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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盲帝師

第八章、怪人

文盲帝師 因曲而銘 3076 2021-02-11 10:00:00

  翌日清晨,韓銘簡單洗漱一番后,提著屬于自己的破包袱,去找嚴(yán)學(xué)正辭行。

  問了幾個人,他找到正堂門口,可還沒進門就被人擋住了。守門之人說道:“公子,大人此時正在待客,請您等候片刻?!?p>  韓銘抬頭看了看天,六點左右的樣子,想來這個客人是個急性子。

  沒有說什么,他站在了一邊。日上三竿,就在他快睡著的時候,嚴(yán)學(xué)正終于有空了。

  隨著門人進屋,剛跨過門檻,就聽到:“五哥,對不住,煩你等了這許久?!?p>  韓銘笑了笑,“不妨事,嚴(yán)叔公務(wù)繁忙,銘自是知曉?!?p>  坐了一會,嚴(yán)學(xué)正也沒繞圈子,問道:“五哥,你這是?”

  “在貴府叨擾多日,銘甚為不安。待今日見過恩師,便回轉(zhuǎn)歸家?!表n銘依舊是笑臉盈盈。

  嚴(yán)學(xué)正露出詫異的表情,“是為叔之過,五哥務(wù)必多留幾日,以全我心意?!?p>  兩人你來我往,好一番客套后,嚴(yán)學(xué)正才同意。他輕聲說道:“五哥,道途險阻,且留心吶!”

  見他說完就拿起茶杯,韓銘知道意思,直接告辭:“謝嚴(yán)叔教導(dǎo),銘去矣?!?p>  嚴(yán)學(xué)專注喝茶,不再給他一個眼神。

  兩人默契的沒有提昨晚的事,韓銘也沒有問小菊,打完招呼就直接出了嚴(yán)府。

  獨自走在路上,不認識人、不知道老師住哪里、身無分文,怎一個慘字了得。

  他心里也有疑問,自己既然是有老師的,那他怎么會在學(xué)正府呢?

  在街面上轉(zhuǎn)了一圈,已經(jīng)是巳時了。他早飯沒吃,說了許多話水也沒喝到一口,真算是饑渴難耐了。

  翻了翻自己的包袱,除了幾件舊衣服外,只??荚囉玫臇|西。挑挑揀揀一陣,韓銘拿出一樣?xùn)|西,進了街邊的一間鋪子。

  在柜臺上打盹的伙計,見有客來,馬上打起了精神,笑臉相迎,“這位公子,可是要當(dāng)東西?”

  韓銘點頭,把一塊鎮(zhèn)紙擱在柜臺上,“勞駕,此物作價幾何?”

  伙計拿起鎮(zhèn)紙,左右看了看,自己有些吃不準(zhǔn),便朝里面叫了一句,“東家,還請您掌眼!”

  隨后,一發(fā)白須疏的老者,慢慢從里面走出。他來到柜臺后,看到客人,先問了聲好,“公子日安!”

  韓銘回禮后,也沒開口,等著對方定價。

  老者拿起鎮(zhèn)紙,摩挲幾下,又用鼻子聞了聞。接著他又拿起一支新毛筆,用筆桿那頭,輕輕地在鎮(zhèn)紙上敲了敲。撞擊之下,有清脆的聲響傳出,極為悅耳。

  老者點了點頭,說道:“此物,乃上好紫檀香木所制,公子是當(dāng)死,還是當(dāng)活?”

  韓銘問了一句,“兩者之間有何講究,老丈能否細說?”

  “公子嚴(yán)重了?!崩先思覕[了擺手,“活當(dāng),公子日后可憑當(dāng)票贖回,作價低些,約十兩銀;當(dāng)死,即同于售賣,不開當(dāng)票,作價三十兩?!?p>  韓銘自然知道,活當(dāng)與死當(dāng)?shù)膮^(qū)別。按他的計劃,短期內(nèi)大概是不會再到這個地方來的。而當(dāng)票一般都有期限,活當(dāng)和死當(dāng)區(qū)別不大。

  只是這個價格,說明這件東西有些來歷,就怕以后生出別的事。

  見他在思索,老者開始加碼,“公子,若是當(dāng)死,老朽出三十五兩。您也可以去其他店鋪詢問,斷不會超出此價的?!?p>  敲了敲臺面,韓銘神情堅定,“五十兩,此物歸老丈所有!”

  老者抬眼看了他一會,隨即笑了起來,“好,此番也算開張了,望公子日后記得小號?!?p>  當(dāng)完東西,韓銘并沒有馬上走人,而是在店里坐了下來。他臉皮厚,不恥下問,一副什么都感興趣的樣子,借機了解各種古玩方面的知識。

  一開始,店家還以為他是來偷師的,心中警惕不已??稍谥浪拿趾蜕矸莺?,就變得非常熱情了。要不是見他有傷,定是要求一幅墨寶的。

  一個有心多學(xué)點東西,一個不擔(dān)心對方會嗆行,也肯用心教。

  雙方聊得投契,店家興起時,還拿出自己的諸多藏品,一件件的細講。

  讓韓銘感到意外的是,這家小店,居然有當(dāng)朝太祖皇帝的手書拓本,這可真是夢幻。

  見他一臉驚訝,店家得意的笑了,“太祖他老人家,可是在洪都整整住了半年吶,哪家還沒點相關(guān)的東西呢?”

