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玉樹臨風、氣勢不凡的公子在街上閑庭信步。仔細看去,那公子的五官生得尤為精致,即使女人見了也難免心生嫉妒。
假如他左手再拿一把折扇的話,一襲素衣讓他更像是一位書生。他走在街上左顧右看,和其他人一樣,在喧囂的街上尋找著自己心儀的東西。
那公子正是清淵派家主陸機的長子陸子兮。
“陸公子,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好巧。”喻寧夢遠遠向陸子兮一抱拳笑道。
“喻大小姐,所謂無巧不成書,我們又見面了,哈哈?!标懽淤獗貞?。
“相請不如偶遇,我正在與我們的一位故交吃飯,陸公子不如隨我一起去見一下他,順便喝兩杯薄酒,不知陸公子肯否賞臉?”喻寧夢問。
“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标懽淤馕⑿χ卮鸬馈?p> “請?!庇鲗帀魩е懽淤馊チ巳鸶堑难砰g。
喻寧夢聽到手下說陸子兮在附近,她就想到讓他和張越見上一面,因為清淵派和護玉閣是世仇。
喻寧夢臉上依舊是剛見陸子兮時的笑容,不過她心里更開心了:這下有好戲看咯。
“掌柜的,再來兩壺好酒?!庇鲗帀粲謱﹃懽淤庹f:“自上次一別,我們也有一年多沒再碰面,這次陸公子一定要多喝幾杯?!?p> “當然。”陸子兮微微一笑。
喻寧夢推開雅間房門,爽朗一笑:“哈哈,張大哥,看這位故友你可認得?”
“呦,原來是陸大公子,幸會,幸會?!睆堅较袷且娏硕嗄晡匆姷睦吓笥岩粯娱_心,打過招呼后又喝了幾口湯,才站起來抱拳行禮。
“讓陸大公子見笑了,鄉(xiāng)野之人難登大雅之堂,說白了我就是沒吃過什么好東西,見諒見諒?!睆堅叫χf。
“張公子未免太過自謙,請隨意。一會走的時候,請一定要帶走些飯菜,畢竟來一次不容易。”陸子兮抱拳回以同樣的微笑。
“那倒不必,我們早習慣吃東西前要先動手,吃足才罷休。不勞而獲、吃不了兜著走不是我們的風格。”張越說得很明白:我護玉閣就是憑實力吃掉你清淵派的勢力邊境。
“希望保護好手的同時,你也要保護好牙齒,這樣以后才能吃得更香。”陸子兮的意思也很明確:拿下邊境不算什么,能不能守好才重要。
“陸公子,張大哥,我們坐下吃飯,有什么事我們邊吃邊談?!庇鲗帀舻男θ莺退麄儍蓚€的一模一樣,都是老友許久沒見剛碰面的那種。
喻寧夢非常想讓陸子兮和張越動手,之后再次引發(fā)清淵派和護玉閣大戰(zhàn)。最好的結(jié)果是來一個兩敗俱傷,如此,寒宇山莊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不過喻寧夢也非常清楚,他們絕不可能動手,因為他們不僅要顧及自己身份,更不會留與對方口實。
更何況,喻寧夢也絕不允許他們在寒宇山莊鬧事,完全可以去別處鬧。
“陸公子成名于十一年前的梧桐山之戰(zhàn),我著實佩服得緊。喻大小姐,不如我們一起敬陸公子一杯如何?”張越盛情一片,旁人見了不信他們是故交都不行。
“那是自然,陸公子十一年前英姿颯爽、豪氣逼人,我對你的敬佩之情真是難以言表,唯有敬陸公子一杯。”喻寧夢端起酒杯。
原本陸子兮并不打算給張越面子,當然了,張越在陸子兮面前原本就沒什么面子可言。陸子兮想看看張越會如何應對這自找的尷尬,卻沒有想到他拉上喻寧夢這個東道主。
剛開始,喻寧夢聽到張越那么說,心里想道:奇怪,這不是無端讓他自己尷尬嗎?他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隨后張越邀請喻寧夢一同敬酒,喻寧夢不得不在心里為張越豎一個大拇指。
“哈哈,敬可不敢當,大家都是同輩之人,都是喻隱四強不可或缺的棟梁。更何況已是陳年舊事,就別再提了。來,我們共同干了這杯。”陸子兮臉上一笑。
“哈哈,干杯?!庇鲗帀裟樕弦恍Α?p> “哈哈,干杯?!睆堅侥樕弦恍Α?p> “真是好酒,多謝喻大小姐盛情款待?!焙攘T,張越對喻寧夢說。
“這是我的本分,大家喜歡我便心滿意足了?!庇鲗帀舻?。
“不知道喻大小姐有沒有聽說過?”張越問喻寧夢。
“聽過什么?”喻寧夢有些許吃驚,她想:你們斗你們的,千萬別再帶上我。
