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亞曼在陽臺上獨(dú)自欣賞了下圓月,然后給家人發(fā)起了一段視頻通話。
視頻通話中,她給遠(yuǎn)方的父母送上了幾句貼心的話,父母也從手機(jī)的那一頭送來一大串對自己關(guān)愛的話。
以往,父母嘮嘮叨叨的話,蔡亞曼聽了會覺得啰嗦,但是今天,她拿著手機(jī),一邊默默地看著屏幕中的父母,聽著父母的嘮叨,一邊懂事地應(yīng)和著。
連著說了好幾聲保重身體后,蔡亞曼和父母依依不舍地掛斷了通話,此刻的她好想找個肩膀依靠,痛快地大哭一場。
……
在二十多公里外的浦西,錢啟賢和送火煜兩人坐在路邊的燒烤攤上,正喝著啤酒吃著燒烤。
他們二人是做技術(shù)活出身的,不喜歡太安靜,又不喜歡太吵鬧。
所以喝啤酒吃燒烤成了這兩個單身漢想出的,最好的度過中秋節(jié)的辦法。
“錢哥,你高大帥氣,怎么來上海這么久,還單身呀?!彼突痨峡辛丝诳倦u翅問道。
“想聽真話?”錢啟賢已是喝了一瓶多啤酒,泛紅的臉上已經(jīng)告訴送火煜,他已有些興奮。
“當(dāng)然想聽真話,說來聽聽吧!”送火煜放下被自己啃得干干凈凈的雞骨頭,拿起酒杯敬了錢啟賢一下,說道。
錢啟賢仰脖喝了杯中酒,而后幽幽地說道:“之前談過一個女朋友,是以前公司的同事,各方面都覺得還不錯,也差不多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墒?,在一個夜里,我喊錯了一個名字?!?p> 錢啟賢說完,他放下酒杯,歪了歪脖子,攤了攤雙手,臉上露出個無奈的表情。
“喊錯了一個名字?”送火煜頓時來了興趣,他漲紅的臉向錢啟賢湊近了一些。
他覺得這一定是個非常動聽的愛情悲劇。
趕緊又問道:“怎么回事?說來聽聽。”
錢啟賢抬頭望了望天上圓圓的月亮,慢慢地回憶著,而后說道:“那是在很多年前的一個夜晚,我做了個夢,然后我一直在喊著小曼、小曼……”
“怎么,你對象不是叫小曼?那她叫什么?”送火煜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那時的對象叫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只是她對于我在夢中一直喊叫著別的女人的名字,非常地惱火!她又哭又鬧地拉著我,非要我坦白,可我沒法坦白!”錢啟賢搖了搖頭說道。
送火煜聽了錢啟賢的話,有點(diǎn)疑惑,于是說道:“聽起來,是你的不對了,你腳踩兩只船,這可是你的錯!”
錢啟賢回過臉,對送火煜一板一眼地說道:“我沒有腳踏兩只船,我也不會這么做。我自認(rèn)為自己是光明磊落的人,絕不會去做這種事情。即便我不愛人家,不喜歡人家,也會說得清清楚楚,讓大家明明白白。但是絕對、絕對、絕對不會瞞著人家去找第三者?!?p> 看著錢啟賢這么認(rèn)真的態(tài)度,送火煜雖然還不知道錢啟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相信錢啟賢不是腳踏兩只船的那種人。
于是送火煜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伸手在錢啟賢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說道:“你別這么緊張嗎。既然是你對象誤會了你,你應(yīng)該好好地跟她解釋下呀?”
