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0日,最后一個荷蘭俘虜離開了澳門,宣布了戰(zhàn)爭徹底結(jié)束。荷蘭人留下了四艘戰(zhàn)船用來攔截果阿來援的葡萄牙戰(zhàn)艦,但是貿(mào)易船只可以自由通行,隨即揚帆東去,兵發(fā)澎湖。
當(dāng)日香山雇傭軍再次于港口集結(jié),全員登船駛向深井,在那里他們將作最后一次的深井兵。將武器和鎧甲還給葡人,穿回平民衣裝,入夜悄悄返回。澳門才剛停戰(zhàn),便有小批的民眾開始返回,300人倒也不算顯眼。此舉瞞過錦衣衛(wèi)不易,但也算葡方給了大明方面一個交代。
翌日,陳良帶著洪門子弟來到戰(zhàn)前購買的屋舍,大手一揮,將舊居全部拆除。在澳門如此狹小的地方,每間民居都不大,陳良買下的二十幾間房屋,完全不夠安置眾人。而且陳良另有打算,洪門初創(chuàng),繼續(xù)保持集體生活,無論對紀(jì)律性還是凝聚力都有巨大的幫助。
陳良沒有選擇沿用之前的竹棚,而是選擇了二層高腳樓,南沙第一代哨兵就是住在這樣的屋里。竹做墻,木為梁,茅草蓋屋頂,一面接地三面空。這種房屋的好處是通風(fēng)干燥,防蟲防蟻,非常適應(yīng)澳門這種炎熱潮濕的天氣。
洪門子弟,說干就干。誰在家里沒幫鄰居建過屋舍,有清來的老把式按圖樣算了料,便直接按著各自才能,分了木匠力工泥瓦匠,在小旗們的帶領(lǐng)下,兩個時辰就開了工。陳良搭不上什么手,便和三叔、陳恭去為自己的生意選址。
爬科技樹什么的,對陳良難度較大,但是論吃喝玩樂,陳良覺得自己當(dāng)世無出其右。酒吧、賭坊、旅店乃至戲院和高級會所,都已經(jīng)在陳良的腦海里慢慢成型。澳門最有錢的葡人只有不到1000,也就是后世一個小區(qū)里的人。而每年經(jīng)過澳門的水手,卻多達(dá)數(shù)萬。難道放棄一個拉斯維加斯,改開一個小區(qū)面館,這生意明顯合不來啊。
陳良選擇的地方就是風(fēng)順堂東南300米的一個大丘上,這里靠近碼頭,平日里夷人眾多,為明人不喜,葡人又不能擅自蓋房,所以一直空閑。暴殄天物啊,日后澳門總督府可就建在這里?。∽约簛砹?,估計就沒什么澳門總督了,還是先為洪門賺錢貢獻(xiàn)力量吧。
“三叔,在這建屋是否要到縣衙門里過稅。”陳良對于明代房號稅還是有所耳聞的。
三叔卻是一副憐憫的表情,“過了弗朗機(jī)城,這南角就沒了王法,守澳的差爺們可沒空理咱們,否則不都得治個交通夷人的罪!”
嗯,看來房產(chǎn)稅的陰影還是太深了,我大明百姓逃稅漏稅的本事,可是古今第一好手。自己這依法納稅的好品質(zhì),活該被人鄙視。守澳官雖然不入流,那也是四品海道副使的親信,每年千八百兩的銀子供著,哪有心思管這些亡命的苦哈哈。
倆人說話間,聽到往南百里處有人爭吵,陳良左右無事,便走去
“我告訴你,張花花,今兒不敢怎么求,總要順了爺?shù)囊?!”一個穿著馬甲的矮壯禿頭漢子,帶著兩個赤膊小朋友,正堵在一戶人家門口,高聲叫喊。
陳良心道,這是要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了嗎?幸虧帶著雷虎叔,這家伙自打扮了回關(guān)二爺,現(xiàn)在看誰都瞇眼,走路都帶風(fēng)。就這狀態(tài),1V3,那根本不是事兒。
陳良快步走上前去,順著禿子的目光,尋找今天要救的美,嗯?怎么他色迷迷瞅著的是個跟黑鐵塔似的高大漢子。嗯,估計是美女的爸爸,再往后看,站在漢子身后果然有一婦人,長的如鐵牛一般,面色如碳,鼻方口闊,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禿頭。這兄弟口味也太重了吧。
卻聽那沉默大漢猛然張口,聲如洪鐘:“我張花花有家有室,斷不會跟你走的!”什么情況,這面若黑炭,鼻方口闊,眼睛如銅鈴一般的大號鐵牛,就是張花花本尊?
