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弘德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靜坐在辦公桌前,拿著手機,他很想找個人來商量商量,可是,拿著手機,卻不知道該和誰打電話。
業(yè)務(wù)部牢牢地掌控在耿貴生的手里,自己不可能從業(yè)務(wù)部得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這家拿走了原本屬于蔡亞曼銷售獎金的房地產(chǎn)經(jīng)紀(jì)公司,應(yīng)該成立不久。
幾年前,自己根本就沒聽說過有這家公司,也就是最近這二三年,才突然冒出來的。而且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從公司代理的幾個樓盤中取得了非常好的銷售業(yè)績。
可聽說這家經(jīng)紀(jì)公司就只有一個中介門店,員工也少得很。就憑他們這點資源和力量,怎么會這么短時間取得這么好的業(yè)績。
朱弘德點亮了手機屏幕,打開了天眼查軟件,輸入了這家經(jīng)紀(jì)公司的名稱,查詢了起來。
才成立三年,法定代表人是一個非常陌生的名字,公司中的各項數(shù)據(jù)和內(nèi)容都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從天眼查軟件上顯示的資料來看,這就是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司,注冊地址也在偏遠的崇明島上。
自己去這家經(jīng)紀(jì)公司找尋線索是顯然行不通的。
接下來能查詢的地方就是售樓處現(xiàn)場了??磥碜约褐荒軓陌笀鲋诌M行一番查詢。
朱弘德用雙手撐著頭,半趴在辦公桌上。
售樓處的案場經(jīng)理是柯妍霞。
朱弘德的腦子里浮現(xiàn)出柯妍霞的影子,這個自己曾經(jīng)喜歡過的女孩。
思考了許久后,朱弘德拿起手機,給柯妍霞發(fā)去了一條消息“最近還好嗎?忙不忙?”
過了有十分鐘,柯妍霞回了條消息“不算太忙吧!怎么你今天會想到給我發(fā)消息問候我,真是難得。以前不是有事,你從不聯(lián)系我,也從不會主動聯(lián)系任何同事!今天給我發(fā)消息,應(yīng)該是有工作的事情找我吧!說吧,有什么指示?”
柯妍霞的回復(fù)內(nèi)容已經(jīng)出乎朱弘德的意料了,看著她的回復(fù)信息,有好幾行文字。
朱弘德還真怕她回復(fù)“嗯、嗯、啊、啊,就那樣”這類敷衍的回復(fù),那他就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了。
朱弘德看完信息后,心里還是蠻開心的。不過他還是苦笑了笑,感覺柯妍霞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在公司都沒有朋友。
“心情不太好,如果你不忙的話,想去你項目上轉(zhuǎn)轉(zhuǎn),和你聊聊。”朱弘德接著發(fā)去一條信息。
“心情不好?我好像沒見你心情好過。只是想單純和我聊聊天?”過了許久,柯妍霞才回了一條消息。
看來,柯妍霞看到朱弘德發(fā)來的信息,也是覺得古怪,在猜想著朱弘德找自己的真實意圖。
“除了聊天,吃吃飯喝喝茶也可以,只要你不忙?”朱弘德接著回到。
“中秋舉辦了個促銷活動,這幾天會很忙,事情比較多。過了中秋吧,中秋和國慶之間,還有幾個工作日,可能稍微輕松點,在這幾天中,我們可以約個時間見見面。到了國慶估計又要忙了?!?p> 做房產(chǎn)銷售的,他們的工作強度和國定節(jié)假日是反向的,越是節(jié)假日,就越忙;工作日,反而空閑點。
隨后,他們二人確定了一個見面的時間。
結(jié)束聊天后,朱弘德放下手機,在辦公桌前來回走了幾圈,低頭思考了一下,而后又坐回辦公桌前,拿起手機。
他給蔡亞曼發(fā)去了一條信息“我到財物確定了有你成交的這套房屋,房號和名字都對應(yīng)起來了,只是這套房子的傭金發(fā)到了其他公司賬戶。我需要些時間來查清楚原因,你等我消息,暫時不要和別人去說這個事情!”
