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山之證
天已蒙蒙亮,霍明厄騎著夜行君爭分奪秒地疾馳在路上,回想著剛才在城鎮(zhèn)中與那名兵長再次相遇后所見到的一切,此時還心有余悸。然而來不及再細想剛才所發(fā)生的一切,霍明厄眼看著手中的那張即將化為灰燼的靈符,快馬加鞭,幸運地在禁制輪換之前回了山門。
隨著天空逐漸放亮,夜行君明顯疲軟了許多,在好不容易把霍明厄送入道場之后,便打了一個哈欠,鉆入了院外的樹林之中。
“咚~咚~咚~”的三聲銅鐘敲響之后,別院中先前順利上的山來的十二名少年,爭先恐后的朝著道場奔來,都想爭當來到道場的第一人,而當他們看到已佇立在前方的霍明厄時,隨即就沒了那股沖勁,互相推搡著站到了他的身后。
“各位小英雄,昨晚可睡得好呀?”執(zhí)事從殿中走出,一手撫摸著懷中已變得只有巴掌大正在熟睡中的夜行君,一邊笑瞇瞇的看著少年們,而此時喧鬧的人群也安靜了下來。
“給執(zhí)事仙人請安!”少年們七嘴八舌的說道。
看著道場之內(nèi)精神抖擻的少年們,執(zhí)事滿意的點了點頭,特意看了一眼霍明厄之后,微笑著說道:“小英雄們,想必一大早的,大家都餓了吧!”說完,打了一個響指,緊接著眾人就聽見從大殿旁傳出了嘰嘰喳喳的吵鬧聲,隨后一群可愛的袖珍木偶抬著一個個精致的瓷罐來到了少年們面前。
“小英雄們,別客氣,開動吧,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管夠!”執(zhí)事說道,隨即跺了跺腳,木偶便放下了瓷罐,嬉笑打鬧著回去了殿中。
面對著香氣四溢的食物,從昨天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的少年們早就按捺不住了,一股腦涌上前去,三罐,五罐,十灌地搶奪起美食,生怕餓了肚子。
忙活了一夜的霍明厄同樣也早就饑腸轆轆了,不過也是等到其他人都拿完了食物,自己才挑了一罐,而后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再拿了兩罐才退到了一旁。
霍明厄聞著眼前的美食,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隨后迫不及待的將其打開,然而發(fā)現(xiàn)里面卻還有一個罐子,懶得細想,只能將突然出現(xiàn)的罐子取出,隨后再將其打開,但發(fā)現(xiàn)這個罐子中又還有一個罐子……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之后,這剛開始的一個罐子竟然開出了整整十二個罐子,而就在眨眼之后,這十二個罐子之中便奇跡般地出現(xiàn)了一份份美食。
霍明厄瞟了一眼身旁還未打開的兩個瓷罐,不由得心里一哆嗦,心想這么多食物哪里吃得完,隨后又環(huán)顧了一圈周圍,那些貪心的少年們也早已怨聲載道,紛紛不敢下口,都在盤算著這些食物到底該怎么處理。
忽然,執(zhí)事一改一直以來的笑容,沉下了臉,十分嚴厲的警告到:“小英雄們,天道山第一大忌——禁止浪費食物!違者,廢除修為,逐出山門!”
聽到此話,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少年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什么,隨即便不顧形象地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時間一晃就快到了晌午,少年們圍站在一起為那名正在吃下第一百二十份美食的少年加油打氣,當看到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時,人群之中立馬爆發(fā)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小英雄們,到晌午了喲,這午飯還吃嗎?”執(zhí)事用調(diào)戲的語氣問道,然而話音未落,便聽見少年們紛紛求饒,隨后執(zhí)事也大笑著領(lǐng)著他們?nèi)ネ苏睢?p> 少年們在執(zhí)事的帶領(lǐng)之下來到了正殿之外,卻發(fā)現(xiàn)早已有人在此等候多時,只見執(zhí)事走到眾人之前,示意大家安靜、行禮,而后便收起了笑容,拉高了嗓門兒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小英雄們,給大家介紹一下,站在這天道寶殿之前的這位仙人便是我天道山的掌門,其下分別是司掌圣火峰、天水峰、永木峰、御土峰、輝金峰和紫雷峰的六位掌令師傅以及司掌凌風(fēng)峰的在下了,再往下便是各位小英雄昨日都見過的,大師姐紫辛,五師兄譽天狄,九師兄石奎以及今早剛剛回山的二師兄朱岡烈?!?p> 看著愚笨的少年們還愣在原地,執(zhí)事故意清了清嗓子,此時少年們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齊刷刷跪下,異口同聲地呼道:“拜見掌門!拜見諸位掌令師傅!拜見諸位師兄師姐!”呼聲此起彼伏,響徹天地!
掌門緩緩站起身來,望著臺下年輕的少年們,滿意的笑了笑,隨后拂塵一揮,笑道:“哈哈哈,自天道山創(chuàng)立近千年以來,這是第一次能有這么多年輕的后生們一起通過入山前兩道考驗,本尊甚是欣慰??!希望你們再接再厲,能順利通過今天這最后一道考驗!”
執(zhí)事看著掌門重新落了座,于是再次回到了少年們面前,而血氣方剛的少年們此時早已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熱血,個個摩拳擦掌,期待著最后一道考驗的到來。
“各位小英雄,這最后一道考驗,很簡單,看見你們面前的那個罐子了嗎?待會兒,你們每人于罐中抽出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臺上四位師兄的名字,而你們抽到誰,便要與那位師兄對戰(zhàn),一炷香的時間,只要不被打落臺下,又或是能擊敗對方,便可直接拜入掌門膝下,而被打敗者,將在考驗結(jié)束之后由七位掌令師傅挑選帶回到他們的門下,對戰(zhàn)過程之中,不限手段,可用暗器、施毒甚至邪法,小英雄們可還有疑問?”執(zhí)事不慌不忙地解釋著。
見所有人都沒有異議,執(zhí)事響指一打,銅鐘于同時再次敲響,抽簽開始。
霍明厄看著其他人一個接一個的都抽了簽,心里不知為何忐忑不安起來,在眾人后面躊躇了半天,終于熬到最后一個去抽了簽。
“千萬不要是五師兄,千萬不要是五師兄!”霍明厄聽著周圍不少的少年們都祈禱著千萬不要抽到五師兄,心里有些不解,于是向旁邊一名正準備打開簽紙的少年問道:“師兄,這五師兄很厲害嗎?你們怎么都這么害怕抽到他?”
旁邊的那位少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打開了手中的紙條,赫然發(fā)現(xiàn)寫著九師兄的名字,這才如釋重負地長長舒了一口氣,驚訝的看著霍明厄,說道:“你這個來天道山求道的小子,竟然不知道這天道山上五師兄的威名?”
