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拘,時節(jié)如流,北梁的四季更迭輪轉(zhuǎn),那些散落在浸著淺淡墨香的信箋上的光陰,被人用悲歡化作的筆寫滿了無盡的思念,在它之上,寄托著一場又一場沒有歸期的空歡喜。
一晃眼,三年時光悄然逝去。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北梁建康的春天,美得驚心動魄。
滿城的桃花一如往年般開得燦爛,許是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桃花一簇一簇地開著,就連少部分還未盛放的花苞生得也比往年飽滿的多,它們色彩鮮明,自遠(yuǎn)處的山崗上朝這邊望去,只見位于城中心的皇宮宛如琉璃一般的神殿,它被粉色的云霞所簇?fù)?,沒來由地散發(fā)出一股子飄逸的仙氣。
這是虞常寧在京城這么些年來見過桃花開得最盛大的一次,她歪著頭坐在窗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窗外那些滿園關(guān)不住的春色,然而她的眼神卻有些迷離,好像心事重重,眉宇間透露著憂慮。
下課的鐘聲自偏苑傳來,夫子停下了滔滔不絕的說教,原本昏昏欲睡的課堂在這一刻突然躁動了起來。
賀聲坐在最后一排,他剛剛睡醒,神色無比倦怠地扭頭朝四周望了望,直到班上的同窗們在夫子離去后都一窩蜂地涌出了教室,他才輕嘆一聲,抬眸看向坐在距離自己座位不遠(yuǎn)處的虞常寧。
“阿寧!”他出聲喚道。
虞常寧原本正在神游,突然被賀聲這樣打斷,嚇得她身體輕顫,還以為是夫子點名要向她提問,她忍不住大叫一聲,幾乎是彈跳著從自己座位上站了起來,直至半晌后她才慢慢反應(yīng)過來,原來此刻已經(jīng)下課。
賀聲見此忍不住笑出了聲,虞常寧回眸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道:“怎么了?”
“你剛剛想什么呢?上課開小差,這可不是你的風(fēng)格啊?!辟R聲抱臂笑道,他本來就生得俊朗,此刻因笑顏而眉眼輕彎,更是比平時多了幾分風(fēng)流。
“啊……其實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虞常寧摸了摸后腦勺,臉色有些微紅,這讓她怎么好意思跟賀聲說讓自己焦灼神游的原因是因為君熠寒已經(jīng)許久都未給她寄過信了。
以前的虞常寧總覺得自己的喜歡就該熱烈而張揚,可隨著年紀(jì)增大,她越發(fā)覺得像喜歡什么人這樣的事情逐漸變得羞于啟齒,大抵是因為她終于有了些作為女兒家的自覺了吧。
賀聲一見到她露出這副小女兒的神情,就知道能讓她煩心的事情應(yīng)當(dāng)與謝家大哥有關(guān)系,謝家大哥離開北梁三年了,如果不是他與虞常寧還有書信往來,賀聲甚至都要以為虞常寧被他辜負(fù)了。
繼而他又想起了他那位三年來都沒逮到機會向虞常寧表明心意的怨種兄弟,他不由自主在內(nèi)心發(fā)出一聲輕嘆,謝淮在這方面還真是……廢物。
“是嗎?”他的臉上寫滿了“我都懂,你不必在我面前掩飾”,隨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挑眉說道:“忘了給你說了,謝淮今天下午正好得空,打算請哥上翠微樓下館子,你也一起來唄?!?p> 虞常寧笑著搖了搖頭,“不必了,我祖母還在家里等我呢,你們好兄弟倆今日一起聚,改天我們?nèi)倬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