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wěn)??!等他們靠近....”瓦提爾高喊。
他已經(jīng)戴上翼盔,雙眼緊盯著瓦雷第軍不斷逼近的前鋒部隊。
瓦雷第家族大多身穿青綠色的甲衣,而城下就是這場“綠色攻勢”的第一波。
城墻上第一排是持盾的短劍手,弓箭手們穿插期間,在方盾的掩護下拉滿了長弓,矛手和長戟手位列最后。
在這個高度上,弓箭手射程可達300米以上,但由于弓箭手和箭矢的匱乏,為了增加命中率,尼弗迦德人不得在更短的距離上發(fā)起攻擊。
“放箭!”
“放箭??!”
隨著軍官們的命令傳遍城墻,弓箭手們松開了早已拉滿的弓弦,隨著不絕于耳的震弦聲,箭雨向著城墻外瓦雷第先鋒部隊飛去。
瓦雷第軍的先鋒部隊由兩百人的軍士組成。他們剛剛經(jīng)歷了急行軍,又要趕在尼弗迦德援軍趕到之前攻下城池,瓦雷第軍根本無暇攜帶或者建造重型工程設(shè)備,其先鋒部隊只能手提云梯對城墻發(fā)起強攻。
然而即使在一百米的距離上,箭矢對高舉盾牌的先鋒部隊并沒造成太大威脅。
一輪的箭雨過后,只有寥寥十?dāng)?shù)人慘叫著倒地。
而一百米的距離也只夠一輪齊射。
“自由射擊!”隨著軍官下達命令,弓箭手們開始了隨意攻擊,稀疏而連綿不斷的箭矢向著下方的瓦雷第軍隊覆蓋而去。
更多穿著綠色棉甲的士兵中箭倒地,他們其中的大部分都沒有立即斃命,城墻前的慘叫聲開始此起彼伏。
然而進攻并沒有受到太大的阻礙,瓦雷第軍的先鋒部隊很快沖到城下,十幾架云梯陸陸續(xù)續(xù)立了起來,士兵們高舉著盾牌開始攀爬。
然而迎接他們的自然是如雨點般落下的石塊、箭矢、甚至是惡臭難當(dāng)?shù)囊后w。
頭顱大小的石塊直接雜碎了舉在頭頂?shù)哪径?,箭矢射入了脖頸和頭盔上的眼洞,讓進攻者門慘叫著從云梯上跌落。
怒吼聲,咒罵聲,哀嚎聲充斥了整個戰(zhàn)場。
幾百米外的高地上,亞里安和羅契遙望著戈斯威倫城墻前的戰(zhàn)況。
第一輪攻勢起初非常順利,尼弗迦德的箭雨聊勝于無,亞里安看到自己的部隊很快便沖到了城墻下。
但先鋒部隊的運氣到此為止,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能登上城墻。亞里安看到兩架云梯直接燃燒了起來,而另外一架云梯甚至連帶著幾名士兵飛了出去。
術(shù)士們出手了。
“把羅克斯和威爾的部隊也派上去。讓弓箭手和弩手配合重步兵推進,對城墻進行射擊?!蹦芯魧ι磉叺能姽傧逻_著命令。
“男爵大人,這樣會傷到自己人的?!?p> 亞里安沒有回答,只是瞪了軍官一眼,后者立刻知趣的領(lǐng)命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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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諾在云梯上努力攀爬著。
他向身下的地面看去,云梯的底部已經(jīng)堆積了十幾具尸體。
腳下的梯子在不停的抖動,接近十米的高度讓他的腿有些打顫,但下方有一面盾牌正頂著他的大腿,推著他向上攀爬,而他的盾牌同樣頂著他上方的另一名士兵。
空氣有些燥熱,那是拒馬和云梯燃燒產(chǎn)生的熱浪,空氣中的煙塵讓他止不住的流淚。耳邊是自己急促的呼吸聲,而周圍盡是叫罵聲、慘叫聲,還有零星的爆炸聲,但頭盔的阻隔讓這些聲音聽起來非常遙遠。
雷諾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攀爬。
兩年前,一隊騎兵突然闖入了他的村莊,高舉著一張蓋著紅印的羊皮紙,雷諾當(dāng)時也擠在圍觀的人群里。
見過世面的老喬恩說:“那是國王的詔令”
然而雷諾并沒有關(guān)心那個老瘸子神經(jīng)兮兮的胡言亂語,他在人群中四處張望著,尋找著自己那雙熟悉的綠色眼眸。
他很快找到了對方。
對方也在看著自己,帶著可以消融世間一切悲傷的微笑。
莉娜。
世界上最美麗的姑娘。
騎士們在村子里過了一夜。
第二天,剛出門的雷諾就看到了村中老樹上掛著三具尸體。
萊恩自小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打獵,一起耕種,還有一起追求莉娜。
他雙手被綁在背后,正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擺。
一個騎士在樹下高聲叫喊著“逃兵”。
雷諾突然明白了老喬恩的話。
“這是國王的詔令?!?p> 父母一夜沒睡,用家里所有的積蓄從村頭的落魄老兵那里換來一個生銹的頭盔。
他與父母草草擁抱,隨即被人塞了一把崩刃的鐵劍,被推搡著加入了隊伍。
然而在送行的人群里,雷諾沒有看到莉娜,他甚至沒有看到莉娜的父母。
等我回來。
他們先是與南方人作戰(zhàn),后來聽說國王死了,一個他始終記住不名字的騎士大人帶著他們繼續(xù)和南方人打游擊。
別人糾正他那是攝政王大人,但雷諾從沒有改口過。
攝政王大人和騎士大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再后來,騎士大人也死了,他們卻加入了敵人——南方人的軍隊。
他去了幾百公里外的北方,和同是北方人的瑞達尼亞人作戰(zhàn)。這次勝利終于眷顧了他,他們贏了,瑞達尼亞投降了。