霍明厄搖了搖頭,隨后那位少年繼續(xù)說道:“這五師兄,雖然排名第五,但他可是公認的這屆天道山弟子之中最強的存在,他可是千年以來的難得的天才!雖說五師兄十八歲才入山,可他在入山五年之后就得了武圣稱號,第七年又得了法尊稱號,要知道這其中一樣那都是好多修道者窮極一生都無法企及的榮譽,不僅如此,五師兄年紀輕輕便已是天道山眾所周知的掌門欽定的繼承人,而且他還深得源火上人賞識,有傳言,源火上人可是打算把整座天道山的命脈都傳承給他。要是有人待會兒在臺上遇上他,識相點主動認輸,免得輸?shù)奶y看!”少年自顧自地說著,殊不知身旁的霍明厄表情已變得無比僵硬,說完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簽紙,瞪大了眼睛,隨后無奈的搖著頭,拍著霍明厄的肩膀,算是安慰吧。
“小英雄們,都抽完了嗎?那就開始吧!”執(zhí)事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而后又是一個響指,銅鐘再次敲響。
紫辛優(yōu)雅地挪步上了臺,見少年們中還沒有人前來應(yīng)戰(zhàn),有點不耐煩的說道:“喂喂喂,小伙子們,抽到簽的人趕緊上來,怎么跟個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我保證,不打你們的臉!”
話落,三名少年便從人群中跳出,兩三步就跨上了擂臺,而后恭恭敬敬地朝著紫辛行了大禮,卻遲遲不敢動手。
紫辛看著眼前三位躊躇不定的少年,悠閑地哼起了小曲,用輕柔的音符不斷地挑釁著他們,終于三名少年下定了決心,在互相點頭示意之后,于同時使出了殺招攻向紫辛。
而面對少年們兇猛的進攻,紫辛沒有半點慌張,口中的小曲依然哼著,待他們攻至眼前之時,只是扶手一揮,一股凜冽的寒氣便從周身涌出,剎那間便凍住并擊飛了兩旁的那兩名少年,只有正面的那少年憑借強壯的體魄,駕著手勉強接住了紫辛的攻擊。
僅存的少年看著跌落臺下的同伴,又看了看自己已被凍僵的雙手,已經(jīng)不自覺的開始因紫辛強大的威懾顫抖了起來,而就在他分神之際,怎料紫辛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面前,而此時少年再退便會跌落臺下,再進也無法撼動紫辛絲毫,正在這兩難之際,只見紫辛緩緩伸出手指,一點點地逼向了少年。
少年害怕地閉著眼睛,仿佛已接受了落敗的現(xiàn)實,放棄了抵抗任人宰割,可哪知紫辛并沒有給予他最后一擊,只是用手指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胸膛,隨后一臉喜悅的歡呼道:“哦哦哦,身材不錯呀!臉也挺俊的!以后就跟著我,好不好?”說完,又一臉壞笑地打量了一番少年,隨后扭頭便走到了擂臺邊緣,又嫌棄地嘟囔了一句:“可惜,能吃一百二十碗飯,本姑奶奶可養(yǎng)不起!”突然便自己從擂臺上跳了下去,只留下了那有些懵的少年呆呆的站在原地。
執(zhí)事和眾人一樣,皆還沒有從驚訝之中回過神來,待到紫辛重新回到了眾師兄之中,才慌忙地看了一眼擂臺之上那少年的名牌,宣布道:“第一場,龍戰(zhàn)勝!”
當所有人還沉浸在方才龍戰(zhàn)的勝利喜悅中時,二師兄朱岡烈已經(jīng)站在了臺上,臺下眾人隨即也鴉雀無聲,靜靜地等待著這場挑戰(zhàn)者的上場。
不一會兒,人群之中就再次涌現(xiàn)出了一些攢動,只見三名統(tǒng)一穿著綠袍的少年緩緩走向二師兄,眾人紛紛讓行,目送他們踏上了擂臺,現(xiàn)場的氣氛又一次焦灼了起來。
朱岡烈打量了一番前來挑戰(zhàn)的少年,微微一笑,說道:“哼哼,看樣子你們?nèi)齻€早已是入了其他門派,不過無妨,天道山素來就厭煩世俗清規(guī),人往高處走,想必你們也是轉(zhuǎn)投天道山識時務(wù)的俊杰,讓你們?nèi)?,動手吧!”朱岡烈閉上眼睛,背縛雙手,氣定神閑地等待著對方的進攻。
沒有一句廢話,這三名綠袍少年向朱岡烈行禮之后,突然擺出了同樣的戰(zhàn)姿,幾乎于同時踢腿飛速攻向了朱岡烈。
面對羅密的攻擊,朱岡烈依然緊閉雙眼,僅依靠直覺原地變換身位便輕松躲過了看似嚴密的進攻,一個轉(zhuǎn)身又主動面對到那三名少年,輕聲笑道:“第一招!”
少年們也并沒有因為攻擊的落空而失落,沒有片刻猶豫,急忙重新調(diào)整身姿,雙手結(jié)印化出了一道道綠色的毒霧,隨后腳下使出詭異的步伐,虛實變換之間,就又攻到了朱岡烈近前。
眼看三名少年即將得手,可就在接觸到朱岡烈的一瞬間,對方忽然雙腿一蹬,騰空而起,有驚無險的化解了少年的毒掌,隨后重重落于地上,力量之大差點將三人齊齊掀落臺下。
朱岡烈仍然沒有睜眼,抬起頭來朝著暫時停下攻擊的少年們輕蔑一笑,笑道:“第二招!”
此刻,臺下的少年們看著臺上激烈的戰(zhàn)況和雙方變幻莫測的招式,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驚得說不出話來,而霍明厄心里卻是七上八下,膽怯的瞧了一眼高處的五師兄,汗如雨下。
感覺到少年們遲遲沒有進攻,朱岡烈索性主動朝三人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嘲笑著對方的膽怯,然而還沒走出兩步,朱岡烈突然臉色一沉,自嘲道:“哼,大意了!”而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時,臺下眾人才看見原來不知何時那三名少年已在朱岡烈腳下布下了層層結(jié)界,綠色的蛛網(wǎng)已遍布他的雙腳,猛烈的毒氣也已浸穿了他的褲腿,開始侵蝕他的血肉。
“砰砰砰”三響,原本站在臺上的三名少年化作了一團煙霧消失在了眾人眼前,原來是障眼法!而此刻大家在驚嘆于三人神乎其技的招術(shù)之時,也在不停搜尋著消失的三人,終于不知誰人喊了一句:“在上面!”眾人才齊刷刷朝天空望去,注視著三人即將發(fā)動的攻擊。
只見三人漂浮于空中,口中念念有詞,手中結(jié)起了奇特的術(shù)法,隨后同時怒喝一聲,原本飄散于他們周圍的綠色毒霧剎那間于各自手中凝結(jié),化做成了一把散發(fā)著毒氣的匕首,同時,三人緊握匕首,殺向了下方紋絲不動的朱岡烈。
看著逐漸逼近朱岡烈的少年們,所有人都不免緊張了起來,雖說只是切磋般的挑戰(zhàn),但似乎那三人的攻勢已經(jīng)超出了必要的限度,稍有不慎即使是朱岡烈也難免會被其所傷。
石奎似乎是感受到了切切實實的威脅,顧不得師兄們在新人們面前的顏面,起手便準備沖上臺去阻止可能發(fā)生的悲劇,然而他的舉動卻被五師兄果斷攔了下來,只一個眼神,石奎便也只有識趣地回到了列隊之中。
勢如破竹的少年們持著匕首,不偏不倚地刺中了朱岡烈,場上場下頓時一片驚呼,而三名少年此刻還沒來得及得意,便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面前的朱岡烈,原來在匕首刺中其胸膛的一瞬間,朱岡烈抬手架起,護在胸前,而那三把看似鋒利無比的匕首竟連他手臂上的皮毛都無法刺破!