消息剛發(fā)出不久,朱弘德的手機就收到了蔡亞曼回復(fù)來的“好”。
看來她一直拿著手機在等朱弘德的消息。
……
接下來幾天,蔡亞曼的心情非常地不好。
雖說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她不怕苦,不怕累,她可以忍受委屈,但是絕對不能容忍自己被人欺負。
她聽到朱弘德說這套房子在財務(wù)部門已經(jīng)確定傭金,并且發(fā)放了,只是發(fā)給了別的公司,而不是發(fā)給她自己。
那就是說問題不是出在財物那邊,一定是出在耿貴生這里,他將自己的成交轉(zhuǎn)移到了別的公司頭上。
蔡亞曼皺緊了眉頭,她咽不下這口氣。
為了躲避耿貴生,自己成天縮在樓下這個角落的CALL客室,在公司的這三個月來,蔡亞曼都沒正面碰到過耿貴生。
耿貴生有這么小雞肚腸嗎?過去這么久了,還在報復(fù)自己?
蔡亞曼毫無思緒地想著,既然朱弘德讓自己等幾天,那就等幾天吧。
蔡亞曼倒了杯水,慢慢走到公司辦公樓那片玻璃幕墻邊,靜靜地望向遠方。
……
中秋節(jié)假期,朱弘德讓CALL客團隊的員工都放假在家休息。
中秋節(jié)這天,蔡亞曼渾渾噩噩地睡了一個白天,直到臨近傍晚,她才起床。
蔡亞曼這幾年最討厭的就是過中秋節(jié),人家是家人團聚,自己卻一直孤苦伶仃。
還不如讓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為什么要放假?
她摟著自己的膝蓋,蜷著身體在床上又呆坐了坐。
這是一個大晴天,氣溫也非常的適宜,許多人一家老小都趁著假期出門活動,自己卻躺在床上荒廢了一天。
睡了一個大白天,難道還能再睡一個整晚嗎?蔡亞曼已是不知道該怎么打發(fā)接下來的時間。
當(dāng)她晃悠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客廳的時候,那對蘇北小夫妻已是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看你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一整天,什么都還沒吃,我們燒了幾個家鄉(xiāng)菜,不嫌棄的話,晚上我們就一起過中秋節(jié)吧!”
蘇北小夫妻中,男的帶著爽朗的笑容一邊在擺盤,一邊對蔡亞曼說道。他愛人還在廚房燒著最后一道菜。
聽了他的話,蔡亞曼感動得都想哭出來了。
“這怎么好意思??!”蔡亞曼已經(jīng)聞到了桌上幾盤菜散發(fā)的香味,肚子也咕咕地響了起來。
“沒事,沒事,其他兩個室友都回家過節(jié)了,就我們兩口子和你在家,就一起湊合過個中秋節(jié)吧。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在一起也是緣分。”
女的已經(jīng)炒好了菜,她端著菜盤走過來說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辈虂喡χ?,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她想到自己才起來,還沒刷牙洗臉,就趕緊到衛(wèi)生間洗漱去了。
通過這幾個月的合租生活,蔡亞曼和這對蘇北的小倆口關(guān)系逐步好了起來,處得比較融洽,不像剛開始那樣地僵硬。
一方面,蔡亞曼比較愛干凈,基本不在家里吃東西,也就產(chǎn)生不了什么垃圾,不會把家里弄亂。
另外一方面,她每天待在家的時間不多,也不會帶其他人員到家里來,這讓合租的人都覺得比較放心。
最主要的方面是,蔡亞曼比較豪爽,她從來不拖欠房租,都是提前支付。水電煤的費用誰用得多,誰用得少,她也從來不計較。即便她早出晚歸,水電煤用得非常少,但她還是按照人頭分?jǐn)偟腻X在支付水電煤的費用,而且沒有一句怨言。
作為二房東的這對蘇北小倆口,整天都在家做飯燒菜看電視,所以覺得自己在水電煤費用上占了蔡亞曼的便宜,也有點過意不去。
等蔡亞曼洗漱好,回到餐桌,見他們又端上了六只大閘蟹。
中秋期間的蟹已經(jīng)很肥了,而且還是飽滿的母蟹,“九雌十雄”,這個季節(jié)是吃母蟹的最佳時期,蔡亞曼看著已是饞得不行了。
