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墨書再沉吟。
問:“那明月知道肖之逸是什么人嗎?”
“是天風宗的長老高手,排名第一位?!?p> 這是她從水瓊英的遺言里知道的。
鄭墨書再問:“你知道你自己和他的差距有多大嗎?”
“不知道。”
明月?lián)u頭,又點頭:“應該很大??墒俏冶仨毴ァ6乙膊灰欢ǚ且脛邮纸鉀Q的。我先跟他談談,看看可不可以和平解決。畢竟是他和師父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最好還是聽聽當事人的話。如果確實是他的錯,那就得動手。沒辦法,我也想和平,可是事實不允許。可能對他有失公允,可是我是師父的徒弟,人情在這里擺著,必須給自己最親的人一個交代。所以……”明月笑:“只能對不起他了?!?p> 來到這里已經(jīng)半年,也算是經(jīng)歷過幾件事,她現(xiàn)在成熟了不少。
水瓊英對與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撫養(yǎng)她長大的人。她死了,她的遺愿必須有人完成。那個人就是她——高明月。
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所以,半年后的約定一定要去。而且一定要有一個明確的結果。這是任誰也改變不了的決定。
鄭墨書點頭,道:“知道了。我雖然認同小凌的想法,覺得不必理會??墒俏腋鹬孛髟碌臎Q定。既然是這樣……”
他停下,深深地看著她:“那明月你說,只要你說得出來,我一定辦到?!?p> 明月驀然抬頭。
鄭墨書古井般深邃的眼睛在煙霧里光芒四***光攝人。
這是玄衣門師叔祖的承諾。這是縱橫西秦甚至整個大陸的鄭墨書的承諾。
一股暖流緩緩流過心間。
明月笑著轉移話題,淡去傷感,故意問鄭墨書:“大叔不會是認識肖之逸,甚至是他的好朋友吧?那明月倒是給大叔出難題了?!?p> 鄭墨書微笑:“認識是一定認識的??墒遣皇且宦啡耍灾皇欠悍褐?。這點明月不必擔心。大叔一定是站在你這邊的?!?p> “那就好?!?p> 明月叉手道謝:“多謝大叔相助。那明月就不客氣了。正好想著要問問肖之逸的事情,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大叔給我講講吧。”
“好?!?p> 鄭墨書微笑。
一旁的凌大少爺左右看看兩個人,想要說我也可以給你講,可是還是忍住了。默默旁聽。
鄭墨書慢慢道來。
要說肖之逸,先要說天風宗。鄭墨書首先問明月都知道哪些世家宗門,各方勢力。知道能知道多少,了解又能了解多少。
他通過程元了解過這個七弦門。知道這個門派只成立了幾十年,只有三個人,到現(xiàn)在又只剩下了一個小姑娘,那就是明月。而且,她們只待在這個小地方,從來沒有出去過。尤其是明月,她可能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去殺那些盜匪了。所以,她很可能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鄭墨書還真猜對了。
明月?lián)u頭:“我只知道修煉,就是修煉層次什么的也是完全不知道。問師父師父也不跟我說。說是知道那么多沒本事出去了也是白搭。所以,我只知道天風宗和幾個宗門的名字,還有像前輩和肖之逸這樣鼎鼎大名的幾個人名。知道跟不知道也沒差別?!?p> 嗯,確實。這個鄭墨書也察覺到了??墒牵撬齻冏陂T那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傳承是哪里來的?有這樣傳承的人怎么會籍籍無名?
這個疑惑又再次涌上心頭,然后又再次被他壓下。
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鄭墨書從頭開始給小姑娘普及知識。
什么宗門流派,什么外家勢力,一批一批地往外流。
明月只聽了一會兒就忍不住打斷鄭墨書:“大叔,對不起。我知道你給我講這些是為了說明肖之逸是一個什么人,他到底有多厲害。可是,咳,你能不能給我寫下來,讓我慢慢看,我記是能記住,可是真的沒概念。而且,我也不想給自己太大壓力,我有點怕?!?p> 這都是真話。
距離二十年之約只有半年多時間了,明月一天天感覺到壓力在不斷增加。即便是她天生樂觀,也對自己的小黑洞有信心,可是……那種面對未知強大力量的恐懼還是總會時不時地冒出來,打擊她的自信。
就連精神勝利法都有些不管用了。
‘怕’這個字還是第一次從她嘴里說出來,鄭墨書和凌大少爺都默然。
誰說不是呢?眼前的小姑娘還只有十九歲。鮮花初綻的年齡,綺年玉貌,風姿過人。得人疼還疼不過來呢。你就讓她每天心心念念著幾個月后要和一個成名已久的,修為奇高的絕世大高手打生打死,這不是太殘忍了嗎?
凌大少爺?shù)谝粋€就不干了,又忍不住勸明月放棄。最后甚至還說出要把他娘給叫來,幫著出手的話。
“反正也沒說是誰打,那就讓我娘出手也是一樣的。月月你放心,我娘比我厲害多了,她已經(jīng)是碎冰化靈劍法大圓滿境界了。一定可以打敗那個肖之逸的。就是打不過也沒關系,他不敢下死手的,到時候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這還是那個臨河照影不問人間俗事的高傲水仙王子嘛?
純粹就是一個市井無賴好嗎?
明月聽了忍不住笑,心里又暖暖的。
她不忍心反駁。
鄭墨書也莞爾道:“小凌說得對。只要結果對我們有利就行。別的一概不論?!?p> “嗯?!?p> 明月乖巧地答應。
三個人相視一笑,話題到此為止。
酒沒喝,飯已盡。
凌大少爺繼續(xù)去進行他的田間悟道。明月和鄭墨書一起出門,一個去找小水泡,一個去大河村當臨時守護者。
明月跟鄭墨書叉手道謝:“大叔,謝謝您。我也是才想明白。大叔是不是擔心猛熊他們還有什么背后勢力過來搗亂殺人,明月一個人對付不了,所以才留下來守著的?”
猛熊他們的行事如此邪惡殘忍,信奉的也一定是一個邪惡至極的信仰。如果背后的勢力真的出現(xiàn),那么只憑她一個人,要護住這么多村民普通人確實是挺難的。
鄭墨書微笑著轉身,身影漸漸如煙淡去,只留下一個縹緲的背影和聲音:“明月想多了。我只是想要學你的大傳承,僅此而已?!?p> 真的是這樣嗎?鬼才信呢。
明月對著一片空氣大喊:“那別忘了每天都過來吃飯啊。那個田里的也隨便吃,別客氣?!?p> 空氣中一片安靜,沒有回音。
沒想到這個大叔一大把年紀,還挺害羞的。
明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