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聯(lián)手
三斤素不知云山雨與一劍仙的淵源如何,也不知孟無極為何痛恨生父。但眼見二人聯(lián)手出擊,招招要命,而對方卻從不下死手,也不去解釋。且不論立場如何,單作為一個殺手,一個舉世聞名的殺手,今日見到如此情景,心下不免對曾經(jīng)的“好友”生出不悅。對涉險者生出絲敬佩。
但他始終并未出手相助,不是他不愿,而是他知道時候未到。
眼下的一切不過是,暗中之人設(shè)下的消耗之計,消耗一劍仙的耐心、體力、韌性??峙?,直到一劍仙真正動怒的那一剎,暗中人方才現(xiàn)身出殺招吧。
果然,在孟無極一招點在一劍仙右肩膀,戳破其皮肉的那一刻,一劍仙的殺氣終于來了。
他左手一抬,罡風(fēng)凌凌,飄飄衣袂頓時堅如金石,拂去了云山雨來勢洶洶的一劍。接著手掌化刃,正劈在孟無極探來的洞竹上。
竹本堅韌,又經(jīng)多年油浸火熏,一截短短的洞竹,早已堅強如鐵,可偏偏在一劍仙的掌下如破絮敗柳一般,不堪一摧……
孟無極收手太遲,受那一斷掌余力,堂堂七尺之軀,蕩如墜木,落在數(shù)丈外的荒草間。
力沉則身不敏,思重則行不利!
在一劍仙沉力一擊的霎時,十里破的半空中,蕩過一人影,于此同時,三斤也動了……
即便三斤的宏刃闊背刀舉的奮力,但那飛來之人的劍刃仍是壓過那闊背刀,將劍刃嵌進了一劍仙的左肩!
場中局勢此刻變得謬妙。
孟無極和云山雨本是一對死敵,面對出手相救的生父卻瞬間化敵為友;而原來與云山雨同側(cè)的三斤此刻卻出手救起了一劍仙……
其不說在場的一眾觀者,恐怕就是當(dāng)事人一劍仙也難解其理。
不過,既然是幫手,那便是好事,且將眼前困局解了,再論長短。
一劍仙動的很快,他借著三斤橫來的白刃,迅速將身子下伏了三寸,而后身體如游蛇般退至三步之外,定在那里。微微笑道:
“丘瘋子,你就是你的手段?如果僅是如此,恐怕今天你是走不了了?!?p> 被稱為“丘瘋子”的人,此刻面遮木罩,罩上刻著三道紅線,道道殷艷,面罩后的頭發(fā)花白且雜亂,配著一身猶如叫花般的襤褸衣著,“瘋子”二字,名副其實??赡闳粢虼诵∏屏舜巳耍浅钥囝^的定會是你。且不論這神出鬼沒,怪力難窮的身手,光是眼前的那把劍,便是萬里挑一的寶貝。
識貨的人,光朝那打一眼,便知此中深淺。
這邱瘋子眼見一擊未取對方性命,而且還多揪出了一個幫手,心中頓生怨氣。聽聞一劍仙的“問候”,他也不答,而是將劍一抬,改斬為刺,襲向了前來助陣的三斤。
“當(dāng)一個看客不好么?非要出來多管閑事,看來你師父那老東西,沒把你教好啊,今天我權(quán)且?guī)退鍪终{(diào)教下你。讓你知道,‘江湖險惡,好人難活’的道理……”
三斤不答,只將手中寶刀耍的更加凌厲,他本已是在刺客一途“登頂”的大家,此刻既遇同為高手的前輩,自是不畏不懼,同時也不敢小覷。
孟無極和云山雨相對一視,未言片語,紛紛退身數(shù)丈。
一劍仙見他二位眼中狠厲不減,頓時心生悵惘,搖了搖頭后,將目光投向三斤。
“好小子,果然是那人的后代?!?p> 日出東方,紅光遍野,雖有北方仍舊狂吼,但霜寒卻越來越輕。
三斤的刀越揮越快,乘著日光,像是一抹霞蔚,忽而成團,忽而成杖,甚是好看。
相比三斤,那邱瘋子的動作不僅不慢,還多了幾分詭譎,同時刺客一途,二人相較,他倒更合其道。
二人斗了五十余招,三斤肩膀、胸膛、手背掛了十來處傷,而對方卻只是少了幾寸衣裳。雖然明面上三斤吃了虧,可行家都知道,就此下去,倒下的那人,絕不會是三斤。
邱瘋子,其實一點也不瘋,他亦知三斤之強,越斗越勇,照此下去,恐無法退身。
“呼和日落的幾刀,你竟都學(xué)了去,哼,看來你我也難分高下?!苯又?,他將劍一晃,似進卻退,將身子瞬間后撤了數(shù)丈,轉(zhuǎn)身踏起了虛幻難明的步伐。
“想跑?沒那么容易。”話音不落,一劍仙雙腳點地,倏然如蛇,猛地竄出,朝一團虛影而去,可剛奔出十來丈,便止住身形,一動不動。
而那邱瘋子見一劍仙,迫命追擊,腳下功夫更急,轉(zhuǎn)瞬,便消于紅光間,同時傳聲道:“一劍仙,那‘摩陀心法’且由你再多看管些日子。待到時機合適,我會再來相取!”
