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的名諱
“啟稟大…大將軍,夫人她…不見了!”忽然一個(gè)傳令兵從后方傳來了噩耗,如晴天霹靂一般讓剛剛還在與眾人同樂的大將軍愣在了原地,而后大將軍一把拎起傳令兵厲聲問道:“何時(shí)?”“屬下不知,剛剛所有人都在一心作戰(zhàn),直到剛才那些怪物離開了,才發(fā)現(xiàn)夫人不知何時(shí)打暈了防衛(wèi)兵,騎走了一匹戰(zhàn)馬,不知去了何方!”聽了傳令兵的回話,大將軍將其放了下來,一把扯下斷旗之上的旗幟裹在身上,拿過傳令兵身上的佩劍,跨上戰(zhàn)馬命令道:“傳令下去,所有人務(wù)必在太陽落山之前進(jìn)駐營地,不可跟來,如若明天我與夫人還未歸來,便由霸土將軍暫領(lǐng)全軍,先行撤離?!?p> “大哥,讓我也……”鷹眼侯還未說完,便被老國師擋了下來。
而后老國師一臉擔(dān)憂地說道:“高達(dá),小心!記住一定要順著山邊和樹林走,一旦黑蝕日……”“知道了,老師保重。小妹,照顧好老師!”同樣不等老國師說完,大將軍也是搶過話來,行了禮便馭馬奔向昨天村莊的方向。
大將軍一邊時(shí)不時(shí)望向北方掐著時(shí)間,一邊馭馬疾馳,終于在黑蝕日即將升起之際趕到了村莊,剛一下馬眼前的情景就讓他的心涼了半截,幾十只恐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綠色的體液夾雜著些紅色的血跡一直延申至村口那棵大樹旁,而那棵大樹好似著了魔一樣,還在猛烈的燃燒著;大將軍順著血跡焦急的走去,一邊呼喊著夫人的小名一邊警戒著可能埋伏于暗處的恐魔,在行進(jìn)至大樹跟前之時(shí),終于看到了一個(gè)熟悉而又憔悴的身影,正哼著童曲,手里似乎抱著什么蜷縮在大樹的火光之下;大將軍收起了手中的利劍,慢慢走近夫人,溫柔的說道:“玉兒,跟我回家吧!”而后朝著夫人伸出了手,而此刻看到趕來的大將軍,夫人也很是高興,笑著說道:“將軍,你怎么才來,你看孩子都餓了。”說著,敞開了衣襟,露出了懷中的嬰兒。
大將軍一臉驚訝地看著夫人以及她懷中的嬰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當(dāng)在火光閃爍之下瞧見了不遠(yuǎn)處那具昨日被丟棄的孕婦殘骸已被開膛破肚后,終于明白了怎么回事,瞬時(shí)間即使堅(jiān)強(qiáng)如斯的大將軍也再也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愧疚,再次顫抖起來,淚花也開始在眼眶之中打轉(zhuǎn),在好不容易平靜了一下心情過后,大將軍終于開口:“玉兒,回家吧,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孩子,但這個(gè)孩子已經(jīng)……”“嗯嗯…”突如其來的嬰兒呻吟聲打破了這個(gè)鋼鐵硬漢這一時(shí)的溫情,他一臉驚愕的看著夫人懷中正貪婪的吮吸著乳汁的嬰兒,心情無比復(fù)雜。
夫人一臉寵溺地逗著懷中的嬰兒,一切都顯得那么溫馨,忽然一道寒光映射在了嬰兒臉上,夫人頓時(shí)驚恐地望向了面前的這個(gè)男人,只見大將軍此時(shí)已經(jīng)執(zhí)起利劍,劍鋒直指其懷中的嬰兒,眼神之中滿是冷酷,察覺到冰冷殺意的夫人立馬緊緊摟住嬰兒,將其遮蓋于衣襟之下,而后驚恐的看著大將軍,歇斯底里地朝著他哭喊質(zhì)問道:“將軍!你這是干什么,這可是我們的孩子?。 ?p> 大將軍看著眼前無助的愛人,聽著她一句句無力的哀求,眼中的淚花幾乎就要奪眶而出,見夫人正摟著嬰兒從自己眼前一步步退去,其也不再猶豫,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隱去了淚花,而后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夫人,放手吧……你我深知人類的嬰兒怎可能在那般境地之下幸存,你懷中之物,定是妖邪外道之孽,趁其尚未禍害世人,就在此將他了結(jié)了吧!”
