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小山坡上,扎克、杰洛特、葉奈法三人牽馬而立,身后是茂密陰暗的布洛奇隆森林。
不遠(yuǎn)處是一座巨大的城市——那兒高墻環(huán)繞,尖塔危聳,塔頂反射著清晨的陽光,紅色磚瓦房頂鱗次櫛比。
視野越過的層層疊疊的民房建筑,城市的另一側(cè)是延伸至天邊的大海,微風(fēng)裹挾著海水的腥味跨過城市徐徐吹來。
戈斯威倫——威倫省的首府,同時也是泰莫利亞最大的港口城市。
灰綠色的海面反射著正午的陽光,尼弗迦德黑色船帆散落其中。
而在那片波光粼粼的海灣上,一座如同巨大石柱般的島嶼聳立于海浪之中,島上植被茂密,大大小小的建筑點綴其間、若隱若現(xiàn)。
這些建筑貼附著幾乎垂直的峭壁,讓整個島嶼像是一顆覆蓋著青苔和蘑菇的樹樁。
島嶼頂部豎立著一個斷掉一半的白色高塔,如同是樹樁上折斷了一半的小枝。
那正是此行的目的地——仙尼德島。
“他們正在重建仙尼德島。”杰洛特指著山腳下低聲說道。
城前的大路上,首尾相連的馬車車隊絡(luò)繹不絕,身穿黑色盔甲的尼弗迦德士兵護(hù)送兩邊。
石塊、木材正往源源不斷地向著城市輸送而去。
而仙尼德島周圍也往來著無數(shù)的船只,如同密密麻麻的黑色蟻群包圍著一塊抹茶蛋糕。
“我們先入城吧,之后按照計劃行事。尼弗迦德人不會把我們怎么樣的?!焙诎l(fā)法師牽著馬徑直往山坡下走去,其他兩人緊隨其后。
菲麗芭早已忠誠地履行了自己御前術(shù)士的職責(zé)——把一切都上報給了皇帝,因此三人對當(dāng)前的情況早已有所準(zhǔn)備。
而扎克并沒有對尼弗迦德帝國抱有太大的戒心。
希里失蹤之后,皇帝恩希爾必然是心急如焚,雖然他從不會把這種情緒表露在臉上。
當(dāng)然這種憂慮并非來于父親對女兒的關(guān)心,而純粹是出于政治利益以及對希里身上的【上古之血】的念念不忘。
雖然現(xiàn)在尼弗迦德已經(jīng)一統(tǒng)南北,“上古之血的后代將統(tǒng)治世界”的預(yù)言已是一句廢話,但恩希爾仍然需要一個直系血脈的皇儲。
一個沒有繼承人的皇帝很難維持各方勢力的忠誠,畢竟幾十年之后便會天下易手。
而希里是恩希爾的唯一后代。
如今希里已失蹤了接近兩個月,現(xiàn)在終于有了線索,他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的。
歸根結(jié)底,皇帝本人也是希望找到希里的。而杰洛特和葉奈法也認(rèn)為尼弗迦德帝國也許會成為此次行動的助力。
當(dāng)然,扎克所期望的要比那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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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前,行商和車隊正排著隊接受入城檢查。
穿著黑色鋼甲,戴黑翼頭盔的士兵們正往來于貨車之間,盤問商人和貨運領(lǐng)隊、檢查清點貨物。
扎克抬頭望去,城墻大約有十米高,城門寬度大約可以容納三輛馬車并行,由手臂般粗細(xì)的鋼條交疊而成的城門抬起了一半,下面的通道站著數(shù)個執(zhí)勤的士兵。
視線穿過城門,可以看到幾十米外是另一道城墻和城門,看上去是典型的甕城結(jié)構(gòu).
很快輪到了扎克三人,一個光頭軍官低頭看著手中的記錄本向三人走來,六名佩劍的黑甲士兵緊隨其后。
“姓名,來此的目的...”軍官例行提問。
然而還沒等扎克一行人作答,軍官卻已抬頭看到了葉奈法的臉,他楞了一下,又掃了一眼一旁的扎克和杰洛特,立刻對身邊的幾名士兵使了個眼色。
六名士兵圍了上來。
“葉奈法女士,利維亞的杰洛特...”軍官微微欠身,又看向了扎克:“扎克·斯圖亞特先生。”
扎克報以一個和善的微笑。
光頭軍團(tuán)繼續(xù)說道:“歡迎三位來到戈斯威倫城,入城之前還請接受例行檢查。”然后看向了蘿卜馬側(cè)的三把長劍。
杰洛特看向扎克,見后者點了點頭,悻悻地站到了一邊。
見獵魔人讓開了路,兩名黑甲士兵立刻上前取走了兵器,然而他們并沒有做任何的檢查,而是直接把長劍掛到了城門邊的武器架上。
扎克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發(fā)生。
而白狼卻沉不住氣了。
“這是什么意思?”獵魔人的聲音深沉而有力。
“接下來請三位跟隨我前往仙尼德島吧?!避姽贈]有理會杰洛特,而是向一旁揮了揮手,示意手下牽一匹馬來。
“剛剛有人問了你一個問題?!比~奈法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開始露出不善的表情。
“葉奈法?!痹藟毫藟菏终?,轉(zhuǎn)身對軍官微笑問道:“請問怎么稱呼?”
