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君熠寒走后,虞常寧便做主將虞老太君接來了京城,老太君年紀大了身體多病,近年來總是纏綿床榻,但好她的孫兒都陪伴在她身邊,這讓她蒼老的容顏上多出幾分笑顏,整個人的氣色也比之前在外面時好上許多。
虞常寧沒答應(yīng)賀聲的邀約,是因為她已經(jīng)習慣了陪祖母一起用晚膳,作為朋友,賀聲和謝淮能離得了她,可作為孫女,祖母卻不能離了她。
虞家遭遇的那場浩劫給僥幸存活于世的人的身心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chuàng)傷,對于虞常寧而言,在北梁只有她們?nèi)齻€人待在一起的地方才能叫家,她不能離開這樣一個安穩(wěn)的避風港,所以如果讓她在家人和朋友之間做選擇,她一定會果斷地選擇家人。
傍晚,夕陽西斜。
虞常寧背著書箱走在回虞府的路上,她以家人身體不好需要照料為由向書院申請辦理了走讀,所以就算是在平時,她也能每天晚上都回家里住。
路邊有馬車急匆匆地經(jīng)過,虞常寧回眸望去,見馬車上赫然懸掛著寫著“祁宅”二字的燈籠,她趕緊把頭扭過來,整個人以一種僵硬的姿態(tài)縮在路邊。
距離她與祁賀云攤牌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三年時間,這三年間虞常寧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祁家人,原因無他,僅僅只是因為她心中有愧,不敢再出現(xiàn)在祁家人面前。
她以為自己躲得迅速,卻不知剛剛馬車上的人正好將她的舉動盡收眼底。
祁崢欲言又止地看了祁賀云一眼,但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你想說什么?”祁賀云閉著眼睛,露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他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官袍,儒雅的眉宇間比先前多了幾分穩(wěn)重,如今的他,已在朝堂官拜宰相。
祁崢輕嘆一聲:“我看見虞家妹妹了?!?p> 打從祁崢知道了虞常寧真實身份,他也不好再將她稱作自己的五妹妹。
祁賀云聞言,緩緩睜開了雙目,他的眼里劃過一抹痛色。
其實這些年他也想明白了,棠兒的死歸咎于祁家,而虞常寧……她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虞家出事時她才十二歲,那樣懂事而無辜的孩子不該承擔那么多。
況且于自己而言,她是拉他出泥潭的恩人,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該遷怒于她。他想跟虞常寧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可虞常寧這些年老是躲著他,這才讓誤會沒機會解除,一拖再拖。
“爹,您要是實在想和虞家妹妹說清楚,我們直接找上門去吧?!逼顛槙缘米约旱男氖?,虞常寧是個好姑娘,比起家里那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妹妹,他更喜歡直率可愛的虞常寧,他實在不想看她同祁家的關(guān)系一直這么僵。
“莽撞!”祁賀云瞪了祁崢一眼,平時那么穩(wěn)重的人怎么在這時候就犯起渾了呢?他微微皺眉,沉聲道:“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家人,我們不該打擾她?!?p> 若是有機會便一次說個清楚,若是沒有機會……也罷,這一輩子只能說是有緣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