錢啟賢搖了搖頭說道:“哎,沒法解釋!我一直夢到一個我不認(rèn)識的人,一個自己從沒見過的女人,你讓我怎么跟她解釋。我越是向她解釋,她越是向我咆哮,她對我怒喊著,你不是一次在夢中喊叫小曼的名字,是經(jīng)常,你是經(jīng)常夜里摟著我而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
送火煜聽了噗呲地笑了出來,笑聲過后,他剛準(zhǔn)備接著問話。
錢啟賢突然又說道:“哦,不對,見過,后來見過這個夢中女孩一次。就是那天我們在浦東,帶你去戚總公司的那次。在樓下,我見到了這個女孩。不會錯,就是她,她看我的眼神,和我看她的眼神一樣,都充滿了疑惑,充滿了驚喜。我相信她也有著和我一樣的困惑,或者,我也出現(xiàn)在她的夢。所以,她看到我的那一刻,也露出了和我一樣驚異的表情?!?p> 聽了錢啟賢的話,送火煜也隱隱想起,那天下午,自己催促錢啟賢趕緊上車回公司去開會的那一幕。
當(dāng)時錢啟賢正和一個長腿美女面對面站著。
自己只顧著接聽電話,而后督促錢啟賢趕緊上車回公司,也沒太注意到他們的情況。
結(jié)果自己的督促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雖然那時不知道他們在聊什么,但看得出他們倆的表情是有些特別。
“那真是抱歉,是我打斷了你的美夢?”我罰一杯,你隨意。
送火煜已是分不清哪個是做夢,那個是現(xiàn)實(shí)中。
“那次不是夢,是在現(xiàn)實(shí)中出現(xiàn)的,就那么一次,唯一的出現(xiàn)??上以趺磿o錯名片呢!哎,真該死!”錢啟賢陪著送火煜喝干了杯中酒,接著又倒?jié)M了一杯。
“你這愛情悲劇真夠特別的,我都聽蒙了。”錢啟賢拿起兩個烤羊肉串,遞給了錢啟賢一根,自己啃起了另一根。
“是有點(diǎn)蒙,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你說這個女孩怎么會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p> 錢啟賢啃了幾口羊肉串,接著說道:“不瞞你說,我后來還去了那次等車的地點(diǎn)好幾次,而且一待就是一二個小時,就是想再碰到這個女孩,可惜沒有能再見到她。上海這么大,茫茫人海,真不知道該去哪里找她,真希望時光能倒流。”
“現(xiàn)在還經(jīng)常夢到她?”送火煜接著問道。
錢啟賢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希望天天晚上都夢到她!”
送火煜感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端起酒杯說道:“你是個重感情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碰到她的!”
聽了送火煜的安慰,錢啟賢還是非常地開心,他端起酒杯,碰杯后,兩人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后,錢啟賢長嘆了口氣,接著對送火煜問道:“說說你吧,也不小了,還沒對象。而且干的好好的,突然辭掉了四川的工作,來到上海,是為的什么?”
送火煜低下了頭,苦笑了笑,而后又抬起頭,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說道:“和你有點(diǎn)相似,又有所不同,你是在找你的夢中嬌娃,我是在尋我的青梅竹馬?!?p> 這回輪到錢啟賢來了興趣,他湊近了身子,問道:“趕緊說給我聽聽,感覺你這個愛情故事比我的靠譜點(diǎn)?!?p> 送火煜向錢啟賢伸了伸自己的左后,在他的手腕上部,刺繡著一朵盛開的金蓮花。
剛過去的整個夏天,送火煜都穿著短袖。
所有認(rèn)識送火煜的人都看到了他手臂上刺繡的這朵金蓮花。
錢啟賢一直覺得奇怪,甚至還想問送火煜,他手臂上刺繡這么一朵金蓮花代表著什么含義。
“我在找一個右手手臂上刺繡著同樣一朵金蓮花的女孩。”送火煜喃喃地說道。
錢啟賢聽了送火煜的話,沒明白。他不知道送火煜說的找是怎么個找法,然道要高舉著手臂到大街上去找?