個頭剛到花花鎖骨的禿頭,三角眼往上一翻:“要不是看上你這身板,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著爺吃香喝辣的嗎?”
聽著這基情滿滿的對話,陳良已經(jīng)被雷得外焦里嫩,雖然早知明人好孌童,卻依然被這兩位怎么也寫不進(jìn)耽美小說的主角,弄得大腦當(dāng)機(jī),這英雄救大漢的戲碼,怎么演?。孔约悍凑沧哌^來了,只能非常尷尬的勸到:“這位仁兄,人家既有家室,就莫要勉強(qiáng)了。”
“嘿嘿”禿頭轉(zhuǎn)過身來上下打量著陳恭,笑的越發(fā)淫蕩了,“哪來的細(xì)皮嫩肉的廣佬,怎么你要替他不成?”
陳良猛然間菊花一緊,定睛觀瞧,這禿頭頂天一米五六,后面的不是小朋友,是兩個小伙,只不過比他還矮,大約在一米五上下。就這樣的,雷虎叔應(yīng)該能打10個。不對,三叔哪去了?
那大漢卻如門板一樣橫在了陳良面前,雙手抱拳,低頭相謝:“多謝這位公子,但這鱉頭七乃是此地喇唬,想讓俺下海為匪,俺誓死不從,彼等拳腳陰毒,還請公子暫避?!?p> 鱉頭七?陳良好像聽三叔提過這名字,但實在記不起,轉(zhuǎn)頭看雷虎叔,額,你這扮關(guān)二爺?shù)脑趺茨槹琢?,眼睛也睜開了,那沙包大的拳頭怎么還抖上了。
禿頭嘲弄地看著陳良:“誒呦,許是新來的夯貨,不曉得爺爺是什么人物,敢管爺?shù)拈e事。你是現(xiàn)在給爺磕一個,還是待會哭爹喊娘的給爺磕十個?!?p> “你是什么人物,與我何干,這澳門能稱爺?shù)?,就只有周縣太爺和他坐下的常師爺,弗朗機(jī)兵頭卡爺,還有黃粱都剛來的陳爺?!笨粗呀?jīng)連腿都開始不斷抖動的雷虎叔,陳良把所有認(rèn)識的大人物都報了個名。
“還真是個雛兒,周老爺啥時候邁進(jìn)過這濠境澳一步,卡兵頭可敢動咱們明人一根毫毛,至于陳爺,聽都沒聽過。要不你把他叫來,跟你一起叫咱500聲爺爺?!摈M頭七像是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和后面兩位小弟樂出了眼淚。
“雷虎叔,回坊里喊陳二爺,就說福佬欺負(fù)人了”陳良雙眼一立,招呼雷虎叔回去喊人。還是讓他走吧,這渾身顫抖的家伙,在這只能起反作用。洪門子弟跑到這里也就15分鐘,自己應(yīng)該能撐的住。
陳良戰(zhàn)場上那股殺伐之氣,還真唬了下鱉頭七。只見禿頭回身對小弟說:“去喊兄弟們,就說跪了這么多年的廣佬,要來跟咱講數(shù)了。”
張花花一聽,可是急了,一邊推著陳良,一邊低聲說::“公子快走,鱉頭七留在島上的有50多人,咱們打不過他的?!?p> 陳良卻嘴角一撇,甩了一下長袍下擺,緩緩坐在旁邊的木凳上,不再理花花。不多時,便見一個個閩人從巷子里跑了出來。鱉頭七看著身后人數(shù)見多,不少人還拿著腰刀、菜刀等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一張菊花臉笑的更加燦爛了?;仡^對著張花花說:“你要不要也尋個板凳坐下,看看這群廣佬一起跪下喊咱爺爺?!睆埢ɑù_是紋絲不動,一張臉因為憤怒變得通紅。
鱉頭七不理大漢言語,用著猥瑣到了極致的笑容,對陳良說:“你這白的跟小娘皮似的,待會過完了招,你就先伺候伺候我?!焙竺娴母=ㄈ硕急隽睡偪竦男β?。
“梆、梆、梆”眾人耳畔突然傳來了敲擊木頭的聲音。這聲音似乎由遠(yuǎn)及近,陳良回頭看去,只見陳恭雙手各拿一根短木棍,一邊敲著,一邊向著陳良的方向前進(jìn),
“他們能有幾個人,大家伙抄家伙,心要狠,手要辣,下手不要有顧忌!”鱉頭七鼓舞了下士氣,便要上前抓住陳良。
他余光一掃,卻發(fā)現(xiàn),似乎每個巷子口,都有人向自己走來,他們手中大多拿著半截的短棍,一邊走,一邊敲,一股從未有過的肅殺之氣,壓的自己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