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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富堂

第五十八章 何處不相逢

首富堂 番茄鐘 3525 2021-04-07 21:18:58

  紅茜白茜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火圈和一扇木門。

  “你去哪?”

  “找你忘了的人?!奔t茜走入火圈。

  “黎鱈楓不是說,他是個間諜,已經(jīng)被處理掉了嗎?”

  “死要見尸?!?p>  “那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愛過他?”

  “一介凡人,不必掛心。”火圈消失了,白茜眼前只留下互補色的綠影。

  她推開了那扇木門。

  ……

  一支迎親的隊伍把白茜撞得七葷八素。

  她眼冒金星地跌坐在地上,耳膜被喧天的鑼鼓震得生疼,失魂落魄中似乎還被踩到了小腿。

  “誰啊,結(jié)個婚這么浮夸?!彼г沟?。

  剛?cè)嗔藘上露浠謴?fù)點聽覺,就聽到有人在耳邊怒斥:“哪來的奇裝異服不束發(fā)的妖女,敢沖撞三皇子迎親的隊伍!給我抓起來!”

  耳邊又嗡嗡作響了。腦殼疼。

  小小的白茜被人一把拎起。吊在半空中的她勉強定了定神:“木門在,木青春呢?”

  “放她下來。你回老家?!甭犚娺@腔調(diào)老成的年輕音色,白茜熱淚盈眶,腳一著地就連滾帶爬地沖新郎官奔去,抱住那匹頭戴金絲紅花的高頭大馬不放。

  “王爺開恩!不過是個沖撞您婚駕的妖女賤民,小的……小的畢竟是太子欽點給您的侍衛(wèi)長?!蹦侨瞬换挪幻Φ胤畔掳总?,低眉順眼卻毫不驚慌,不像是求饒,倒像是威脅。

  新郎擺手示意,隨即有人把那狗仗人勢的架走了。

  他從馬上俯身看白茜,身子遮住了太陽,那逆光的笑容卻比太陽更明亮。

  這畫面美得令人心碎,白茜一時怔住了。

  新郎沖白茜眨眨右眼:“姑娘也想嫁給我?”

  他向她伸出手。

  白茜聽到了他說話,卻沒想話是什么意思。她的注意力停留在他臉上。

  如果不是表情太夸張影響了鼻唇的精致和眉目的古風(fēng),那應(yīng)該也是一尊老天賞飯吃的曠世容顏。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小手抓住了那只手,被對方抱起上馬。

  “這是在路上隨便撿了個姑娘,一并娶了當(dāng)側(cè)妃?哪有這樣娶妻的,這睦王也真是荒唐?!?p>  “睦王本就出了名的沒正形,一次把王妃側(cè)妃同時娶了,在他的奇聞軼事里算不上什么?!?p>  “同是嫡出,毫無野心,這次娶了個東夷公主,跟九五之尊更是無緣嘍?!?p>  “聽說三皇子生母并不是當(dāng)今皇后,他母親是掌管龍脈的老木家的庶女?!?p>  “木家世代專一,無人納妾,怎么會有庶女?”

  “對呀,我聽說是旁系又旁系的世家嫡女,不過跟南木宗枝是沒法比嘍?!?p>  “三皇子出生是不夠顯赫,但圣上喜歡他,又和太子殿下一起長大,成年后就記在了皇后娘娘名下。”

  “木家行事也一樣不拘小節(jié),看來睦王封號里的這個睦,該是那個木。”

  “哎哎哎,說什么呢都,王爺府上的袁司農(nóng)讓你們吃得太飽了嗎?咱們醇城言論自由,這要換了上京,看你們誰敢妄議皇子?!?p>  “是啊,你們都省省吧,三皇子寬厚仁德、愛民如子,從不橫征暴斂、時常減免賦稅,是咱們醇城之大幸。這樣一次娶倆,是以身作則地宣揚節(jié)儉,你們真是太不體諒?fù)鯛數(shù)目嘈牧?!?p>  新郎先是置若罔聞,隨后又嗆了一口老血。

  他環(huán)住白茜,不像是憐惜女子,倒像是保護(hù)妹妹。

  “王爺上個月遇刺掉下深淵,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現(xiàn)在突然好端端回來了,可不得喜上加喜雙喜臨門嗎?”