“拉戈爾·布羅尼?!?p> “布羅尼少校?!痹丝戳艘谎圮姽傩厍暗膭渍拢骸案兄x你的熱情接待。但是實在不巧,我們已經(jīng)在銀鷺酒館訂好了住處,就不勞你帶路了。”
說罷法師便徑直向城門走去。
而那幾名士兵立刻走上前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城門前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半晌之后,法師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笑容顯得無比的和善,他緩緩開口,仿佛在說著一個最合理不過的要求:“哦,對了。請把那幾把劍也還給我們吧。”
不知為何,這個友好、禮貌,甚至有些卑微的請求卻讓拉戈爾一陣心悸。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拒絕的說辭徘徊在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咽了一口唾沫,一滴汗液從他那光禿禿的頭頂滑下。
不知如何是好的他最終還是沒忍住沖動,目光不受控制地撇向了城門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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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之前...
瓦提爾·迪·李道克斯站在城墻之上,饒有興致地觀望著城門前的一切。
皇帝給他委派了一個重要的任務(wù)——來見識一下?lián)f是來自其他世界的“法師”,并希望他試探一下對方的身份和斤兩。
作為情報機(jī)構(gòu)的頭把交椅,同時也是皇帝身邊的第一心腹,瓦提爾自然當(dāng)仁不讓。
一個月前杰洛特找到菲麗芭求助,白狼自以為行事隱秘,但在他眼里只是個笑話。
自那之后瓦提爾就一直在留意杰洛特的去向,并且從菲麗芭口中聽說了杰洛特身邊的這個身份不明的黑發(fā)青年。
菲麗芭也提到過那個青年似乎與身周的混沌能量有些共鳴,卻只是不以為意地斷定他只是個普通術(shù)士而已。
之后葉奈法通過千里鏡召集了所有女術(shù)士開了場大會。
這正如他所愿,而他也隱藏在陰影中全程旁觀。
他首先確認(rèn)了杰洛特之前向皇帝匯報的真實性——那個混蛋獵魔人確實把希里給搞丟了。
但接下來的談話內(nèi)容卻讓自以為可以“飛龍山脈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瓦提爾目瞪口呆。
杰洛特身邊的那個男青年,根本不是菲麗芭所猜測的,是個不見經(jīng)傳的、連傳送門都不會開的野術(shù)士。
而是一個來自于另一個強(qiáng)盛國度的“法師”。
而且他也通過菲麗芭的千里鏡看到了那個浩瀚星圖。
這讓他也拿不準(zhǔn)主意了。
“卡杜因,你怎么看?!蓖咛釥栂蛏韨?cè)問道。
“我確實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些混沌能量的流動。”一個聲音說道,話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要說來自于另外一個世界的話,哈,看他的打扮我倒是信。哪有穿長袍的術(shù)士,這衣著也太沒品位了?!?p> 瓦提爾扭頭打量了一眼身邊的男術(shù)士。
那男人身材中等,穿著一身紅色的兜帽布衣,紅色的頭巾圍繞額前,上面還頂著一個博士帽。身上掛滿了寫滿符咒的白布條,胸前墜著一本金屬封皮的厚書。
特務(wù)頭子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繼續(xù)看向城下。
卡杜因卻繼續(xù)自顧自地說著,那雙紅色的眼瞼瞇成一了條線:“不如讓拉戈爾直接把他抓起來審問一下吧?!?p> ‘胡鬧。’瓦提爾沒有理會術(shù)士。
皇帝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但這個任務(wù)實在有些棘手,因為未知的因素實在太多!
尼弗迦德帝國向來以高超的外交手腕縱橫捭闔,但那只限于這片大陸,從沒有人跟另一個世界打過交道。
其實他打心底里認(rèn)為這個黑發(fā)青年是個騙子,畢竟術(shù)士和騙子根本就是同義詞。
但他又不得不考慮這人確實是一名使者的可能性,如果對方背后真的站著一個征服了無數(shù)世界的國度,那交惡的后果是顯而易見的,帝國也完全沒有必要冒這個風(fēng)險。
另一方面,就算真的存在著這么一個法師的國度,他就真的能代表它的意志么?
也許他只是一個逃犯、一個流亡者、一個雇傭兵、一個無足輕重的無名小卒。
而他尋找希里的真實目的又是什么?
毫無頭緒之下,他決定化繁為簡,先試探一下這位“法師”本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這種試探必須溫和而不留痕跡,有著正當(dāng)理由,或者輕易甩鍋的借口。
而“例行公事”永遠(yuǎn)是最好的借口。
特務(wù)頭子看著城下,拉戈爾少校正按照計劃給那名黑發(fā)青年一點小小的“為難”。
對方似乎沒有反抗,看著士兵們拿走了那個混蛋白狼的武器。
“哼?!蓖咛釥柪浜咭宦暋?p> 就在這時,他看到那個黑發(fā)青年突然自顧自地向城門走了過來,沒幾步就進(jìn)入了自己的視野盲區(qū)。
瓦提爾不得不一腳踩在城垛上,探出身子試圖看清城墻下的狀況。
然而他剛剛探出頭來,就看到拉戈爾·布羅尼少校用余光瞥了過來。
而那名黑發(fā)青年也扭過頭來,順著拉戈爾的視線也看向了自己!
瓦提爾剛想縮回腦袋,卻感覺身體失去了控制,仿佛一只巨大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他背上,一下就把他拉出了城墻。
他的雙腿撞在了城垛上,整個身子上下轉(zhuǎn)著圈地飛了出去。
不停上下翻轉(zhuǎn)的視野之中,他看到卡杜因已經(jīng)掐著自己的脖子跪在了地上。
厄運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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