此時,朱岡烈緩緩抬起頭來,終于睜開了雙眼,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笑道:“第三招!”說罷,全身發(fā)力,眼冒火光,大喝一聲:“急火!”隨即結(jié)起一道火焰屏障,剎那間就把那三把匕首和腳下的毒網(wǎng)焚燒殆盡,并將那三名少年逼退到了擂臺邊緣。
朱岡烈抬頭微笑著深吸了一口氣,將周遭的烈火盡數(shù)吸入鼻中,但隨后又于雙拳之上燃起了猛烈的深紅烈火,而后看著身旁氣喘吁吁的少年們,哈哈大笑,同時不忘繼續(xù)嘲諷道:“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了小子們,剛才的那股狠勁兒去哪了?這樣就放棄了嗎,那還不如就此回到你們的門派,守著你們的山門了卻余生吧!”
面對這般嘲諷,三名少年也是怒不可遏,然而在絕對的實力碾壓面前,再多的憤怒也無濟于事。
“好吧好吧,既然你們不敢進攻,那接下來就讓我陪你們玩會兒吧,小心了,憑你們的修為,被我這烈火沾染到可是要命哦!”朱岡烈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看到話都說道這份兒上了對方還不敢進攻,于是主動揮拳攻了上去。
朱岡烈每每揮拳都會掀起一波熱浪席卷全場,臺下的眾人也被猛烈的熱浪逼得連連后退,而臺上的三名少年,不出所料也只能被動的躲閃著不算太快的拳擊,不忍投降也不敢還擊。
就這樣,朱岡烈戲耍般的進攻在臺上顯得格外的拙劣,大家也都看得一頭霧水,終于熬到了那柱香即將熄滅之際,朱岡烈心一橫,烈焰之下的拳擊瞬間猛烈起來,只想將他們逼入絕境知難而退,也好給對方留足面子;而此時少年們卻好像終于抓住了破綻,面對迎面而來的烈火拳擊,不僅不躲反而迎了上去,反應(yīng)不及的朱岡烈見狀不由得罵道:“笨蛋,快閃開!”但此刻已經(jīng)來不及收回雙拳,重重地打在了兩名少年身上。
被烈焰拳擊中的少年緊緊握住朱岡烈的雙拳,口中和傷口不斷噴涌出鮮血,隨后兩人艱難地回過頭去,痛苦地向著身后那名少年說了一句:“靠你了!”隨即再次回頭過來,念起法咒:“以血為祭,以身為媒——血祭縛令!”瞬間邪光一閃,兩人周身血液化作束縛咒印遍布朱岡烈雙拳,烈焰隨即熄滅。
朱岡烈面無表情地看著雙拳之下已近干枯的少年,只輕輕一甩就將他們?nèi)勇渑_下,接著不知為何惡狠狠的盯著臺上唯一的那名少年,正準備質(zhì)問他之時,剛剛被扔下的那兩具干尸的眼耳口鼻之中卻突然迸發(fā)出恐怖的毒光,化作了兩只丑陋的人性怪物就朝朱岡烈撲殺了過來。
見此情形,石奎再一次按捺不住,見這次五師兄并沒有阻攔,剛準備起身之時,卻又被臺上的朱岡烈喝退了下來:“別過來!”只聽其一聲怒吼之后,從衣服之上扯下一根布條,奮力一揮,閃耀的雷電便附在其上,瞬間就化做成了一條紫電長鞭,在眾人注視之下,一擊就將那兩只嗜血的怪物抽成兩半,隨即又順勢劈向了最后一名少年。
少年盯著襲來的紫電長鞭,眼中沒有絲毫的膽怯,就在即將被擊中之時,長鞭帶來疾風(fēng)恰好吹落了他的束發(fā),長長的藍色長發(fā)飄灑于空中,眾人此刻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是一名女子,而這時見到少年真身的朱岡烈也是震驚不已,急忙跨步上前,趕在她被擊中之前,一把抓住了紫電長鞭,此時,長香燃盡,鐘聲想起。
少女望著面前的朱岡烈,笑著,謝道:“多謝二師兄手下留情!”隨即頭也不回地便跳下了擂臺,跨過剛才同伴的尸體,在朱岡烈的怒視之下回到了人群之中。
執(zhí)事拍著手走上臺去,大聲叫好,看了一眼臺下的少女和眾人,拍了拍朱岡烈的肩膀,大聲宣布道:“真是精彩?。〉诙?,秦羽靈勝!”
在臺下熱烈的歡呼聲映襯下,第三場的主角九師兄石奎不慌不忙地走上了擂臺,顯然他現(xiàn)在還因剛才朱岡烈被各種邪法逼入危險境地的事氣不打一出來,看到三名少年躡手躡腳的上了臺,不聽他們的阿諛奉承便開口大罵:“喂!你們?nèi)齻€給老子聽好了,雖說天道山厭煩世俗清規(guī),但老子警告你們,別在我面前耍那些暗器邪法,老子這柄大錘,可專打邪魔外道!”說罷,提劍化錘,怒喝著就走向了那三名一臉驚恐的少年。
剛剛踏上臺來的少年們哪見過這種陣仗,眼看一向大大咧咧的石奎竟如此認真,濃烈的殺意席卷全身,早就被嚇得哆嗦了起來;不等石奎發(fā)動進攻,其中一名少年便識趣地退下了擂臺,只留下了其余二人冒著膽子,妄圖接下石奎的怒氣。
行進之中的石奎見二人有如此膽識,心里也不免有了些高興,但戰(zhàn)斗歸戰(zhàn)斗,只一個眼神的碰撞之后,石奎便掄起了巨錘,收了大部分力氣朝著正前方那少年的面門就砸去,只聽“哐”的一聲,巨錘落地,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沒砸著,而那名少年也順利地躲過了第一輪攻擊,但也被石錘震起的沖擊掀翻滾落了好幾圈。
石奎緊握著巨錘,瞄了一眼躲過攻擊的少年,滿意的笑了笑,可就在他還沒來得及收起巨錘之時,另一名少年已雙手持盾,以泰山壓頂之勢向石奎撞了過來。
此時石奎見狀,果斷棄了巨錘,雙手瞬間發(fā)力,硬生生地接下了少年的沖撞,然而這沖撞的力道之大,似乎超出了石奎的預(yù)料,竟將他推出了好幾步才逐漸停了下來,臺下頓時一片驚呼,而石奎看著面前賣力的少年也高興地贊美道:“好氣力!”