但是他覺得送火煜一定有一個感人的愛情故事。
“她的外婆是我一個村的,小的時候,她在外婆家長大,所以我和她是在地上一起玩泥巴長大的。接著,小學(xué)、中學(xué)、高中,她寒暑假都會來外婆家。那個時代,我特別期待寒暑假的到來。后來,我考入了建工學(xué)院,她入取了師范學(xué)院,我們的聯(lián)系從來沒斷過。再后來,我們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畢業(yè)后,我們也都留在了省城工作,直到五年前,她突然不辭而別,全家都失去了消息。”
錢啟賢聽明白了這段愛情故事的一個大概,但是還是沒能將這和他手臂刺繡的金蓮花聯(lián)系到一塊。
“那這個金蓮花是怎么回事呢?”錢啟賢問道。
“我出生的那個地方,是在四川省的蓮花鎮(zhèn),這是一個帶著神奇色彩的鎮(zhèn),我們鎮(zhèn)上的一條河道,有時會突然冒出幾朵金蓮花,金蓮花在水中慢慢變大,而后擴(kuò)散開,直到逐漸消失……”送火煜放下了被自己吃光羊肉串的鐵簽,接著說道。
錢啟賢半信半疑地望著送火煜。
“怎么?你不行,你可以去百度一下,你百度一下之后,就會知道我說得不是神話故事。”
送火煜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可能會相信神靈鬼怪這類的故事,錢啟賢從他認(rèn)真的表情來看,覺得這不會是他編造的故事。
于是錢啟賢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自己相信了送火煜的話,送火煜于是接著說道。
“她的外婆小名叫蓮花,她們家的床上用品和屋里其他紡織物品,都繡滿了蓮花的圖案。感覺她外婆特別鐘情蓮花。聽鎮(zhèn)上老一輩的人說她外婆是童養(yǎng)媳,還很小的時候就嫁到了我們鎮(zhèn)上,也聽說她遭受了許多的痛楚,人很孤僻,不太跟人打交道,也就她的外孫女和她最親,所以寒暑假都來我們村里陪外婆?!?p> 錢啟賢聽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接著問道:“那你手臂上的蓮花是什么時候刺繡上的。”
“五年前,就在她突然消失的前一段時間,她拉著我,來到一家紋身店,讓紋身師傅按照她手機(jī)中的圖片,分別在我的左后和她的右手上紋上這朵金蓮花?!?p> 送火煜說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而后接著說道:“刺繡了這朵金蓮花不久,她就突然消失了,連她的家人也一同消失了。我從省城回到村子里,也再沒見到她的外婆,也沒人知道她的下落?!?p> 送火煜說著,已是自顧自地快速喝干了杯中的啤酒。
“為什么就這樣突然地消失,我真是搞不明白,這倒地是為什么?”送火煜悲情地說道。
錢啟賢看出,他表情非常地痛苦。
送火煜又準(zhǔn)備給空空的杯子倒上酒,被錢啟賢攔了下來。
錢啟賢說道:“先別喝了,你這么著急的喝,很容易喝醉的。你喝醉了的話,一會我再說到我傷心的事,誰來陪我喝呀!”
送火煜聽了“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差點(diǎn)把酒噴出來,他感覺他們二人就像是難兄難弟。
“這和你來上海有什么關(guān)系?”錢啟賢也是露出了一絲笑容,不過他很快收起了笑容,接著又問道。
“去年,我從她同學(xué)那里得知,她們一家人都來到了上海。只知道她們?nèi)襾淼搅松虾!槭裁磥砩虾??在上海哪里?我就一概不知。所以我也來到了上海,希望能遇到她。我真的不甘心,我真的很想弄明白,這到底是為什么?!?p> 送火煜又陷入了痛苦之中,停頓了片刻后,他緩了緩激動的情緒,接著說道:“來了上海后,才發(fā)現(xiàn),茫茫人海,要找一個人是那么地難!”
“是呀,茫茫人海,要找一個人,真的很難!”聽了送火煜的話,錢啟賢用低沉的嗓音喃喃地跟了一句。而后沉思了起來,兩眼迷茫無神,望著星空。
而后,送火煜緩緩地給錢啟賢倒上了一杯酒,而后兩人碰杯,又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