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金桂凋零。
今日是崇正放榜的日子,若自己的名字出現(xiàn)在書院外面的紅榜之上,便可以繼續(xù)參加后續(xù)的面試,若不幸名落孫山,就只能遺憾離場,有人會因此放棄,有人則選擇三年后再戰(zhàn)。
虞常寧今日起了個大早。
她穿了一身天青色輕紗襦裙,水色的青蓮悄然綻放在裙面,一頭如瀑的青絲被綰成垂鬟分肖髻,頭上簪著白玉蓮花流蘇步搖。
十二歲的小姑娘滿身書卷清氣,乍一眼朝她望去,便覺得眼前佳人實(shí)在難得。小姑娘明艷嬌美的臉龐宛若春桃,靜時如皎花照月,動時更似弱柳扶風(fēng)。她清冽的水眸中點(diǎn)墜著些許柔和的星光,皮膚白皙,身段極其窈窕。
君熠寒在虞常寧的臥房前停住了腳步,此刻臥房的門正大敞著,他眼見那清麗的小姑娘背對著他坐在梳妝鏡前,銅鏡倒映出一張似蓮花般嬌柔的臉。
雖然未施粉黛,但依然美得令人驚嘆。
“等久了吧?!庇莩幫高^銅鏡,看見那高大的青年安靜地立在門外,她趕忙轉(zhuǎn)過身去,滿臉歉意地對著君熠寒笑了笑。
“沒有,你慢慢收拾?!本诤彶阶呷敕块g,在梳妝臺旁的書案后坐下。
初升的朝陽越過窗畔灑入房內(nèi),兩人雖然相顧無言,但卻絲毫不覺得生分,反倒還有種奇異的安然。
君熠寒隨手拿起案上翻開的書,這書書頁泛黃,書角微卷,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理政》?”他看著書名,唇角微微勾起,“阿寧涉獵倒是廣泛?!?p> 虞常寧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雖然在世人眼中,女子看這種有關(guān)治國理政的書有些離經(jīng)叛道,但是她相信,君熠寒與那些人是不一樣的,她絲毫不隱瞞地笑著對君熠寒道:“閑時翻來看看?!?p> “我幼年時也曾讀過這書,作書之人尋老先生是這世間少有的賢者。”他摸了摸暈染了墨跡的書頁,感慨道:“只是可惜,他的思想太過懷柔?!?p> “此話怎講?”虞常寧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治國理政仁愛一些不好嗎,民貴君輕,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p> 君熠寒搖了搖頭,“不好,若是一味的仁愛,只會讓人覺得你作為君王沒有底線,長久以往,百姓不懼你的龍威,人人都可以騎在你的頭上?!?p> “那該當(dāng)如何?”
“我若為君王,必當(dāng)以仁政為主,嚴(yán)刑峻法為輔。”君熠寒笑容依舊溫潤,但眼底卻流露出了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氣,虞常寧明顯感覺到了從青年身上散發(fā)出來的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她驚楞地眨了眨眼睛。
君熠寒說出這話時的語氣和神態(tài)都很自然,好像他天生就該如此,也不知為何,虞常寧忽然覺得,若是換成君熠寒坐在了趙臨安的位置上,他一定會比趙臨安更加合適。
或許,君熠寒可以成為造福百姓的明君。
虞常寧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自己之前一直摸不準(zhǔn)君熠寒的真實(shí)目的,可如今看來,君熠寒不會真的想廢掉那昏君,自己取而代之吧……
“受教了……”虞常寧干笑道,若是君熠寒真有這樣的意圖,她倒是也愿意盡力幫他一把,畢竟兩人有著相同的目的——讓那狗皇帝下地獄。
君熠寒看著虞常寧的變幻莫測地表情,心里早已將她的想法摸了個透,他對趙臨安的帝位沒有興趣,不過是小小的北梁,從頭到尾都沒有被他放在眼里過。
“好了,我們該出門了?!彼麑ⅰ独碚份p輕合上,走上前去牽起虞常寧寬大的衣袖。他笑容溫和,似春雪消融,“祁叔叔在崇正書院門口與我們會合,我們這時候去,時間正好合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