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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未央:公主殿下千千歲

公主殿下 XXIII

長樂未央:公主殿下千千歲 雙仨 2973 2021-05-30 19:00:00

  我清清楚楚記得第二日清晨我醒來還是頭痛欲裂,渾身酸軟,我極力壓著波濤洶涌的心赤裸著腳步僵硬地挪到全身銅鏡前,我一直不覺得我是個丑人,還會時常和和母妃比一比誰更美一點兒,但如今銅鏡里的那個十八歲女孩兒青絲枯槁、容顏憔悴、一張臉慘白無比毫無血色,瘦削的身體上下處處青紫的痕跡觸目驚心,我指尖顫抖地撫過脖頸肩膀處清晰可見的吻痕甚至是指印,昨晚的畫面止不住地在我腦海里回放,我渾身顫栗地別過頭去拼命忍住眼眶的淚不愿再想起,可他的模樣、他的聲音仿佛如巫蠱般纏在我的身上,讓我生生世世都逃脫不了。

  生生世世?我渾身突然猛地痙攣了一下,整個身子癱軟在椒房殿的床榻上,我看見了檀木桌上昨天吃蟹子留下的銀刀,銀質(zhì)的刀刃白得十分刺眼,可此時我卻感覺它有一種衰敗的美感,我拿過那餐刀在雪刃里便瞧見了我自己的一只眼眸。

  依舊是眸如墨玉,但里面的歡愉已經(jīng)盡數(shù)褪去,只空留無盡的絕望與衰敗。

  吃蟹子用的刀尖十分鋒利,它能輕而易舉地劃破蟹子堅硬的殼取出蟹黃來,手腕上的肌膚脆如薄紗,那劃破它更是不費吹灰之力了。

  那日我生出了無盡的勇氣來,這是我這輩子干過的第二件最勇敢的事。

  后來手腕的傷口已經(jīng)接近麻木,我感覺不到痛了,只是整個身子越來越軟,頭也暈乎乎的,眼前直冒金星,連寢殿里那個最好看的琉璃花瓶我都看不清了,恍恍惚惚中我看到了母妃和父皇正向我招手。

  我鼻子一下子就酸了起來,父皇母妃,我好想你們啊。

  再后來我只能模模糊糊地聽到青衣驚恐的聲音,她緊緊把我抱在懷里,我的頭無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若說我最對不起誰,或許就是青衣了,我們拉過勾要一起平安長大,現(xiàn)在我許是要說話不算數(shù)了。

  但我這一次還是沒能成功,太醫(yī)說我的傷口雖深了些但并沒有傷及內(nèi)里,只是失血過多需要好好靜養(yǎng),極有可能留下疤痕,不過事實證明洛殷離的那些神仙藥膏當真是好用,竟沒有留下半分疤痕,我倒是期望會留下疤痕,至少在失憶之后我不至于一點兒記憶都想不起來。

  我很快就醒了過來,一睜眼便是那個人,我厭惡地撇過臉去不愿多看他一眼,但他很明顯已是十分惱怒了。

  “你們都出去,青衣,你也出去?!?p>  “陛下,公主她、她不是故意做出這樣的事的,奴婢求您、求您不要為難公主?!鼻嘁虏蝗?,終究還是跪下求他。

  “出去!”一聲怒斥,足以證明他真的動了怒。

  “呵,瞧我一眼都不肯,當真是恨我了。”幽幽地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瞧你一眼,都讓我覺得無比惡心。”一出聲,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嗓子已經(jīng)沙啞不堪。

  “是嗎?你惡心,我倒是覺得昨晚意猶未盡呢?!?p>  無恥之徒!我暗自攥緊了拳頭,是你凌辱了自己的親妹妹,你對得起父皇和母妃嗎!我腹誹了很多,到頭來涌到嘴邊的只剩二字:

  “混蛋?!?p>  “既然知道我混蛋,就應(yīng)該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可你今日竟還做出輕生之舉?!?p>  “生與死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p>  他突然上前一步緊緊扼住我的下巴:“在這宮里,你的命都是我的,由不得你。”

  “你瘋了?!蔽铱粗矍八坪跻呀?jīng)喪失理智的洛殷離,淚水止不住滾下。

  “我是瘋了!”他倏地松開手,甩袖:“從我遇見你的那日起我就已經(jīng)瘋魔了!”

  瘋子,我厭惡地扭過頭去不愿再看他一眼。

  “泱兒,”他的語氣突然軟下來:“留下來吧,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留下?”我冷笑了聲:“以什么身份?昭儀、貴妃還是皇后?”

  我見到他明顯怔了一下,我只感覺他十分可笑:“我這輩子只做心愛之人的妻子,不做妾?!?p>  我不知道他對柳瀅雪到底是什么感情,但我敢確定的是他如今絕不會廢后。

  “泱兒,再等——身份就那么重要嗎?”

