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穿上衣服,并沒有注意他的綠色布包沒有在房間里,他腳步不穩(wěn)地走出了這簡陋的小木屋。定睛一看,這里是海岸邊的樹林里,一眼望去能看見那蛋黃白的沙灘,李偉兵不由得打了個噴嚏,突然感到腦袋一暈,有點站不穩(wěn),連忙伸手扶住門框。
這時屋后百米左右的地方傳來一陣男聲:“小生,過來,讓孤瞧瞧~”
?。ㄐ∧疚轂椤肮隆迸R時搭建,高兩米,占地面積五個平方米,方的,其實很小~)
此聲剛落,屋后樹林枝葉間一陣搖曳,李偉兵想著:此人聲音怪為耳熟,不究何時初聞,但他嗓門是真大……。
少年從屋里拿起一根撐衣服的木方條,好似拄拐般地往屋后樹林間里走,直到百步左右,走到一處空曠地,此地擺著一塊書堂坐墊大小的大理石臺,周邊四五米的樹則被砍伐。
?。ㄅc其說是砍伐,看其樹根斷面殘差不齊,更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地掰斷的)
少年還注意到了有些地方連樹根都沒有,直接就是個坑留在那。
“這……如此狼藉,何人所為?”
李偉兵愣了片刻問到,臉上也寫滿了疑惑,“還有你是誰?”一陣涼風吹過,夏天的太陽照得樹林間的綠葉閃著鮮艷的油光,但沒有一只知了在叫,大理石臺上的人一絲不掛,背對著他,雙腿盤坐著一言不發(fā),直到風起風?!?p> 那人轉過身來,瞬間幻化出一身黑色的書生裝束,除了顏色不同,和李偉兵身上的如出一轍,轉過身來后姿勢依然不變,手中拿著少年的課本,膝間放著那少年的布書包;
“你們這時代的文學作品破有意思,現在是元年多少?”黑衣男子合上書本問到,
“哈?……公元一二九年,公子可是異國他鄉(xiāng)來客?”
“哈哈哈哈,嗯,你說是,那就是吧,但按輩分,你不該稱孤為公子,應尊孤為圣祖~”
“哈?”
李偉兵一臉懵,表情從癡呆到驚訝得扭曲;看黑衣男子面貌和無比俊俏,年紀定與自己相仿,但可以幻化出一身衣束,讓少年拿捏不定他的手段,也不敢多加妄言。
“當日在下孤舟海面,破而陷險,定是公……圣祖出手相救,救命之恩在下定當終身不忘,若有何幫得到公……幫得到圣祖的地方,恩公盡管吩咐!”李偉兵雙手作鞠道。
“無妨無妨,舉手之勞,孤初來乍到,給孤講講你們這兒的歷代朝史即可?!?p> “那好說,此地不宜久坐長談,可否隨我去城中擇一酒樓,我請客,自然是知而無不談!”
男子起身,衣袖一揮,其余昂揚道:
“走!”
李偉兵丟掉手中木棍,整理了一下衣衫和書本,背起書包,便隨男子起身前往城中,“啊對了,不知圣祖姓名……”
“嗯……無姓,單名一個柯字?!?p>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李偉兵不時向柯介紹路邊的建筑以及年代;烈日當空,他們終于走到了城中的一座酒樓之中,其實李偉兵是第一次來酒樓的,之前是因為一時嘴快,現在想想,這酒樓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小友何故發(fā)呆?”柯問道。
“啊,您看我這走了一路過來,一身汗水,也有一股子味兒,怕損了您顏面,不如您先上去找個地方坐坐,我家就在附近,我去洗個澡,換身行頭再來?”
李偉兵看著柯的疑惑的眼神回答道,不時瞄了一下,發(fā)現他身上一絲汗水未見,莫名驚訝。
“那也好,孤不等太久?!?p> “不久不久,一刻鐘后定到?!闭f完李偉兵轉身向左離開,柯也一提胯擺,邁進酒樓,
“誒嘿,客官進面請,請問一個人嗎?”
“兩個人,要個清凈的地方,順便上壺好茶?!?p> “好嘞~,二樓有座,小的帶您上去~,客官且隨我來~”
穿梭于酒桌之間,一身黑衣引來不少目光,酒樓之內每十人九男,但也有不少議論;
“看那小生好是俊俏啊,但不像本國人?!?p> “三尺烏黑發(fā),身高八尺來,身形如竹,細眉柳葉眼,平額眉心鼻,薄唇如絲……,真是天造的皮囊?!?p> “莫不是異國書生?”
“他娘的老子看上他了,老子要掰他!”
“文化人,文化人,不得動武~”
“宛如黑鴨皆臥,白鶴群中立啊~”
“你這措辭搞得我酒水都變味兒了!”
