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
虞常寧的風(fēng)寒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這些日子里,君熠寒怕她一個(gè)人在謝府中待著無聊,每天一下了朝就會回府,帶上些新鮮的玩意去她的臥房里陪她。
因?yàn)榫诤呀?jīng)對虞常寧明示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們常常會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計(jì)劃,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比先前更加親近了些。
這天黃昏,虞常寧坐在院中的大理石椅上,抬頭仰望漫天的紅霞,夕陽的余暉悄悄傾灑在她的身上,將她雪白的衣衫染成了鮮艷的血色,她就那樣安靜地坐在那里,成為了君熠寒眼中一道綺麗的風(fēng)景。
君熠寒盯著虞常寧的側(cè)顏看了許久,久到連他自己都忘記了接下來他將要做些什么。
他的唇邊不由自主地輕輕彎起了一抹溫潤柔和的淺笑,這笑容不似平??瓷先ツ前闶桦x冷淡,反倒有種沾染上煙火塵埃般的真實(shí)感。
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卻不想失足落入了紅塵,這紅塵中的俗事注定要永遠(yuǎn)糾纏著他,讓他這一生都難以脫身。
“阿寧?!本诤p聲喚道。
虞常寧回眸,看見是他,粲然一笑。
“你回來了?!庇莩幧裆察o,動(dòng)作輕緩地?cái)n了攏耳畔邊的碎發(fā),嗓音溫軟:“今日比平時(shí)晚了很久呢。”
“下朝后周承利邀請我去了紅獅酒樓,期間一直不得空隙派人告知于你,抱歉讓你等了這么久?!彼匆娪莩幧砩系囊律来┑膯伪?,便主動(dòng)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不容拒絕地籠罩在了她的身上。
虞常寧身材嬌小,寬大的外衣將她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來,從外衣上面散發(fā)出來的迦南香圍攏在她身邊,似晚霞般的紅云也悄悄浮上了她的臉頰。
“周承利……”虞常寧喃喃道,那日宮宴上她曾見過這人,也知道他是娘親和哥哥們行刑時(shí)的監(jiān)斬官。
她記得清清楚楚,娘親和哥哥們?nèi)祟^落地時(shí),高坐臺上的監(jiān)斬官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阿寧知道周承利在虞家覆滅的過程中扮演這什么樣的角色嗎?”君熠寒循循善誘,伸出手拉起了虞常寧垂在腰際的一抹長發(fā)。
“他是皇帝的走狗,是行刑時(shí)的監(jiān)斬官?!庇莩幍恼Z氣冷了幾分。
君熠寒笑著搖了搖頭,“他并不僅僅只是監(jiān)斬官?!?p> 虞常寧皺了皺眉,抬眸看向君熠寒,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她問道:“什么意思?”
“虞將軍走時(shí),只有他在現(xiàn)場?!?p> 虞常寧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怪不得后來周承利升官升的那樣快,原來他根本就是趙臨安的劊子手!
她的眼底掀起了一場狂風(fēng)暴雨,既然現(xiàn)在還動(dòng)不了趙臨安,那是不是可以先從周承利那里將利息討回來?
“臨淵哥哥,周承利必須得死在我父母兄弟的衣冠冢墳前?!彼首髌届o地說道。
“好?!本诤χ蛩?,似輕哄般說道:“這是你的心愿,我會幫你達(dá)成?!?p> 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虞常寧的眼眸卻像星辰一般閃爍,君熠寒與她對視良久,最后伸出手,輕輕覆蓋在她的眼睛上。
太干凈了。
君熠寒眼底流露出一抹掙扎,他的世界本就是黑暗的,突然照進(jìn)這樣一束光,他會不由自主地將這束光當(dāng)做救贖。
可惜他不能。
他必須要成為虞常寧的救贖,成為她的神明與信仰,他要她這一生都為了他而活。
“阿寧,你名叫常寧?!本诤p輕撫上虞常寧精致的眉眼,“可是常寧終究比不得長寧?!?p> “往后,我便喚你長寧可好?”
虞常寧猛然抬頭,卻見眼前云端高陽般的青年神色極為認(rèn)真,他的唇邊微揚(yáng)著溫潤的淺笑,似驕陽一般溫暖著她。
她愣了半晌,最終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
她笑了,笑地眼角泛起了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