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是一種非常古老的農(nóng)作物,原產(chǎn)中亞,栽培歷史已有一萬年以上。它約在公園前2000年傳入我國,公元前六世紀的黃河中下游已經(jīng)大規(guī)模種植小麥。
漢朝時期,隨著石磨的推廣,小麥發(fā)展迅速,西漢董仲舒曾建議在關(guān)中地區(qū)大力推廣種植小麥。
小麥雖種植較晚,但它耐寒,不受冬天凍害,可以在秋天播種,夏天收獲。隨著種植小麥和粟的技術(shù)不斷提高,二者可以交替播種,形成了一年兩熟的局面。小麥打破了糧食作物一直以來春種秋收的格局,很好的彌補了土地空窗期。
每奔馳半個時辰,李寧便在官道涼亭涼亭休整片刻。他趁此機會到官道兩側(cè)田地觀摩農(nóng)人割麥場景。
每一塊田地里都是全家出動,青壯刈麥、老幼撿穗,搶收糧食。李寧情不自禁的想起白居易那首千古名作《觀刈麥》,果然是田家五月人最忙。
李寧注意到青壯男丁手中割麥工具,乃是一把長形鐮刀,刀柄是三尺左右圓木。這種割麥工具名叫“麥釤”。
只見那農(nóng)人左手抓住一把麥稈,右手快速用麥釤割下,隨后放入旁邊麥茬上堆在一起。然后再運至田邊地頭的麥場上進行晾曬,最后再用牛拉著小石碾,把麥子從麥穗上脫去。
李寧又見旁邊一戶農(nóng)家已割好麥子,碾成麥堆,賣場中的男子拿著長叉正在把完全脫粒的麥稈摞成在一起,形成一個類似蒙古包帳篷的麥秸垛。
麥秸垛最上面有一個和李寧差不多的男孩在麥秸垛上踩來踩去,力求麥秸垛緊實牢靠。畢竟這些麥稈可用作日后引火燒飯。
與此同時的賣場另一邊,還有位婦人在麥堆旁,用木锨揚起一鍬麥子。在初夏的暖風(fēng)吹拂下,麥子掉落旁邊。而麥子中夾雜的麥克、麥皮則順鳳向北飄去。
這樣一來,麥粒與麥皮麥殼便輕松分離。在雙熟稻普及前,小麥產(chǎn)量甚至一度超越水稻,成為產(chǎn)量第二的農(nóng)作物。隋唐時期,隨著水稻種植技術(shù)提高,水稻產(chǎn)量又超越小麥。
隋唐以前,我國糧食作物的格局一直是“北粟南稻”。粟為小米,稻為大米,多為煮燒,所以古人飲食習(xí)慣多為“粒食”。
麥粒再經(jīng)石磨磨成粉狀,就可得到面粉,用于制作各種面食。石磨在西漢小麥發(fā)展后就伴隨而生,目前每莊每村幾乎都有。
隋唐時期,北方的麥已經(jīng)逐漸和粟已經(jīng)并駕齊驅(qū)。饅頭、包子已經(jīng)普及,不必多說。胡餅,湯餅(第127章中,袁同直所食馎饦)也已甚受歡迎。
但小麥畢竟是外來物種,人們對它并不放心,甚至有微毒之說。從古至今,有不少醫(yī)藥名家在著作中留言。
南北朝著名醫(yī)學(xué)家陶弘景,曾在《本草經(jīng)集注》中言:“小麥合湯,皆完用之,熱家療也,作用則溫,明穬麥亦當如此?!?p> 初唐時,世界上第一部由國家頒布的藥典《唐本草》中也又記載。蘇敬說:“小麥湯用,不許皮坼,云坼則溫,明面不能消熱止煩也?!?p> 盛唐陳藏器在《本草拾遺》,記有:“小麥秋種夏熟,受四時氣足,自然兼有寒溫,面熱麩冷宜其然也。”
而后世北宋嘉祐年間由蘇頌主持編撰的《本草圖經(jīng)》中亦言明:“小麥性寒,作面則溫而有毒,作麴則平胃止利。其皮為麩,性復(fù)寒,調(diào)中去?!?p> 從石磨誕生前難吃的“麥飯”,到唐朝各種面食被人廣泛接受,小麥歷經(jīng)數(shù)千年,道路坎坷。
小麥與粟相比,粟在舌尖上給人們帶來的快感顯然不如小麥來得“細膩”。所以粟已逐漸失去了優(yōu)勢。直到宋元時期,糧食作物的格局才從“北粟南稻”變成了“北麥南稻”。
收麥時節(jié)的五月中旬,天氣干燥,氣溫炎熱。若是發(fā)生火災(zāi),極難撲滅。李寧剛才就看到一處被火燒過的大片麥田,現(xiàn)在還是焦土,直冒灰煙,甚是可憐。
李寧一路上就發(fā)現(xiàn)了三處被火燒過的麥田,前兩處不過一二傾,最后一處竟高達八九傾。他除了暗自嘆息,現(xiàn)在也無可奈何,只得繼續(xù)出發(fā)。
片刻之后,李寧看到官道北側(cè)的高大山坡上有處類似宮殿的建筑。于是李寧指向它問經(jīng)翊麾校尉康藝全道:“北側(cè)土坡之上宮殿為何地?”