趁著石奎和少年還未分身之時,另一人瞅準時機,口念咒語雙手結(jié)印,隨后又雙掌接地,高呼:“朽木牢籠!”剎那間地面一陣涌動,無數(shù)的朽木殘枝從地底竄出,迅速將二人牢牢裹住,封印其中。
得手的少年得意地看著眼前碩大的朽木牢籠,加之臺下的一片喝彩聲,此時不免得意了起來,然而同樣也不敢有一點松懈,于是再次趁著二人還未掙脫之際,手中又結(jié)起火焰法印,喚出了數(shù)不清的烈焰飛箭從掌間飛出,引爆了眼前的朽木牢籠。
熊熊烈火之外,少年緊張的盯著火焰中心已燒得焦黑的牢籠,反復(fù)確認其沒有了動靜,才小心翼翼地撤去了火焰術(shù)法,踩著飄落的焦炭,一點點的接近了朽木牢籠。
少年看著逐漸剝落的朽木牢籠,嘴角不自覺得揚起了勝利的微笑,然而下一刻,這勝券在握的笑容便凝固在了他的的臉上。
原來層層剝落之后的朽木牢籠,露出的并不是戰(zhàn)敗的石奎和另一名少年,而是一顆由巖石包裹形成的巨大石蛋,待那少年走近之時,石蛋赫然碎裂,石奎護著另一名少年毫發(fā)無傷的從中走出,而見到呆站在原地一臉驚愕的少年,石奎很是不爽,低聲罵了一句:“卑鄙的臭小子!”
石奎的語氣雖然不重,但對于此時的少年而說堪比五雷轟頂,少年苦笑著看著步步逼近的石奎,連聲討?zhàn)?,然而對方見他這樣子,反而更是怒火中燒,不屑的冷笑了一聲之后,單手握拳一勾,瞬間于地上喚出一條巖石巨臂,毫不憐憫的就將那少年打飛出了臺外。
“多謝九師兄救命之恩!”被石奎救下的少年答謝道,雖在石奎的保護之下沒有性命之憂,但也被剛才的爆炸震得連連咳嗽。
“沒事吧?認輸吧小子,速去醫(yī)閣中療傷,不要耽擱了!”石奎關(guān)心的說道,然而少年卻開口拒絕了石奎的好意:“多謝九師兄關(guān)心,不礙事,比試繼續(xù)吧!”說罷,少年便擺出了進攻的架勢,雙手舉起盾牌,瞄準了石奎。
但石奎看見少年仍在不停咳嗽,心里早已沒了戰(zhàn)意,只是出于對對手的尊重,也敷衍得擺開了架勢;少年見此,心里也多少有些因為被輕視而生氣,忽然沖著石奎大喊一聲:“九師兄,得罪了!”話音未落,便將右手的盾牌暴力擲出,石奎見狀也有些措手不及,慌忙俯身躲過盾牌之后,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見到另一面盾牌已飛至眼前,無奈只得催動氣力用腦門扎扎實實地向盾牌對撞而去,將其碰了個粉碎。
成功化解危機的石奎使勁地揉搓著被撞得通紅的腦門,口中不住地埋怨著:“我去!真痛!你小子真是夠狠的,看來不好好收拾你一頓是不行了!”一邊說著,一邊操起石錘就向少年砸去。
少年看著迎面而來的石錘身子卻一動不動,甚至嘴角還仰著一絲勝券在握的微笑,而石奎看他這樣心里也開始泛起了嘀咕,就在他專心揮動石錘之際,耳后突然傳來了一陣嗡嗡作響的聲音,余光瞟去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被自己躲過的第一面盾牌此時竟然折返了回來,正沖著自己的后腦勺襲來,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讓現(xiàn)在的他根本無法躲閃。
臺下的少年們鴉雀無聲,都聚精會神地盯著這決定勝負的一擊,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勢如破竹的盾牌正中了石奎的后腦,在場之人無一不驚嘆萬分,就連高臺之上的眾師傅們也有些躁動了起來。
然而片刻過后,石奎并沒有因為剛才那一擊而倒下,仍然屹立不倒,反而是那堅固的盾牌此刻已碎落了一地,全場頓時一片嘩然,而石奎面前的少年更是驚掉了下巴,半天呆站在原地,縱使石錘馬上就要砸到了頭上。
終于在臺下眾人的驚呼提醒下,少年回過了神來,依托靈巧的身法勉強躲過了石奎這緩慢的錘擊,也于此時少年方才窺見石奎滿布于的身后的巖石鎧甲,這才明白過來多年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讓他早就有所準備,驚嘆于他的未雨綢繆。
“小子,還要繼續(xù)嗎?你現(xiàn)在可是手無寸鐵喲!”石奎有些略帶調(diào)侃地問道,而少年聽到這話后一臉驚恐地擦了擦汗,隨后看著石奎,竟不知為何微笑了起來,說道:“剛才多謝九師兄手下留情,但請你也不要大意啊,在下的武器,此時可是無處不在呀!”說著,少年冷眼一橫,雙手于胸前迅速結(jié)印,發(fā)動術(shù)法大聲喝道:“化金為器!”
少年聲到之處,全場金屬之器皆紛紛受到感召,劇烈顫動,尤其是散落在擂臺之上的盾牌碎片,此刻已經(jīng)化成了顆顆鐵水,漂浮于石奎周圍,將他包圍了起來。
石奎看著身旁奇異的景象,盡管早已見過了全天下的奇門遁甲之術(shù),但此時仍然驚喜萬分,甚至不由得扔下了石錘,拍手叫好:“哇!煉金之術(shù)!真是罕見的術(shù)法啊,小子,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在得到了石奎的贊許之后,少年嘴角再次揚起一絲微笑,卻仍然不敢有所放松,立馬冷靜下來之后,用凌厲的眼神死死地盯著石奎,隨后單手朝著石奎做握拳之勢,同時厲聲疾呼道:“絞殺!”