男的幫蔡亞曼倒了上一大碗黃酒,說道:“吃大閘蟹要喝點黃酒,你們東北人不太喝黃酒的,其實喝黃酒對身體好。”
蔡亞曼點了點頭,來上海之前,她確實沒喝過黃酒。
三人相互碰了碰酒碗,開心地吃喝了起來。
兩只大閘蟹下肚,蔡亞曼已是基本飽了。
一邊吃,一邊聊。不多會,三個人已是將二瓶黃酒喝下了肚,放了姜絲的黃酒,確實還挺好喝。
蔡亞曼非常感激眼前的這小倆口,讓自己度過了這個難熬的中秋節(jié)。
這是一個非常開心的中秋節(jié),雖然蔡亞曼的肚子再也裝不下月餅了。
她忽閃著略帶迷糊的雙眼尋思著,如果自己也能有這么一個幸福的小家就好了。
哪怕日子過得窮一點,過得苦一點,但是能像他們兩人一樣,夫妻二人天天呆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夫唱婦隨,就足夠了。
蔡亞曼想去幫女的一起收拾桌子和碗筷,但是被他們拒絕了。
男的一把奪過蔡亞曼手里拿著的碗筷說道:“你這嬌柔的手呀,沒干慣家務(wù),還是我們來,你歇息去吧。看你平時工作也是很忙,今天能休息就好好歇個夠?!?p> 這句話讓蔡亞曼頓時感覺到了家人的溫情。
黃酒的后勁不比紅酒小,這時的蔡亞曼已經(jīng)感覺頭暈暈的,但是很舒服,也讓她將工作上遇到的煩心的事情拋到了腦后。
她想,今天還能借著酒勁踏踏實實地再沉睡一晚。
她回到臥室,眼神落到了擱在柜子上的一個衣袋。
這還是那晚和葛澤豪用餐后裝旗袍的衣袋。
那夜回來后,換下的旗袍和自己的套衫都還裝在這個袋子里,這些天一直忙,也就還沒收拾。
這時,蔡亞曼想到,葛澤豪已經(jīng)連著多日沒和自己聯(lián)系了,然道他又去了老撾的深山中買玉石去了?
最近這些天來,葛澤豪的身影在蔡亞曼的腦海中正逐漸地變得模糊。
蔡亞曼是個很認(rèn)真的人,她深信那晚坐在網(wǎng)約車中看到的黑白視頻是有原因的,具體是什么原因,雖然現(xiàn)在還不知道。
但是在那次晚宴之后,蔡亞曼就開始控制自己的情感,盡量不去想葛澤豪,她在等著后面的事情,她想著后面一定還有其他的事情要發(fā)生,在沒有弄清楚之前,自己要保持理性。
蔡亞曼拿起衣袋,慢慢地掏出裝在袋子里面的衣服,突然“啪”的一聲,有東西掉落到了地上。
蔡亞曼緊張地往地上一看,掉落在地上的是葛澤豪送給自己的那個翠玉瓶,那個自己非常喜歡的,象征著平安的翠玉瓶。
隨著翠玉瓶掉落地上,頓時斷成了兩截。
蔡亞曼趕緊彎腰撿起了翠玉瓶,這是要給我什么預(yù)兆嗎?翠玉瓶象征著平安……
蔡亞曼隱約感覺可能有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但是猜測不到會是什么事情。
她將斷成兩截的翠玉瓶放在手心,翻轉(zhuǎn)著這個翠玉瓶,看了看。
剛剛那一摔,翠玉瓶已是在瓶口的位置斷裂開了,瓶身上的那個細長帶著一個尖頭的圖案還是完好無損,沒有被破壞。
蔡亞曼將斷裂成兩截的翠玉瓶重新拼湊在一起。
還好,能組合成原來的樣子,只是多了一道裂痕。
蔡亞曼從床底一個盒子里拿出一瓶用來粘鞋子的502膠水。
這膠水很久沒用,塑料管口頂端已經(jīng)固化,膠水已經(jīng)擠不出來了。
蔡亞曼又從盒子里找來一把美工刀,獨自生活多年的她動手能力還是蠻強的,工具也挺多。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頭有點暈暈的,在切開管口的時候,鋒利的美工刀將蔡亞曼的手指劃開了一道小口,一絲鮮血頓時滲了出來。
隨著手指傳來的疼痛,蔡亞曼皺了皺眉頭,趕緊用紙巾包扎了下受傷的手指。
還好傷口不深。
然后她繼續(xù)拿著502膠水,擠了擠,滴了兩滴膠水在斷裂的翠玉瓶上,接著將兩截翠玉瓶緊緊地按在了一起。
很快,翠玉瓶就粘結(jié)好了,恢復(fù)了原來的形狀,只是在瓶身上也沾了點蔡亞曼的鮮血。
蔡亞曼用紙巾擦去了翠玉瓶上大部分的血跡,但是滲入裂縫中的一絲血跡再也擦不掉。
蔡亞曼拿著這個粘結(jié)好的翠玉瓶,看了看,翠綠中帶了一絲絲的血紅,也挺好看的,于是她將這個翠玉瓶放進了自己用來裝化妝品的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