聽得大將軍此時(shí)如此絕情的話語,夫人更是將懷中的嬰兒摟得更緊,惡狠狠地朝著大將軍如同野獸一般嘶吼著。
“夫人……欠你的,我用余生還你!”話音一落,大將軍手中利劍便如銀蛇一般飛出,刺向嬰兒,只聽“哐”的一聲脆響,鷹眼侯及時(shí)出現(xiàn)擋住了已至嬰兒胸前的利劍;大將軍詫異地看著鷹眼侯,而后怒喝道:“鷹眼,你讓開!你這樣會犯下大錯(cuò)的!”說罷,便向劍尖發(fā)力,施壓于鷹眼侯。
鷹眼侯雖用盡渾身力氣抵擋著大將軍的利劍,但在排山倒海般的氣力之下終究是徒勞,看著利劍再次接近了嬰兒,鷹眼侯突然滿臉淚水哭喊道:“大哥!收手吧!你可知那晚……”還未等鷹眼侯說完,夫人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朝著她拼命的搖頭,然而鷹眼侯話已至此,也顧不得夫人的搖頭乞求,接著說道:“你可知那晚,是嫂嫂為了救你,親手?jǐn)貧⒘四銈兊暮海 ?p> 此話一出,大將軍如雷轟頂,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鷹眼侯,半天才擠出幾個(gè)字來:“你……你說什么?”感知到大將軍此刻已經(jīng)沒了殺意,鷹眼侯站起身來,開了鷹瞳,盯著大將軍的眼睛,以秘法之術(shù)將其孩兒失蹤那晚的記憶直接傳送到了大將軍腦中;片刻過后,大將軍的心理防線便被那段封塵的記憶徹底擊垮,他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已經(jīng)依偎在一起的至親,想要說些什么,話語卻始終在口中打轉(zhuǎn),什么也說不出來,而剛才還爆發(fā)著千斤之力的手臂此刻也只能提拎著長劍不住地顫抖著,而后長劍掉落,大將軍朝著夫人慢慢走去,可剛踏出一步,就無力地跪坐到了地上,雙手垂地,低下了高傲的頭顱,眼角也終于劃出了淚痕。
一只蒼老的手掌輕輕的拍在了大將軍肩上,隨后來者說道:“高達(dá),這次你便依了玉兒吧?!北娙瞬槐靥ь^,也都知道來者是何人。
許久過后,大將軍終于緩過了神來,再次抬頭看向眼前的三人,溫柔地伸出右手,伸向了夫人懷中已經(jīng)熟睡的嬰兒,然而此時(shí)仍然十分警覺的夫人出于本能,一口咬住了大將軍伸來的手掌,瞬間便血流如注,然而大將軍卻沒有退縮,只是靜靜地等待著;漸漸的夫人感受到了大將軍并沒有惡意,情緒也終于歸于平靜,于是慢慢地松開了口,安詳?shù)乜粗鴳阎械暮⒆?;大將軍的手在嬰兒臉上輕輕掠過,留下了一道血痕和污漬,見其閉著眼睛嫌棄地癟了癟嘴巴,大將軍終于完全打開了心結(jié),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大將軍小心翼翼地接過夫人手中的嬰兒,輕輕的擦掉了他臉上的污漬,而后轉(zhuǎn)過頭去說道:“老師,讓您擔(dān)心了。請您為這個(gè)孩子取個(gè)名字吧?!?p> 老國師輕輕地走近了嬰兒身旁,仔細(xì)打量了一番,慈祥的笑了笑,而后又抬起頭來望向蒼白的天空,自言自語道:“業(yè)火之下,廢土之上,死亡之中,刀劍在旁,萬物消亡。像極了了那個(gè)傳說,干脆……干脆就叫這個(gè)孩子霍明厄吧!”
“老師,這厄神的名諱,恐怕不妥吧?”驚訝于老國師話語的大將軍率先發(fā)問,但考慮到一向表面上嘻嘻哈哈的老國師實(shí)則十分謹(jǐn)慎,取這個(gè)名字一定有他的道理,也就沒有拒絕他的賜名;而老國師也似乎看出了眾人的擔(dān)憂,再次看了看嬰兒,撓了撓頭笑道:“小鬼們,放心吧,不礙事,這個(gè)名字最適合他了!”說罷,便打著哈欠,靠在了一處石頭旁睡了下去。
此時(shí),黑蝕日早已高高升起,冰冷的死亡之光一如既往地灑滿了荒域,而大將軍一行人此刻卻意外的得益于魔樹的火光和陰影的庇佑,幸存于黑蝕日之下。夫人看著孩子在大將軍懷中睡得那般安詳,自己也終于安心的挽著愛人的手臂,靠著他的肩膀安然入睡了;大將軍微笑著看著懷中的孩子喃喃道:“厄兒,也許這就是命運(yùn)的安排吧,從此刻起你便是我霍明家的血脈,那你注定將和為父一樣,待高及車輪提起刀劍之時(shí),便是開始征戰(zhàn)天下地上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