話落,先前漂浮于石奎周圍的鐵水劇烈晃動,剎那過后顆顆鐵水便化成了無數(shù)根極其纖細的鐵絲,如鋪天蓋地的大網(wǎng)一般將石奎死死地勒住,不斷地收緊。
伴隨著少年的手掌不斷收攏,勒住石奎的鐵絲巨網(wǎng)也在不停的收緊,直到穿過了石奎的戰(zhàn)袍勒破了他的石甲,開始慢慢勒進他的皮肉,少年才稍稍停了下來,朝著石奎得意的問道:“九師兄,投降吧,要是傷了你,我可過意不去呀!”等了些許時候,見石奎還是那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少年索性狠下了心,用力收攏手掌,隨即便聽得從石奎身體之中傳來了骨肉碎裂的咔咔作響聲。
見到此情此景,場下的人們不由得被嚇得冷汗直流,不少人也在勸說少年就此收手,然而此刻已經(jīng)被即將的勝利沖昏頭腦的少年哪顧得這些,看到石奎傷成了那樣還不肯認輸,心里既膽怯又憤怒,終于下定決心要了結(jié)了這場戰(zhàn)斗,用最后的恭敬說道:“九師兄,得罪了……”
“喂,小子,你在跟誰說話?”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少年耳邊響起,少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過頭去,驚恐地發(fā)現(xiàn)竟然是石奎,隨即又立馬轉(zhuǎn)頭望向前方,那即將被勒得支離破碎的對手不知為何竟然變成了一個巖石組成的傀儡,那些本該勒進石奎血肉的鐵絲此時也深嵌巖石之中,即將繃斷。
石奎看著呆在原地不住顫抖不??人缘纳倌?,關(guān)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說些什么,哪知少年一個空翻就撤到了擂臺邊緣,石奎無奈只能跟了過去,而隨著他的移動,被困在鐵絲網(wǎng)中的巖石傀儡也同時行動了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就掙斷了少年的鐵絲,和石奎一起站到了少年面前。
徹底放棄反擊的少年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和這個男人一般高大的巖石傀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后無奈地笑了笑,十分釋然地朝著石奎行了一個禮,謙遜地說道:“多謝九師兄賜教!”說罷,便瀟灑地從擂臺躍下,去往了醫(yī)閣的方向。
石奎揮了揮手,身旁的巖石傀儡瞬間回復(fù)成了那把刻著土字印章的利劍,此時執(zhí)事也來到了石奎身旁,朝著全場大聲宣布道:“第三場,石奎勝!”
不知不覺之中,時間過得飛快,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在眾人的翹首期盼之下,本次入山考驗的壓軸大戲終于上演,五師兄譽天狄還是穿著那身在天道山上象征著實力巔峰的金絲白袍,手提黑鐵長劍,慢慢的走上了擂臺,場中喧鬧的氣氛瞬間就在其壓倒性的氣勢之下降到了冰點,所有人都不敢喘一口大氣,只敢?guī)е┬覟?zāi)樂禍目送這最后四名倒霉蛋踏上擂臺。
譽天狄冷冷的看著人群中走來四名少年,面無表情,只是簡單地與他們對視過后,兩名還沒來得及踏上臺的少年便識相地朝他行了禮,恭敬地放下了手中的簽紙,退回到了人群之中。
看著離去的同伴,霍明厄有些遲疑了,抬起的腳在半空中晃悠了半天也不敢踏上最后一節(jié)臺階,無助地望了望另一名同樣還在激烈躊躇之中的少年,不知如何是好,然而當他心中想起自己還有大仇未報,如果入不了天道山,拜不到掌門膝下,學(xué)不了大本事,怎么有能力為父報仇,為霍明家正名呢?想到這里,霍明厄深吸了一口氣,終于下定了決心,穩(wěn)穩(wěn)當當?shù)靥ど狭死夼_。
另一名少年看著比自己矮了兩個頭的霍明厄都敢踏上了擂臺,自己也不好意思再退下去,只得在虛榮心的驅(qū)使下,跟著面前的小子,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了擂臺。
然而剛踏上擂臺,下一秒霍明厄便清晰地感受到了面前之人強大的氣勢和致命的壓迫,即使半年之前面對著無窮無盡的恐魔,自己也從未這樣害怕和無助過,然而現(xiàn)在也沒有了退路,只能硬著頭皮,斗膽挑戰(zhàn)面前這個天道山弟子之中的天花板。
譽天狄昂著高傲的頭顱,瞥了一眼面前這兩名瑟瑟發(fā)抖的少年,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的微笑,隨后緩緩抬起手來,雖然什么也沒做,但這一舉動足以令面前的少年緊繃了起來,而后只是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們盡管攻來。
兩名少年膽怯的望著譽天狄,雖然他此時看起來滿身都是破綻,可兩人仍然不敢輕舉妄動,他倆心里深知,憑他們的實力是絕對堅持不到一炷香時間的,要想勝出,只有出奇制勝。
兩人在短暫的眼神交流之后,達成了合作共識,憑借著直覺之下的默契,霍明厄操起利劍率先發(fā)動了進攻,頂著窒息的壓迫感,對準譽天狄一口氣便耍完了整套霍明家的劍法,不出意外譽天狄還是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一根頭發(fā)都沒有被傷著。
霍明厄看著譽天狄于不動之中竟精確地躲過了曾經(jīng)殺敵無數(shù)的霍明家劍法的進攻,心里愈發(fā)沒有了底氣,但想到自己的血海深仇,立馬又振作了起來,干脆舍棄了那些條條框框的劍招,憑著自己的直覺胡亂的朝著譽天狄揮砍了過去;此招果然有些奏效,面對著霍明厄雜亂卻凌厲的劍招,譽天狄顯然沒了剛才的不屑,一時間竟被逼得使出了一只手來抵擋對方的進攻,注意力也理所當然的專注到了霍明厄身上,而這正是霍明厄想要的。
就在霍明厄與譽天狄酣戰(zhàn)之際,先前沒有被注意到的另一人終于加入了戰(zhàn)局,只見這少年站在酣戰(zhàn)中的兩人面前,朝著霍明厄喊道:“喂,待會兒眼睛放亮點,別把自己折進去了!”說完,一把扯掉兩邊的衣袖,露出了滿臂的詭異紋身,隨后毫無保留地催動全身的法能在周遭游走,圓睜的怒目也變得漆黑,滿布黑齒的嘴巴也開始吟唱咒語,最后只聽其大喝一聲:“黑疫!”隨即先前游走在周遭的法能化作了一道道黑煙爆開,飄散在了空中。
被剛才少年法能的爆炸聲所吸引,霍明厄和譽天狄暫時停下了對戰(zhàn),此時場上場下所有人都盲目的望向四周,然而似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喂,失敗了嗎?”霍明厄著急的問道,而施法的少年此刻仍在艱難地維系著法能的輸出,聽到霍明厄如此不信任自己,才低聲罵道:“閉嘴,等著!你個連術(shù)法都不會的廢物!”