“你連他都斗不過,想從我身上拿走東西,恐是癡人說夢!”一劍仙雖身不能動,卻中氣十足,揚聲十里道。
“呵呵,你方才已中了我一道凌云氣,日后功夫恐將一瀉千里,到時,恐怕你已非我敵手,哈哈哈哈……”聲音再來,已是飄搖,聽的真切,卻難覓其蹤。
一劍仙聞言,臉色變換,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既知我將那‘九轉(zhuǎn)還魂丹’歸還了西域,所以才舍得用這一道凌云氣,破我的心法。呵呵,想的可真是周到啊……”
三斤沉默了一下,而后收刀轉(zhuǎn)身,正欲離去。看了一夜的纏斗,也數(shù)次出手,現(xiàn)在恐是真的乏了。
“方才你使用的那幾刀,恐怕你師父可使不出來。”一劍仙望著三斤的背影道。
三斤駐足。
“看來,你師父應(yīng)該告訴過你,呼和日落的事了?”一劍仙繼續(xù)道。
“我只知道他是我父親。其余的……師傅沒有多說?!?p> “原來如此,關(guān)于你父親,我倒是知道些……”
一劍仙說著,方要邁步近前,忽然轉(zhuǎn)頭視向左肩,而后迅速伸出右手食指在左肩的肩井穴和左臂的天泉穴,連點了兩下。
看來是方才那邱瘋子的手段奏效了,不僅讓一劍仙一時難以運氣追趕,現(xiàn)在竟是寸步難行。
其實單從外傷來看,并無大礙,以他的體魄和精氣,不出半月,那傷口自會痊愈,可那道名謂“凌云”的真氣似乎并不好對付。眼下便是連這位高手也被折騰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就在此刻,云山雨和孟無極,雙雙出手,意欲趁機去取一劍仙的性命。
三斤聽聞一劍仙提起自己陌生的父親,情緒忽然一轉(zhuǎn),想多探得一些他的消息。既見那二人卷土重來,便又速速出手相救。
同時,一劍仙的后方又來一劍,正迎向云山雨手中的孤雨。此人正是余霙。
“我們事還沒完?!?p>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云山雨眼簾低垂道。
“我只知道,我手里的劍不許我再袖手旁觀?!庇嚯浀馈?p> 言畢,二人又斗在一處。擱在平日,單論劍術(shù),恐怕二人難分伯仲,但這一夜的廝殺,已耗了云山雨大半的精力,不論何種秘術(shù),也無法讓其瞬間補充精力。所以,纏斗,不過是守多攻少。
相比云山雨,孟無極的處境更加糟糕,翩翩白衣早已凌亂不堪,三斤也不多說,只想用手中的刀將那孟無極胸中的陰謀暗策通通逼出。只要對方不開口,那三斤的刀就不會停止。
一劍仙見畏難稍解,便索性原地落座,運功調(diào)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