  “就是,王爺一直不娶妻不納妾不生子,你們可不更要嘴碎。”

  “好久不見?!卑总鐫裰劭簦D(zhuǎn)頭看他道。

  睦王爺笑道:“一會兒本王迎娶王妃,給側(cè)妃安排我身邊的位置吃宴席,記得不要吃醋哦?!?p>  白茜收起眼淚,翻了個大白眼。

  等到了睦王府,白茜被侍女帶去換了身大概有十斤的墜重衣服,又盤了個扯得頭皮生疼的發(fā)型,隨后又帶上了十斤重的頭飾,被帶到了婚宴上。

  白茜到的時候,睦王正滔滔不絕地致辭。

  白茜一來,他便收尾道:“大家開始吧?!?p>  眾人卻不急著動筷,開始交頭接耳。

  睦王沖白茜眨眨眼睛,示意她坐他身側(cè)的座位。

  睦王和蒙著蓋頭的王妃同坐主座,白茜坐他身側(cè)另加的座位,覺得有些不自然。

  于是她一手端起面前的雞,一手撿起坐墊。挪邊上去了。

  端坐著沒關(guān)系,這么一倒騰,頭冠掉了下來,砸在了地上,珠翠碎了一地。

  立刻有侍女去撿。

  只是底下的竊竊私語更大聲了。

  “本王側(cè)妃并非生于中原,白氏從西方來,不有禮數(shù),還望各位海涵?!蹦劳醢阉碾u和坐墊扯回來,用勁之大,白茜似乎聽到了坐墊上金絲銀線撕裂的聲音。

  他面帶微笑地瞪了她一眼,把那盤雞重重地放在她面前的小矮桌上。

  雞倒是完好無損。

  “白氏?”

  “那個……白家?”

  “西白?”

  白茜聽見人們紛紛詫異道,隨即有年紀(jì)大點的起身問:“敢問睦王殿下,可是……白家?”

  “是啊郭尚書?!蹦劳蹶柟鉅N爛地回答。

  底下卻瞬時鴉雀無聲,宛如冰封。

  然后白茜聽見那老者清了清嗓子,說:“白家從西方來,習(xí)俗與咱們中原不同。白姑娘年紀(jì)尚輕、天性率真,不熟悉咱們中原禮節(jié)也是天經(jīng)地義?!彪S后是一片附和。

  白家以前這么能耐的呀?

  白茜不管,吃起了眼前的雞腿:“你好歹也是個王爺,怎么婚宴上吃的是叫花雞?”

  睦王無比溫柔地對她微笑開來:“老子樂意!你管得著嘛!”

  白茜抬起眼皮看了看他那一臉的春光明媚,又看了一眼旁邊蒙著蓋頭也不知道怎么吃東西的王妃新娘,繼續(xù)吃雞。

  那個郭尚書顫巍巍地過來敬酒,睦王忙起身攙扶。

  “那個坐右手前排的紫衣年輕人,叫什么名字?”

  趁著睦王前去應(yīng)酬的功夫,新娘側(cè)身微靠過來問白茜。

  那聲音,平靜而熟悉。

  鬼使神差地,白茜伸出油膩的手,去掀新娘的蓋頭。

  “臭丫頭,干嘛呢你?!蹦劳鯛斠娏?,跑過來打掉她的手。

  白茜心下一驚,覺得對方好像真生氣了,然后才想到自己還肩負(fù)著王妃的偉大疑問,便擦擦嘴爬起來,在睦王惡狠狠的斜視中,誠惶誠恐去問座下的侍女。

  薛相薛昱。

  侍女的聲音不響,卻似乎是被白茜打聽的人聽見了。那人的眼神略過白茜,隨即凝視新娘良久,目光有轉(zhuǎn)瞬即逝的愧疚,和不舍。

  還有別的情愫,白茜形容不上來,她不敢輕易用“愛而不得”這個詞。

  從那人的眼神放寬到他整張臉,白茜覺得好俊俏。

  下一秒,反應(yīng)慢半拍的她驚掉了雞翅:黎鱈楓!

  古裝長發(fā)的黎鱈楓!

  她滾回座位,深呼吸五次,拍拍端著酒杯剛回來的睦王:“木青春,他也一起過來了嗎?”

  睦王嫌棄無比地拎走她油乎乎的小手:“白姑娘,你在說什么?”

  白姑娘?

  木青春從沒這樣叫過我。

  “那你怎么認(rèn)識我?”