  韓銘看了看手書的內(nèi)容,是寫給那時的皇帝,也就是太祖他兒子的。里面詳細講述了,關(guān)于軍功和爵位的問題,并附了自己建議。手書下面還有回信,加蓋的是皇帝私章。

  暫時拋開心中浮現(xiàn)出的陰謀論,他抓緊時間又學(xué)了許多東西。直到快午時了,實在不好意思蹭飯,才告辭離開。

  多了五十兩銀子,包袱一下子重了三斤多,拿著都有分量了??┛┳黜懙穆曇?,一聽就讓人有安全感。

  找了路邊一間小鋪,韓銘點了一碗素面、一疊咸菜,外加一碗清水。

  吃飯的時候,他還在想昨晚和今天的事。按理說,一州學(xué)正,不至于只有這點格局。非要做的這么明顯嗎,不試著爭取一下,把自己拉過去?

  還有昨晚的布條,既然要用血書寫,那為什么字跡還會干凈、工整?這是來自學(xué)正的警告,還是出于別的目的?

  無論學(xué)正為人如何,小姑娘的下場肯定不會好,雖然這和她半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但這就是血淋淋的現(xiàn)實,最底層的人,命如草芥!

  不是韓銘冷血,而是他自己都朝不保夕,沒有那個能力。從醫(yī)生職業(yè)的角度看,歷來都是救人比殺人難得多,所以他才深有感觸。

  字條,是當(dāng)頭一棒,也是明晃晃的教訓(xùn)。

  今天這份手書的內(nèi)容,結(jié)合幾天前看到過的信息,他有八成把握,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

  而這些事,都是那群滿口仁義道德、為國為民的讀書人做出來的,簡直是讓人齒冷。

  因此,他想要保命,必須小心再小心。

  韓銘一口面、一口咸菜,吃的很認真。誰都不知道他心里有著怎樣的波濤,但從冰寒的面色上,可見一二。

  付完錢,稍微坐了一會后,他又在炎炎烈日中行走,漫無目的。

  繁華的府城,擁擠的街道,嬉鬧的人群。與之對比明顯的,是屋檐下跛腳的乞丐、冷清的柴攤,以及那抱著孩子、提著小籃,追著行人賣菜的老人。

  農(nóng)歷八月的天氣很熱,走了一陣,韓銘來到陰處避暑。大樹下聚集了不少人,味道不算好聞。他朝一邊走了走,挨著一位行動不便,但又不似乞丐的人。

  韓銘沒有閑心去管別人,明天就要張榜了,還不清楚自己未來如何,能不能過安生日子。

  下午三點左右,他準(zhǔn)備先去找家客棧投宿,然后明天在學(xué)正府門口等叔公他們,一起回家。

  可他才邁步,下擺就被一只手拉住。那位看不清面相,背靠大樹的人拉住了他,“你是韓銘?”

  韓銘轉(zhuǎn)頭,警惕的問道:“你是誰?”

  那人沒有說話,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這個本就是給你的,可惜我剛到此地就被人追殺,沒時間去找你。好在老天有眼,快快收起來?!?p>  見對方說得急切,韓銘轉(zhuǎn)身擋住外人的視線,悄悄上前兩步,“你是何人,這又是什么?”

  他不得不謹(jǐn)慎,萬一這是個仙人跳,人家直接給他塞一本禁書什么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人輕輕撥開頭發(fā),露出面容。三十多歲的年紀(jì),氣質(zhì)不一般,嘴角還在滴血。他笑了笑,“很好,就該有這種防備的心思。這是你所練內(nèi)家功夫的原本,外加一套適合你的招式?!?p>  韓銘心中一驚,怎么還從古代變成武俠了?他接過紙包,繞到樹后,在陽光下飛快地翻完了書。

  重新站到那人面前,他開口說道:“此物為什么會屬于我,你是誰?”

  男子咳嗽了幾聲,“沒時間細說,我就要死了,本來打算在死前毀去的,現(xiàn)在可以不負所托了。小子,別盯著身份了,問點跟功夫相關(guān)的,我也死得其所?!?p>  韓銘想了幾秒,“練成這個能天下無敵嗎?”

  “咳咳咳,你耍我嗎?”男子重重地咳出血,“是了,傳說你記不得事了。何為天下無敵,萬人敵也敵不過十萬人?!?p>  “你的傷沒有救嗎?”韓銘又問了一句。

  男子虛弱地看著他,“拿了東西就快走,立刻換一身衣服,千萬不要讓人知道你和我接觸過。切記,也不要讓人知道你有功夫,這只是讓你有個好的體魄,不是讓你殺人的?!?p>  聽著對方前后矛盾的話語,韓銘把書塞進自己的包袱。隨后,他丟了幾枚銅錢到地上,大聲喝罵:“休得攪擾,晦氣?!?p>  旁邊的人聽到聲音,紛紛看了過來:一個書生負氣離開,一個乞丐捂著嘴笑嘻嘻的撿錢。

  頓時,在場之人腦海中勾畫了一番,很快就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對這種事他們見怪不怪,感嘆了一下書生還是好面子,真蠢。有了各自的看法,他們都離乞丐遠了點。

  男子又爬回了樹下,看著遠處匆匆而去的背影,輕輕地笑著,“這小子可真聰明!多賺了幾文錢,能買碗上好的黃泉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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