等了片刻還不見動靜,幾乎所有人都放棄了期待,然而這時譽天狄卻饒有興趣的問道:“有趣的術(shù)法,接下來到底有什么呢?”聽出了譽天狄的期待,少年很是高興,而此時霍明厄卻插話進來:“五師兄,注意力集中哦!”話語之中洋溢著得意之情,直到這時譽天狄才發(fā)現(xiàn)就在自己和那少年分神對話的一剎那,霍明厄已不知何時將一條鐵鏈拴在了自己手上。
譽天狄一手提著鐵鏈重新審視著霍明厄,但就在此時,擂臺上空天色突變,烏云密布,狂風(fēng)大作,所有人都再次詫異的環(huán)顧著四周,突然人群之中出現(xiàn)了一陣騷動,大家好像都在匆忙地躲避著什么,只見鋪天蓋地的蛇蟲鼠蟻從四面八方迎面而來,掠過天空穿過人群,聚集到了擂臺之上,所到之處植被腐壞,鳥獸逃散,就連堅固的擂臺也因此根基腐化,轟然塌陷。
在少年的催動之下,攜帶著腐化瘟疫的蛇蟲鼠蟻開始朝著譽天狄聚攏,見此情形霍明厄急忙將手中鐵鏈的另一頭用長劍插入地下固定起來,企圖就此牽制住譽天狄,而自己也迅速地退到了那少年的身后,看著譽天狄被瘟疫吞沒。
譽天狄站在黑壓壓的蛇蟲鼠蟻群落之中,臉上看似有些失望,對著少年輕蔑地說道:“唉,就這?”突然,譽天狄腳下泛起一陣金光,一席虛空瞬間就將擂臺上下一并籠罩,原本嘈雜的蛇蟲鼠蟻也在此時沒了動靜僵在了原地,盡管少年使出渾身解數(shù)驅(qū)使著它們,然而都是徒勞,接著譽天狄兩指一揮,虛空之中頓時憑空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黃金利劍圍繞在了他們?nèi)酥車?,劍鋒直指那兩少年的咽喉。
兩名少年驚恐地看著抵近咽喉的利劍,不敢有一絲妄動,豆大的汗珠早已浸濕了后背,大口大口咽下的唾沫也無法緩解極度恐懼之下喉嚨之中的灼燒。
隨著譽天狄手指的揮動,所有的利劍開始震動起來,少年緊閉雙眼,靜待著死亡的到來,然而下一刻,利劍并沒有向他們襲來,只是帶著劍氣輕而易舉的就將那群蛇蟲鼠蟻清除了大半,隨后霍明厄和少年看著利劍一個接一個地在眼前消失,心里也慢慢放松了下來,當他們注意到譽天狄并沒有繼續(xù)攻擊的打算之時,兩人于是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在霍明厄的掩護之下,另一名少年急速后撤,再次結(jié)印施法,催動起法能驅(qū)使殘存的那群蛇蟲鼠蟻快速集結(jié),在原地化作成了一頭長相恐怖身大如山的瘟疫野獸,撲向了譽天狄。
譽天狄從容的看著撲來的妖獸,站在原地仍然不動如山,直到妖獸撲到了近前,譽天狄才不慌不忙地握住劍柄,只是輕輕的將劍拔出了一指寬的距離便迅速收了起來,但是此時兇猛的妖獸卻定在了原地,隨著一聲哀嚎,數(shù)不清的蛇蟲鼠蟻均被一刀兩斷,接連從妖獸之上開始掉落。
譽天狄靜靜地著看著迅速崩落的妖獸,穩(wěn)操勝券的他已無心再陪這兩個小朋友玩耍,隨后便撤去了身旁的所有利劍,而就在此時,霍明厄竟突然從崩壞的妖獸之中飛出,手持那把黃金匕首朝著譽天狄刺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譽天狄放松的那一瞬間,霍明厄已然持著匕首刺到了他的眼前,就差著毫厘之距便可擊中這天道山的傳說,然而就是這毫厘之距,霍明厄清楚的感受到不知過了多久也沒能突破,索性將匕首拋出,但眼看匕首終于前進了一點點,可下一秒便被一面看不見墻彈飛了回來,就在這絕望之際,霍明厄竟然從衣兜之中掏出了兩枚閃雷,二話不說就在譽天狄眼前引爆,而在引爆之時,他一口咬住了飛回來的匕首,緊閉雙眼,依靠直覺殺向了對方。
先前由譽天狄創(chuàng)造出的虛空在一陣爆閃之后突然碎裂,場上霍明厄咬著匕首趴在地上正揚起燦爛的笑容,而讓大家不可思議的是,那不可一世的譽天狄此刻正閉著雙眼,臉上被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傷口,雖然仍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站在原地巋然不動,但大家似乎更愿意為這兩名挑戰(zhàn)絕對權(quán)威的少年而歡呼,擁簇吶喊之聲此起彼伏。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霍明厄再次站了起來,看到面前背對自己的譽天狄仍然威嚴不減,心里不免有些發(fā)怵,而此時那施法的少年已經(jīng)因為法能的虛脫昏迷了過去,以至于霍明厄喊了幾聲也不見其回應(yīng),隨后霍明厄又膽怯的瞟了一眼高臺之上的還未燃盡的半截香,心里明白縱使有天大的仇未報,但現(xiàn)在以他一人之力肯定是無法撼動譽天狄絲毫的,無奈扔下了匕首,坦然的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十分淡然的說道:“有幸得五師兄賜教,賀鳴真是三生有幸,這場比試,我輸……”
“小子,你那劍法真是……”譽天狄突然開口,而霍明厄聽到他的話天真的以為五師兄肯定是夸贊他的劍法,頓時喜上眉梢。
“真是連山下放牛小兒的嬉笑打鬧都不如!”聽到自家的劍法被譽天狄如此詆毀,霍明厄楞在了原地,眼神之中透露著憤怒,而后氣勢洶洶的反駁道:“這可是我家祖?zhèn)鞯膭Ψǎ俏腋赣H親手傳授給我的劍法!”說著握緊了拳頭,怒視著譽天狄。
似乎是故意想激怒霍明厄,譽天狄不僅沒有因為剛才的失言而道歉,反而是冷笑著繼續(xù)嘲諷道:“哼哼哼,就這劍法還敢讓你來天道山?想必你父親也只是個只會坑蒙拐騙的小人,應(yīng)該早就被那些無名的婁婁亂刀砍死了吧!”
譽天狄的嘲諷深深地刺痛了霍明厄不可觸及的軟肋,同時也徹徹底底地激怒了他,聽著譽天狄還在喋喋不休的諷刺著,霍明厄默默的撿起了匕首,兇狠的盯著對方,口中突然爆發(fā)出污言穢語,怒喝道:“草泥馬的,混蛋!閉嘴!”