康校尉仔細一瞧回道:“此乃玄宗貴妃楊氏之墓,往東二里便是馬嵬驛?!?p> 李寧恍然大悟,馬嵬驛地處武功縣與興平縣之間,是一處大型驛站,也是絕代佳人楊貴妃自縊之地。
只見陵墓大門早已坍塌,園內(nèi)兩三間的獻殿也殘破不堪,早已無人看守。
楊貴妃自縊后,唐玄宗李隆基為了逃往蜀地,只是匆匆埋一土丘。后來唐玄宗回到長安后,才命人修繕楊貴妃的陵墓。
眾所周知,“安史之亂”的導(dǎo)火索是楊貴妃和楊國忠。直至如今,河北乃是后患不斷。后人便對這一陵墓甚少看護。
李寧和眾人進入后,也并未參拜,直去后方墓冢。這墓冢倒還完好,高約一丈五,封土四周砌以青磚,墓碑上書有“楊貴妃之墓”五個大字。
昔日寵冠六宮的楊貴妃,如今也不過是一方小冢。李寧自覺無甚趣味,便去前方馬嵬驛停駐休息了。
李寧等人即將到達馬嵬驛時,發(fā)現(xiàn)驛站外有很多人。只見數(shù)十口農(nóng)戶老老實實得排起長長的隊伍,他們都帶著一大袋糧食,或手拉或背扛,容有懼色。
旁邊竟有二十余名手拿長槍,腰帶陌刀的軍人正在高聲呵斥:“爾等黔首若是不老實交稅,便如同此例?!?p> 在高聲呵斥聲中還有夾雜著輕聲哭泣之音。只見兩位蓬頭垢面的婦人和一位臉臟手黑的男童,圍坐在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和不到十歲的少女身旁。
而這名男子脖子都被砍了一刀,少女腹部被捅一劍。二人早已倒地不起,血跡流了一地。
其中一名年輕軍官見李寧一行人騎馬而來,大聲呵道:“爾等商販,來此驛館重地,竟不下馬!我看爾等面兇神惡,定時逮人,速速下馬受審。”
另一名軍官也附和他道:“我看他們定是流寇盜匪,您順手緝拿,定會立下大功!”
李寧見那慘死農(nóng)戶,便深有疑慮,聽此遺言更是一臉不悅。身旁的康藝全見此,呵斥道:“膽敢造次!爾等何人?隸屬何軍?速速報上名來?!?p> 雖然李寧等人身穿常服,未著軍衣,但康藝全氣勢不凡。那年輕軍官打量他們一番,想來是豪門士族,也不敢多有得罪。于是他道:“吾乃左金吾衛(wèi)前軍騎兵營后旅一隊隊正張延莊,家父乃倉曹參軍張靖安,深得李大帥器重?!?p> 康藝全聽后拿出神策軍腰牌笑道:“區(qū)區(qū)隊正也敢如此放肆,還拿令尊權(quán)威仗勢欺人?!?p> 張隊正上前仔細瞅了瞅腰牌,確認后心中暗自思索:“這從七品上翊麾校尉竟只是護衛(wèi),為首之人必定身份不凡。”于是他立即行禮道:“拜見翊麾校尉,不知這位上官如何稱呼?”
康藝全回道:“這位是廣陵郡王長子,還不跪下拜見?!?p> 那張隊正馬上召集眾位金吾軍士邊前來參拜李寧。
這時剛才那位在地上痛哭兒子的老婦人,一路跪跑著向李寧乞求道:“求世子為民婦主持公道?!闭f完不停得磕頭,都磕出鮮血了。
年紀稍長的一名軍官怒道:“罪婦安敢撒野,速速拖下去。”說著便招呼手下人動手。
老婦人哀嚎道:“軍官濫殺農(nóng)戶,請求世子為小民主持公道。”
李寧本就想過問,于是道:“慢著,且聽他道來。”同時派人護衛(wèi)守在老婦人身側(cè)。
老婦人回道:“今日巳時,民婦一家正在田里割麥,不料突起大火。眾鄉(xiāng)民與巡邏軍士合力才撲滅火勢?!?p> 張隊正插嘴道:“我等助爾滅火,你這賊婦不知感恩,竟恩將仇報!”
老婦辯解道:“爾等罪魁禍首,順手盜羊,生火時引發(fā)火災(zāi)。此乃吾家孫女親眼所見。爾等蠻兵假借救火之名,強行加征糧稅?!?
博帶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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