然而他并沒有被允許回到家鄉(xiāng)。
又是一紙詔令,據(jù)說來自于女王,一個只有十歲的小女孩兒。
他已經(jīng)不認識自己的旗幟,不認識自己的領(lǐng)主了。當(dāng)初跟他一起從村莊里出發(fā)的人也已經(jīng)一個不剩了。
這次卻又要與南方人打仗。
他想不明白為什么。
一塊擦身而過的巨石把雷諾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更多的石塊從他身邊落下,一些小塊的碎石和沙土打在他的頭盔上劈啪作響。
他的左眼早已經(jīng)被沙塵瞇的睜不開眼,說不定現(xiàn)在正流著血,他用還完好的右眼看向不遠處的另一架云梯,一塊頭顱大的灰色石頭砸在了最上面的士兵的頭上,士兵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是身子突然軟了下來,雙手松開了緊握的橫桿,直直跌了下去。
雷諾心中有些慶幸,慶幸他上方的士兵們幫他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
突然間,雷諾感覺到手中盾牌上的壓力不見了,他猛然抬頭,通過頭盔細小的眼孔,他看到了城墻的上沿,而城垛之后三名跟自己穿著同樣衣服的友軍正在與身穿黑甲的尼弗迦德人纏斗。
雷諾心中猛然驚醒,他跳上城墻,想要大吼一聲,但嗓子里只發(fā)出一道嘶啞的怪聲,反而有鼻涕噴了出來。但是叫聲還是吸引了一個黑衣人的注意,對方的長戟立刻向他落了下來。
雷諾立刻高舉盾牌,隨著砰的一聲,撞擊的力量從手臂上傳來。
“Est heidt!”
“Tynn heidt alas kaupunginmuuri!”
雷諾聽到黑衣人們在大叫,但他根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擋住他們的進攻,守住梯子!”雷諾聽到旁邊有人用自己聽得懂的語言大喊,聲音有些耳熟。
身后傳來雙腳落地的聲音,似乎有更多的友軍登上了城頭,這讓雷諾信心大增,他將高舉的盾牌挪開了一點,看到面前的南方人正平舉著長戟向他的腿部刺來,他立刻放低盾牌并讓其傾斜著迎上了對方的戟尖。
這一招是從瑞達尼亞人那里學(xué)來的,兩年的軍旅生涯已經(jīng)讓雷諾成了一名“老兵”。
果然,長戟撞到傾斜的盾面后被彈到一側(cè)、偏離了中線,南方人也在一瞬間失去了重心,雷諾猛然上前一步,一劍刺入了對方頭盔下的縫隙中。
南方人摔倒在地,嘴中的鮮血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音噴涌而出。
余光中,雷諾看到旁邊的戰(zhàn)友也取得了勝利。更多的友軍在他身后登上了城墻,南方人的防線被逼的節(jié)節(jié)后退。
就在雷諾以為他們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這段城墻時,他看到一個身穿鎖甲的白發(fā)男人從另一截城墻上沖了過來,他的臉上掛著數(shù)道可怕的傷疤,身上似乎散發(fā)著淡淡的黃光。
男人以雷諾從未見過的速度轉(zhuǎn)眼間沖到了幾人面前,隨即高高躍起,手中精美的彎刀閃著鮮紅的光芒。
“羅爾,小心!”雷諾突然記起了身旁戰(zhàn)友的名字。
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了白發(fā)男人,毫不遲疑地舉盾防御。
木屑飛濺,鮮血灑了雷諾一身,在殷紅的視野中,他看到羅爾連人帶盾被劈成了兩半。
“混蛋!”雷諾大叫道,他舉劍劈向了白發(fā)男人。
出乎意料,男人并沒有躲閃,劍鋒直接劈到了他的背上,然而伴隨著耀眼的黃光,雷諾感到一股巨力從劍鋒上傳來,直接震飛了他手中的鐵劍。
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雷諾突然感到身體一震酥麻,隨之而來的是全身劇烈的疼痛。
他想要高聲嚎叫,卻發(fā)覺自己下巴的血肉已經(jīng)粘在了頭盔里面。
頭盔中充斥著燒焦的味道。
透過眼前白色的煙霧,雷諾看到遠處的高塔上站著一名美麗的黑發(fā)女子,雙眼中跳躍著白色的閃電。宛如神明。
緊接著,那柄已經(jīng)解決了自己數(shù)名戰(zhàn)友的彎刀揮向了自己。
黃色的光芒充斥了視野,接著是飛速向前掠過的城墻,和不斷遠離的墻頭上飛濺出的鮮血。
雷諾覺得自己摔在了一堆軟軟的東西上面,身下好像有什么東西抽動了一下。
睡意襲來。
在逐漸包裹自己的黑暗之中,雷諾似乎又看到了那雙綠色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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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洛特,你小心一點!”葉奈法高喊道。
她剛剛解決了一個偷襲杰洛特的瓦雷第士兵,對方穿了一身破爛的棉甲,卻戴著一個有些精致的頭盔,怪異的打扮讓女術(shù)士嘖了嘖嘴。
女術(shù)士只看到杰洛特遠遠地向自己揮了揮手,又轉(zhuǎn)頭沖向了另一截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