此時的霍明厄已完全被憤怒所支配,什么實力差距,什么理智道德,在他眼中皆不值一提,揮舞著匕首變換著步伐,即使已被譽天狄身前那面看不見的墻壁擊飛無數(shù)次,霍明厄還是不停的進攻,不住的怒罵,發(fā)誓要將這個膽敢冒犯自己父親的人生吞活剝。
不知揮砍了多少次,霍明厄的虎口早已被磨出了鮮血,而匕首之上的藍寶石因再次浸潤到了他的血液,又一次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這次霍明厄提刀運氣,將全身最后的力氣集中到了一點,回想著與霍明高達的種種過往,隨后孤注一擲,最后一次刺向了譽天狄。
藍光閃耀之下的匕首顯得更加鋒利,然而面對著譽天狄身前的那面墻,匕首還是被停在了半空,霍明厄握著匕首奮力的向前猛推著,心中不停的祈求著白神厄神和霍明高達賜予自己力量,哪怕前進一點點也好,而終于奇跡真的發(fā)生了,在霍明厄的怒吼中匕首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朝著譽天狄慢慢的突進,直到刀尖抵到了他的胸膛,譽天狄才有些認真的伸出一只手來將其抓住,接著一個彈指將霍明厄打飛到了擂臺的角落。
譽天狄兩指提拎著黃金匕首上下端詳了一番,見剛才的藍光已然褪去,冷笑了一聲后又將其拋還給了癱坐在地上的霍明厄,看見此時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竟然變本加厲地嘲諷了他最后一句:“哼!這么好的匕首,怎么會在你這個無名小卒的手上,怕不是你那個早已暴尸荒野的父親從哪個先賢的墓中盜出,企圖借此欺世盜名來吧,你父子二人真是該被碎尸萬斷,受世人唾棄呀!”
暴尸荒野,欺世盜名,碎尸萬斷,世人唾棄!這四個普普通通的貶詞,此刻猶如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地剜著霍明厄的心,攜帶著空前的狂怒,他猛然一抬頭,就在下一個瞬間后,面前高高在上的譽天狄竟突然如臨大敵般緊張了起來,巋然的不動的他也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做出了迎敵之勢。
臺下的眾人看著擂臺上突變的戰(zhàn)況,頓時都摸不著頭腦,而就在所有人都在驚嘆于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讓譽天狄都如此之時,只見臺上黑光一閃,強大如斯的譽天狄眨眼間就被一擊打得踉蹌后退,而后又見他抬手一揮喚出了另一重虛空結(jié)界將自己和霍明厄與外界隔絕了起來。
虛空之中,譽天狄抬手看著剛剛被霍明厄極速一擊打中的小臂,此時正被一團恐怖的黑色業(yè)火所灼燒著,在耗費了好些法能之后才勉強褪去了業(yè)火,然而縱使他如何施法也不能使其自愈,顧不得鉆心的劇痛,譽天狄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霍明厄,確認了其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之后,終于緩緩地舒了一口氣,長嘆道:“終于出來了嗎?”
此時的霍明厄已完全被狂怒所支配,再次化身成了當日在絕崖堡壘之下被恐魔包圍時出現(xiàn)的那頭業(yè)火兇獸,只見他周身燃燒著猛烈的黑色業(yè)火,手腳化為了削鐵如泥的利爪,歪著頭,用漆黑的雙瞳死死地盯著譽天狄,喉中含糊不清的咕嚕道:“吾乃霍明厄,吾乃霍明家之血脈,吾乃霍明高達之子!”一邊說著,一邊邁著詭異的步伐,撲向了譽天狄。
伴隨著霍明厄的每一個腳步,虛空之中都會激起一陣強烈的震蕩,而這震蕩更是突破了虛空延綿到了道場之中,此時大家目瞪口呆地注視著不斷傳出打斗撞擊聲的虛空結(jié)界,就連一直端坐在大殿之前高臺之上的掌門也來到了擂臺前方,擔憂地望著虛空,默默念到:“小五,小心!”
虛空之內(nèi)的二人在須臾恍惚之間已經(jīng)戰(zhàn)了千百回,誰也不落下風(fēng),但誰也勝不了誰,在業(yè)火狂怒加持之下的霍明厄早已喪失了理智,招招直取對方要害,而譽天狄縱然剛才被偷襲受了傷,但此時仍然從容的很,一呼一吸之間便將霍明厄的殺招統(tǒng)統(tǒng)化解。
盡管霍明厄每次的進攻都會一時留下致命的空當,但即使洞察到這一切的譽天狄卻遲遲沒有進攻,看起來是在等待更好的時機。
轉(zhuǎn)瞬之后,霍明厄再次朝著譽天狄伸出利爪,果不其然還是被完美躲過,然而這次攻擊之后留下的空當似乎比剛才千百次的攻擊過后留下的空當久了那么一瞬間,但就是這一瞬間,便是譽天狄苦苦等待的絕殺良機,趁著霍明厄利爪還未收回之際,譽天狄留下殘影,自身化作一團幻影繞到了他的身后,趕在他反應(yīng)過來之前,于自己掌中畫出符印,一掌就打在了霍明厄的背心,隨即御風(fēng)撤去。
被擊中的霍明厄即使沒了理智,但此刻也感受到了奇恥大辱,張嘴怒吼著再次撲向譽天狄,可下一刻憑空出現(xiàn)的洪水就從四面八方滾滾而來,看著近在咫尺的譽天狄,霍明厄怒吼著,但也不得不因為襲來的洪水而放棄這次進攻,面對無處的可逃的境地,霍明厄只得高高飛起,然而他剛脫離地面從虛空之上便同樣傾瀉下了洶涌的洪水,騰起的水龍卷也于同時加他卷入洪峰,淹沒了他的身影。
被卷入洪水之中的霍明厄拼命的掙扎著,即使他已化為了業(yè)火兇獸,也逃不過被水淹沒時的無助,然而掙扎過后強烈的憤怒竟使他在水中燃起了更猛烈的業(yè)火,不消片刻兇猛的洪水就被業(yè)火蒸發(fā)殆盡。
霍明厄喘著粗氣低吼著搜尋著譽天狄,在四周探了半天后憑著本能感應(yīng)猛地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譽天狄正閑庭信步的站在自己身后,隨即迅速轉(zhuǎn)身躍起,雙爪在空中化出兩道火弧,飛腿踢向了譽天狄。
看著自己即將得手,霍明厄發(fā)出了瘆人的訕笑,然而直到踢中了對方他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譽天狄竟然又是個殘影,正準備撤回攻擊,自己卻一腳陷入了柔軟的泥沙之中,雙腿無從發(fā)力脫出,越是掙扎越是陷得更深,直到只剩下了一個頭在外面才停止了下陷。