  “白家面圣,一面之緣?!睂Ψ揭槐菊?jīng)道。

  ……

  “喵?!?p>  ……

  黎鱈楓,或者說是薛昱,懷里突然竄出來一只通體雪白的肥貓,撲到了白茜身上。

  “你抓的是我的胸?!卑总鐚ω堈f。

  “喵……喵?”好像是在說,你有胸嗎?

  也不知道這貓之前是藏哪的。

  “薛相好雅興,這貓是波斯產(chǎn)的?”

  薛昱勾起一邊嘴角微笑,不對著人的那一側(cè)嘴角卻向下撇。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那貓嚴(yán)肅地看了白茜一眼,轉(zhuǎn)身回到薛昱腿上,用爪子推了一下他的臉。

  傲嬌的模樣仿佛是個善于擒縱的女人。

  不知為什么,白茜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雪媚娘的經(jīng)典語錄:“看破不說破?!?。

  那好,無論你是誰,既然木門把我?guī)蚰?,既然你要娶我?dāng)側(cè)妃,那我可就隨遇而安了。

  白茜安心下來,認(rèn)認(rèn)真真地用餐,過了好久才發(fā)現(xiàn)睦王滿臉笑容地看著她:“飯桶,吃完了嗎?”

  白茜才發(fā)現(xiàn)客人已散去大半,剩下的幾人似乎是在寒暄告別,并不在用餐。她連忙放下手中的碗筷。

  睦王一臉嫌棄,左手拎著白茜油乎乎的手,右手小心翼翼扶著王妃離開。

  “這睦王,是要跟王妃側(cè)妃一起洞房么?”

  睦王聽聞此言,冷冷向后看了一眼:“送客?!北阌屑页寄拥那叭ゴ虬l(fā)。

  而他繼續(xù)這樣帶著她們走。

  “去哪里呀?”白茜問。

  “去洞房呀?!蹦劳醯男θ葩崳瑓s讓白茜覺得安心。

  “登徒子!”

  “死丫頭,你發(fā)育好了么,本王可不喜歡一馬平川?!?p>  “我才不是平胸!……那她也不大??!”

  “誰?”睦王順著白茜的視線看向王妃,再回首,臉已是通紅:“不得無禮!你個死……”

  口吐芬芳之前,又側(cè)頭看了王妃一眼,便又滿臉小男孩的清純,連臟話也不愿意說了。

  只是又狠狠瞪了白茜一眼。

  到了那洞房,睦王卻說:“二位夫人早點休息?!泵艘幌掳总绲念^,碰也沒碰新娶的王妃。

  然后他推門,看著門外的金銀木說:“又是玉樓花似雪?!?p>  語畢,他闔上門走了。

  “你去哪?這是要我?guī)湍愀憷掀哦捶??”白茜大叫?p>  睦王留下一串銅鈴般的爽朗笑聲,還是走了。

  蒙著紅蓋頭的新娘端坐在紅色紗幔的床沿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風(fēng)縫里穿過一絲風(fēng),一對紅燭晃了一下,滅了一支。

  光線更加幽暗了。

  陰影里蒙著紅蓋頭不動也不說話的女人也更瘆人了。

  白茜覺得這場景像恐怖片。

  她起身推門離開。

  那門一開,卻見一清秀小侍女端著一金盆的水正要進(jìn)來。

  下一秒,那盆水就懟到了白茜身上。把她從腰往下淋了個通透。

  “王妃娘娘恕罪!”

  “莫慌,我不是王妃?!?p>  “……夫人……白夫人恕罪!”

  白茜扶她起來:“王妃洗漱的水灑了,再去打一盆就好。”

  “多謝夫人。”侍女怯生生的樣子讓白茜也覺得憐愛:“你叫什么名字?”

  “阿離?!?p>  “阿離別怕,水灑了,再給王妃打一盆就好。”

  “那您……”

  “我自己換身衣服?!?p>  白茜關(guān)門回屋。

  “你穿我衣服吧?!蓖蹂履镎f。

  那音色溫暖,那腔調(diào)熟悉。

  白茜大剌剌關(guān)門的氣流形成一陣小風(fēng)吹起來,掀起新娘蓋頭的一角,露出微笑吟吟的嘴唇。

  看到王妃下半張臉的那一瞬間,白茜心下轟的一聲,跌坐在地上,淚流滿面。

  這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反正我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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