“梧桐山之戰(zhàn)前,飛劍門發(fā)展得非常不錯,雖然談不上是什么大勢力,在喻隱之境也是小有名望。和陸公子一同去偷襲不悱族后,便迅速衰退,不多久便解散,有人說是陸公子故意利用不悱族消耗飛劍門。不知道喻大小姐對此有什么看法?”張越說得很含蓄。
“這個…我……”喻寧夢心里當然清楚,只是不好當面明說而已。
“興衰各有時,與他人無尤。清淵派勢力范圍也被蒼云宗和護玉閣占去許多,我何曾怨過你們。”陸子兮微微一笑,淡淡地說。
“陸公子別這么說,我護玉閣可不是占你清淵派的勢力范圍,我們是保護清淵派不會被蒼云宗全部占去,故此才出此下策?!睆堅揭彩堑灰恍Α?p> “往事多說無益,還看明日如何。你說呢,喻大小姐?”陸子兮望向喻寧夢。
“多說無益,我們喝酒。來,干杯?!庇鲗帀粢婈懽淤獍言掝}拋了過來,她當然不會接這燙手的山芋。
“干杯?!标懽淤庹f。
“干杯?!睆堅降?。
清淵派建立后,陸機勵精圖治二十年,把清淵派治理得那叫一個井井有條。清淵派鼎盛時勢力范圍曾一度包括盛榕州東部和天垠湖大部分地區(qū)。
成為家主后陸機一直有一個難題,因為正妻長時間沒有身孕,他納了一房妾以傳承家業(yè)。
無巧不成書,陸機妾室懷上孩子沒幾個月,正妻也有了身孕。
聽到這個消息,陸機說不出地開心,清淵派一家之主的他一有時間便陪她們兩個。
一天,陸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妾室生的是女孩,正妻生的是男孩,那自然是美事一件??杉偃绮皇怯之斎绾危?!
于是陸機祈禱妾室生的是女孩,正妻生的是男孩。
那天,陸機正在看書,傭人來報妾室就要生了。陸機懷著既激動又糾結(jié)的心情等待著,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似乎只有走來走去才能緩解此時此刻的焦躁。
接下來,三件事讓陸機不知所措。
第一,妾室生的是男孩。陸機非常失落,此時他甚至寧愿正房懷的是個女孩。他人都讓陸機給孩子取一個名字,陸機頭都大了。
第二,妾室因為難產(chǎn),生數(shù)幾乎為零。一個晴天霹靂瞬間讓陸機不知所措。當他離開前,隨便給那個男孩取名子兮,然后失落地離去。
第三,正妻生的也是男孩。這下陸機更是苦不堪言,陸嘉韻僅僅比陸子兮小兩個月。
時間一天天過去,陸機慢慢冷落陸子兮,越來越寵愛陸嘉韻。因此,清淵派大多數(shù)人都疏遠陸子兮。反而陸嘉韻總喜歡和陸子兮玩耍。
有一天,陸子兮好幾天都沒有看到陸嘉韻,便去找他。
陸子兮在陸嘉韻的房間外聽見他一直在哭,里面還有陸嘉韻母親嚴厲的訓斥聲:“他是一個煞星,以后不準再去找他,記住了嗎?”
那天,陸子兮覺得心好痛,眼淚好燙。
晚上,陸子兮在屋頂待了一夜,只有皎潔的月光陪伴著他。
而后,陸子兮開始努力讀書修習。
后來,陸機更是偏心陸嘉韻,以后想把家主之位傳給他,不管清淵派的誰,也不論如何勸說都毫無用處。之后清淵派內(nèi)部越來越亂。
自清淵派建立,便和蒼云宗、護玉閣爭斗不休,勢力范圍邊境更是犬牙交錯。隨著清淵派內(nèi)部越來越亂,蒼云宗逐步奪取了盛榮州東部,護玉閣漸漸占領大半個天垠湖地區(qū)。
蒼云宗和護玉閣默契度頗高地繼續(xù)蠶食清淵派,陸機對此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清淵派只能躲在天垠湖東邊一小部分地區(qū)茍延殘喘。
盛衰榮辱在喻隱之境極為常見。正當所有人都認為清淵派難逃蠶食的命運時,陸子兮創(chuàng)造了一個奇跡。
十一年前,陸子兮帶著幾個家丁和飛劍門偷襲不悱族。飛劍門門主黃修湛戰(zhàn)死,飛劍門的勢力范圍全部歸清淵派所有。
陸子兮這個名字在喻隱之境才被知道。那年他四十一歲,是喻隱之境剛成年不久的年紀。
梧桐山之戰(zhàn)后,陸子兮親自帶人南征北戰(zhàn),把清淵派的勢力范圍定格在天垠湖東部,占據(jù)天垠湖一半地區(qū)。
清淵派從此成為喻隱四強之一。與此同時,清淵派內(nèi)部分為兩派,內(nèi)斗不休。
但是,陸子兮這個名字在清淵派再也不敢被輕視,在喻隱之境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