梅口中得知張璐的意圖,甚覺荒謬,進門之后,關切地上前安撫張珺,斥責張璐:“璐小姐,你今日又發(fā)什么瘋?身為相府大小姐,做事也好歹顧慮下府上的顏面!”
張璐毫不羞愧,笑言:“將軍冤枉好人未免太早,馬上就會讓將軍知道,到底誰是好人誰是惡人!”
“哼!荒謬!”蕭云峰懶得理會。
“既然,蕭將軍也來了,還不開始!”張相命令張璐。
張璐剛想拿起藥瓶,將張相的血倒進碗里,此時,張侍衛(wèi)帶著周屠戶家的傻兒子周憨憨來到院中,身邊跟著幾個鄉(xiāng)鄰,抬著一只大肥豬,還有幾捆粗布和幾盒糕點等聘禮。
張璐一看傻了眼:“爹,你這是做什么?”
緊接著,周憨憨便頭戴紅花,走進大廳,對張相“噗通”一聲跪拜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多謝岳父抬愛,小婿不勝感激欣喜!”
眾人大驚,張璐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爹,難道你要把我許配給周家的傻兒子……?”
張相表情平靜:“賢侄,你先下去,我家中正有要事處理,一會與你說話!”
“啊……是!”周憨憨叩拜一下退下,起身后眼饞地盯著張璐,直流口水。張璐厭惡。
“還等什么!”張相命令張璐,張珺知張相不能容忍張璐,在維護自己,想來局面不會失控,稍覺安心。
“好啊,爹”,張璐憤恨道,“,你竟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這樣對我,你好狠的心!”
“有何不忿!周憨憨家財萬貫,哪一點配不上你!”張相僵持,要狠狠嚇唬張璐。
“那就讓您看看,你袒護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你的骨血!”她憤恨地一把將藥瓶的血全部倒進碗中,緊接著,奇妙的事發(fā)生了,張相的血竟然和“張珺”的血迅速相融,毫不相斥,張璐嚇了一大跳:“怎么會這樣?!這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上前一把抓住張珺的手腕逼問道:“說,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爹娘是誰,來自哪里,說呀?!”
張珺淡定自若:“長姐,你弄疼我了!”
此時,站在宋氏身旁的蔡嬤嬤見局面穩(wěn)定下來,放下心來。
蕭云峰厭了這場鬧劇,一把將張璐推開:“夠了!哪有你這樣的姐姐,妹妹大病歸來,不思照顧,反想盡辦法害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看,你才是個冒牌貨,應該趕出張家!”
張璐徹底喪氣,跪在張相跟前,哭將道:“爹,孩兒縱然有錯,但,你真的不能把全府的命運押在這個野丫頭身上,那會害了我們全家!”
宋氏和蕭云峰不明白她在說什么,張相已忍無可忍,“來人,叫周賢侄進來,馬上定親!”
張璐:“不要……!”思慮片刻,忽又回過頭來,逼問張珺:“賤人,你敢不敢現(xiàn)在取血,再驗一次?”
張珺露怯,“長姐,別鬧了,我真的是珺兒!”
張侍衛(wèi)走了出去,緊接著,周憨憨喜不自禁地顛進來,見場面緊張,被嚇到:“岳父大人,這?”
“賢侄別怕,你的生辰八字可帶了來?”
周憨憨忙從懷中掏出字帖奉上:“請岳父大人過目!”
張相接過來,拿出備好的空白字帖,要寫下張璐的八字交換,被張璐一把按住。
“爹,我再也不敢了,不敢再胡鬧!求你,不要定親,我死也不嫁給一個屠戶!”
張相不管不顧,扒開她的手,張璐無計可施,跑到柱子旁欲自盡威脅,被蕭云峰一把攔住。
“爹~~~!”張璐嚎啕大哭,無可奈何。
張相迅速寫了合婚貼遞與周憨憨:“賢侄,婚事就這么定了,一月之后,舉辦婚禮!”
周憨憨打開合婚貼,一看大喜:“多謝岳父大人,小侄感激不盡,這就回去準備!”
“去吧!”周憨憨合不攏嘴,屁顛屁顛地跑回家。
張璐泄了氣,癱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的父親,是多年背著夫人偷偷疼愛自己的人,自己真傻,縱使他對親娘有愧,可在他心里,始終是張珺更重,還有蕭家的勢力。自己遲早,也只是顆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