譽天狄看著霍明厄無法動彈,終于顯出了真身,小心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身來,伸出手指探向了霍明厄的額頭,然而譽天狄的手指剛剛伸到業(yè)火邊緣,其指尖就跳出了朵朵火花,只能迅速收了手,笑著嘆道:“你小子真不好對付?。 ?p> 被譽天狄如此挑釁的霍明厄再次爆發(fā)出了盛怒,猛烈的業(yè)火也燒得更旺,而此刻譽天狄也收起了那份從容,看了看腳下泛著火光即將熔化的泥沙,笑著搖了搖頭,快速飛身退到了遠處。
在霍明厄一聲狂吼之后,沖天的業(yè)火拔地而起,夾雜著無數(shù)的巖漿向四周噴灑,漆黑的虛空也因此產(chǎn)生了細微的裂縫。與此同時霍明厄踏著業(yè)火巖漿沖殺到了的半空之中,無需尋找就清清楚楚地看見譽天狄正坦然地站在自己下方,周遭沒有一點結(jié)界陣法,就這樣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沒有一絲絲的遲疑,霍明厄再次咧嘴怒吼,隨即無盡的黑色業(yè)火便從其口中朝著譽天狄噴射而出,眼看就要擊中了對方,可業(yè)火到了譽天狄近前卻突然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折射到了他的身旁,盡管經(jīng)過了無數(shù)次的嘗試,強大的業(yè)火依然不能傷到譽天狄分毫,見此惱羞成怒的霍明厄抱頭嘶吼,瘋狂地在自己身上劃出一道道傷口,源源不斷地噴涌出血液滋養(yǎng)了業(yè)火的氣焰,而其本身也開始在業(yè)火之中逐漸變得越來越像一頭怪物,爆發(fā)出恐怖的烈火熱浪終于壓制住了譽天狄。
被熱浪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的譽天狄望著業(yè)火之中漸漸沒了人形的霍明厄,眉頭緊皺,一邊掐指盤算著一邊在心里罵道:“兩個臭老頭,這不是玩兒我嗎?”隨后揮手撤去了身前看不見的防御結(jié)界,單手直接接住了迎面而來的業(yè)火,另一手拔出利劍斬破熱浪,正欲抽身遁去可隨即便被突然加強的業(yè)火再次困在了原地。
在業(yè)火的炙烤之下,豆大的汗珠從譽天狄臉上不住的落下,高溫已使得他開始有些精神渙散,只得一遍又一遍的督促自己集中精力思考脫身之法,但就在這令他犯難之際,上方的霍明厄卻突然停止了業(yè)火的噴射,痛苦的捂住胸口哀嚎著,虛弱的喘著大氣,飄在半空搖搖欲墜。
“嘿!小子,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嗎?”譽天狄笑著挑釁道,見其低著頭好一會兒都沒有搭理自己,于是立刻起手一揮,于身前祭起黃金劍陣,注入法能隨后雙指指向霍明厄,頓時劍陣閃耀,劍音涌起,無盡的黃金飛劍呼嘯著刺向了霍明厄。
盡管面前的飛劍鋪天蓋地,但有著業(yè)火的保護,再多的飛劍也無法傷到霍明厄,看著無數(shù)的飛劍在面前熔為鐵水,找回一些自信的霍明厄強打起精神,望向了譽天狄,然而此刻的黃金劍陣后方卻空空如也。
“喂喂喂,小子,你在看哪里!”突然譽天狄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霍明厄來不及抬頭便被其從后背一劍刺穿胸膛,壓著墜到了地面。
然而即使身受重傷,霍明厄還是沒有倒下,掙扎起身過后又一次灌注了更多的怒火,業(yè)火激蕩爆燃,可始終無法將胸膛之中的利劍熔化,索性伸手拼命拉扯,然其依然紋絲不動。
譽天狄一步步走向苦苦掙扎中的霍明厄,一邊走著一邊在手中結(jié)起法印,直到走到了其面前,對方才恍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看著他怒吼著攻了過來,譽天狄手中法印一定,閉上眼睛輕聲念道:“降妖伏魔?!?p> 轟隆一聲,一道紫色的閃電擊穿虛空,順著利劍的指引正中靶心,劈中了霍明厄,電流瞬間傳遍全身,只聽其一聲慘叫之后,就耷拉著腦袋,搖搖晃晃的定在了原地。
鼓起最后一絲殘存的氣力,霍明厄望著前方的譽天狄,再次振作起來,頂著即將熄滅的業(yè)火,晃晃悠悠的挪到了對方面前,而后咧嘴吼了一聲,顫顫巍巍的伸出右爪撓向了譽天狄,這時,譽天狄不慌不忙地拿出一物拈在指尖,細聲說道:“青龍牙。”隨后躲過撓擊將其刺入霍明厄的右臂,其右臂之業(yè)火隨即熄滅;然后又拿出一物,念了聲:“白虎爪?!痹俅味氵^攻擊刺入了他的左臂,其左臂之業(yè)火熄滅;雙臂無法動彈的霍明厄還沒有放棄掙扎,一個飛膝就頂向了譽天狄,看到此刻已慢如蟾蜍的攻擊,譽天狄一個悠閑的轉(zhuǎn)身便躲了過去,雙手拈著兩物,說道:“朱雀羽、玄武骨。”接著彈指一揮就分別刺進了霍明厄的雙膝,其上業(yè)火同樣隨即熄滅;看著跟前隨慣性向前倒下的霍明厄,譽天狄隨手抓住了其身上插著的劍柄,輕輕的把他向后拉了拉,接著一躍飛身跳到了其面前,看著手掌中的物件,笑著說道:“這個可有點疼??!麒麟角!”說罷,一掌就將長長的麒麟角拍入霍明厄胸口,隨即只聽其一聲慘叫,周身業(yè)火便統(tǒng)統(tǒng)熄滅;趁著霍明厄還未倒下,譽天狄拿出最后一物,看了看他現(xiàn)在失魂落魄的樣子隨后雙指重重的點在了他的額頭上,慢慢說道:“騰蛇鱗?!?p> 突然,霍明厄張嘴朝天吐出了大量的業(yè)火,其頭發(fā)上的最后一團業(yè)火也隨之熄滅,虛弱的跪坐在了地上,不消片刻,其神智逐漸開始恢復(fù),微微睜開眼睛,看著扶著自己的譽天狄,有氣無力的問道:“五師兄,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何對我和我的父親百般羞辱?”
譽天狄無奈地笑著,忽然臉色一變,冷冷地說道:“我恨霍明高達!”說罷站起身來,一把抽出了霍明厄身上的利劍,竟然一點傷也沒有留下,看了一眼腳下困惑的少年,一腳就將他踹飛了出去,撞破虛空,跌落進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