  “那我和你在一起我該如何稱呼皇后?娘娘、姐姐?還是皇嫂!”我突然激動起來:“如果我有了孩子,他該叫我什么?該叫你什么?嗯?該叫我姑姑還是叫你舅舅?你說啊!”

  “只要你愿意,我們可以不是兄妹,只要我一聲令下,整個祁朝便不會有人更說半分!”

  “是啊,你是天子,你無所不能,可是我忘不了!”

  “我們就不能重新開始嗎?”

  重新開始?我譏笑了聲,搖了搖頭:“洛殷離你別忘了,我是父皇賜婚給楚云錫的公主!我總有一天會離開皇宮,離開你!而且我愛他,我永遠都愛他,你根本阻止不了?!?p>  他好像恨極了“楚云錫”三字,這三字徹底激怒了他,他的眼眸仿佛在這一瞬間就蒙上了寒霜,甚至多了分嗜血,下一秒玄色的衣袖在空中一揮,桌上的文房四寶均跌落在地。

  我渾身一抖,被這巨響嚇了一跳。

  “泱兒,你別傻了,”他重重吸了口氣又吐出來,嘴角彎了彎,薄唇輕啟吐出最奪人心魄的話:“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是過去的五公主嗎?”

  “你不是了!從昨夜開始,你便不是了!”他撥了撥手上的扳指:“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我的女人了,你以為他楚云錫還會再接受你嗎?”

  我愣住了,準確的說我是被嚇住了,昨晚之事到現(xiàn)在,一切都發(fā)展得太快了,我竟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楚家要的是祁朝尊貴的五公主做自己的兒媳婦,而不是一個殘花敗柳的女人,你別忘了,昨晚是你睡在椒房殿里,是你躺在我身下,是你——”

  “你住嘴!你住嘴!”我急忙緊緊捂住耳朵抱住頭,尖叫著阻止他。

  “楚云錫也是男人,他怎么可能接受一個已經(jīng)和自己的哥哥做過這種事的女人!”

  不可能!不可能!我這一刻感覺天旋地轉(zhuǎn)起來,我不知該怎么辦,我突然好無助,我突然覺得自己是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不會的、不會的,云錫哥哥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是……”

  “只要這件事一傳開,你只能永遠留在我身邊,你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我?!蹦┝耍従徸叩轿腋?,冷漠道。

  “是你……”我哭得渾身簌簌發(fā)抖,只呆呆地盯著他的玄色紳帶,喃喃著:“是你毀了我……”

  “洛殷離,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要這樣毀了我。”我好后悔,好后悔與他相識,日后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我都在想若我五歲那年沒有在巷子里替他說話,那他會不會只會是我的一個最為普通的八哥。

  “泱兒,剛剛太醫(yī)的話你聽到了,你手腕上的傷疤或許祛不了,不過也好,留著疤痕,也好提醒你每一次做出這種事該付出屬什么代價?!?p>  “你什么意思?”聽出了他的話有端倪,我渾身一激靈。

  “我應(yīng)該和你說過,你若敢做出自刎之舉,我定不饒恕?!?p>  “你要做什么?”我慌了神,不顧一切拖著虛弱的身子站起,搖搖晃晃地抓住他,“你要做什么?”

  “我記得孫嬤嬤還在瑤花閣吧?!?p>  “你要干什么!”我大吼起來。

  “我說過,會奪走你在意的所有人的性命?!?p>  “不行!”我腳一軟:“洛殷離!你知道我一直視嬤嬤為親人,你不能、你不能!”

  “泱兒,犯了錯就是被罰的,也好給你個教訓(xùn),更何況只是個下人?!?p>  我撲通一聲跪下,抬著還包扎著的手腕不顧一切地抓著他的裙擺:“不行、不行,嬤嬤她不是下人!她不是!”

  見他無動于衷,我哭得更厲害了,我感覺如今我就是暴雪中一朵無助的小草,我已經(jīng)毫無招架之力,任何人都能輕易剝?nèi)ノ业囊磺?,“皇兄!皇兄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感覺隨時都可能背過氣去:“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泱兒,你知道嗎,看著你如此為一個下人哀求,我都覺得痛心?!?p>  “皇兄!我知道錯了!我、我再也不做自殘之事,我也、我也不逃、不逃走,您饒了嬤嬤,不要殺她!泱兒求求您了!饒過她吧——咳咳咳……”我的胸突然好痛,嗓子里咳得一股血腥味兒。

  他還是饒過嬤嬤了,我松了一大口氣,而他離開椒房殿的最后一句話便是楚云錫要回來了。

  云錫哥哥要回來了?我默默地靠在床頭的紅木雕塑上,心如死灰,從前我是那么盼望他回來,可如今他要回來了我卻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他曾經(jīng)說過會好好地等我回來,然后娶我為妻。

  我回來了,可他卻不在隱都了。

  他回來了,可我已經(jīng)不是他的阿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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