“還好哈哈哈,莫怪,莫怪~”
酒桌之間不乏一絲戾氣,但還算平和,柯左手挽于背后,右手在前,慢步渡上木階,上了二樓,樓上寥寥幾人,柯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拂衣而坐,小二則下去準備茶水了。
畫面一轉,李偉兵泡在自家的浴桶里,猶豫著要不要去……,但仔細一想,孤身一人也沒什么好怕的,唉,去就去,難不成還能把我吃了?少年洗完換上一身灰藍衣衫,臟衣服也沒洗,隨手丟在了浴桶旁邊的衣架上,隨后跑到青銅鼎處隨手抓了一把金子往衣內袋一塞,灰色布鞋腳上一扣便出了門;一路小跑到了酒樓門下,整理一下面容(拍拍臉),在門口頓了頓腳就進去了。
“誒嘿,客官里面請~請問一個人嗎?”
“我來找一個黑衣服的朋友,他坐在哪兒?”
“哦~客官說的朋友應該在二樓,您可以上去看看~?!?p> “好的,謝了?!?p> 李偉兵快步上到二樓,一眼掃到了窗邊的黑衣男子,端莊地走過去,“不好意思,來得有點晚?!?p> “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孤可是能一眼看穿哦?!笨露似鸩璞伙嫸M,后慢慢地放下,“說說你們這個國家吧?!?p> “哦哦……,其實公元一二九年準確來說是虞朝的第一百二十九年,虞國在攻略了相鄰的朝國之后分為五個大城,我們所在的大城叫文盛城,正北方是天臥城,就是皇帝陛下的所在的主城,正西方是律方城,那地方很多兵和將,大部分由皇帝直接管轄,正南方是武昌城,那里算是個練家子比較多的地方吧啊哈哈哈,
武昌城的再南方就是德滿城,但聽說那個城都魚龍混雜,天高皇帝遠,那里也算是個小江湖,我們的城就讀書人最多,每年都是我們城出的狀元最多,所以你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我們虞國靠海的,周邊都是蠻荒,自從吞并朝國后皇帝會時不時地派兵去開荒,現在還是盛世太平吧?!?p> 說完李偉兵倒了一杯茶,吹了一會兒也一飲而盡。
“那你見識還挺廣,之后的你有何打算?”
“打算?……前些日子已經輟學,以后應該只會做些小本生意吧?!?p> “那多無趣,繁華盛世,無盡風光,難道,就不敢有一個大一點的目標?不敢展望一個大一點未來?”
“此話怎講?”
李偉兵愣了一下。
“孤心遠在星辰大海之外,不求如今如何上天入地,但只是同孤另再開擴一片帝國江山,應該……”
說著柯倒?jié)M一杯,平平舉起,看著少年緩緩說道:
“一蹴而成吧?”
“??!……這……”李偉兵愣神一驚!手拿著小小的白色茶杯放在木色的方桌上,眼神看著杯里,兩人沉默了半晌之久。
“不了,可能你不是很了解我,我……”李偉兵話未盡,柯便強硬地接上了話。
“不,一舉一動,你的一生,孤都早已一眼望穿,且不說你的猶豫是因為自己的才華,你的惶恐是因為自己的未知,……也不說你方才在宅中桶里沐浴時對孤的猜疑?!?p> 柯邊說邊抬起右手看了看掌心,后又將頭右轉看向了窗外的街道之上;
“恐懼來源于未知,是本能,但貪于安逸和平庸而妥協,是懦弱;不管過去如何,將來怎樣,任何生靈,不進則退,不謀則亡~”
柯的語氣最后拖得長長的,眼神偷偷瞥了一下也望著窗外的李偉兵,但李偉兵并沒有看窗下那繁華的街道,而是癡癡地望著那飄滿白云的天空。
少年瞬時間思緒萬千,身前的陌生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一個捉摸不透的異客,可能功夫過人,也可能才高八斗,但想得一片江山,談何容易啊,可若是如此,自當一生平庸……如今早已了無牽絆,不如去放手一搏,闖蕩一番也好。
“在下三思而定,”李偉兵放下茶杯后思索得說,“若是如此波瀾壯闊之舉,尚有可成,在下愿可成為那道路上的明燈,燃盡最后一絲燭火,盡覽天下風光!”
說完少年右手抱拳,起身向柯彎身作鞠:
“當全力而為!”
“好!心懷野望,當有如此決斷!”
柯也推開椅子站起身來,甩了下衣袖,然后向一樓的樓梯口走去,踏下臺階之時,柯留下一句話:
“少年,理清世塵,斷了俗情吧,三日后的當午,去那間木屋找我?!?p> 李偉兵看著恩公下樓漸漸消失的身影,又慢慢地坐了下來看向窗外。
“世俗嗎?難不成還要出家?也罷,都已定為如此,即使是出家,在下也不怕走這一遭。”
此般思索,李偉兵心頭突然想起自己在小時候的父親,和自己從小到大的時光,還有一些朋友……,心間不由得一陣顫痛和哽咽。
“哼,心疼不過如此?!倍笊倌甏蠼械溃?p> “小二!來壺好酒!上道招牌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