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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前之狼的野望

第九十二章 暗中角力

肥前之狼的野望 狂言堂 4265 2022-01-21 19:30:30

  五島水軍最終還是稍微出讓了一點好處,才把小佐佐海賊眾安撫下來。一方面,大村灣內(nèi)全部包給了他們,雖然實際上也沒什么油水就是了。另一方面,五島水軍會用錢從小佐佐水軍那里收購魚之類的海產(chǎn)和其他他們能拿得出來的東西,小佐佐水軍以此來籌措資金。

  這邊談攏之后,天久保氏、太田和氏、田川氏等西彼杵諸家在東西兩邊的夾擊游說之下,很快就倒向了青方家,雖然這基本上也就是口頭上一說,實際上青方家對其沒有一點約束力——大伙甚至連他們這群人本據(jù)在何處都不甚清楚,更妄論其他。小佐佐水軍也依照之前談的條件,準備對長崎進行攻略,以獲取進入橘灣的橋頭堡。

  江戶時代的長崎絕對算是有名的去處,現(xiàn)在則只能說是無人問津的窮鄉(xiāng)僻壤,大伙都沒怎么關(guān)注過的爛地方,幾家豪族偏安一隅,名義上雖然都是大村家臣,實際上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tài)。青方家這一手動作還是引起了有馬晴純的注意,有馬晴純這時候才注意到長崎的意義——雖然他島原半島最南端才是這片海域最適合設(shè)卡的地方,但若是讓青方家占去了長崎,在天草灘、千千石灣(橘灣)一帶游蕩的話,雖不影響內(nèi)海貿(mào)易,但外面的船商想要出入總是有諸多不便的。

  有馬家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作為島原灣、有明海水路貿(mào)易重要對外門戶掌控者的有馬晴純手里自然也是有點兵馬的,多年耕耘也稱得上是不差錢的主,千金一擲,籠絡(luò)了天草的天草眾一齊沖出天草灘,跟青方家的水軍眾圍繞著長崎展開競爭,長崎就以一種另類的方式提前登上了歷史舞臺。

  起初的戰(zhàn)況對有馬家有利,長崎諸豪族基本上都傾心于素有威望的有馬氏,船多又是本土作戰(zhàn),所以小佐佐水軍除了一開始趁著有馬家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在長崎外面占下一個小島之外,就沒什么戰(zhàn)果了,有馬水軍襲來之后,唯一的戰(zhàn)果也被迫放棄,很快就被壓制回了角力灘。

  一時吃癟的水軍同樣改換了戰(zhàn)術(shù),在青方隆雅的指使下,更“傳統(tǒng)”地喜歡跳幫的小佐佐水軍中摻進一些喜歡玩火的五島水軍。以三五快船一組,時不時地偷偷摸摸跑去放火燒船,穩(wěn)而不貪,燒一條是一條,燒了就跑,燒不到也沒關(guān)系,只要不被有馬家的水軍抓住就行。仗著這個惡心人的打法,青方家的水軍眾勉強算是守住了角力灘,緩慢地削弱著有馬家的兵力。

  青方隆雅很快就明白為什么這年頭的大伙都不喜歡養(yǎng)水軍了,只用不養(yǎng)就不用顧忌后勤問題啊,這東西才是最貴的部分。饒是青方家是開印鈔機的,跟有馬家杠上以后也感覺被掏的肉疼,之前籌辦的船料修繕所本來平時的工作強度也就是能糊個口,這段時間直接連軸轉(zhuǎn),賺錢賺瘋了,無數(shù)錢幣木料向著這個無底洞傾瀉而下,好多職人町的木工都干脆跑來賺外快來了。到了春播的時候,福江島上凡是會點木工的,基本上都多少地有了船只維修的經(jīng)驗,打鐵的、紡織的都沒少跟著沾光,外地的職人,都有聽聞這偏僻的地方正在大干快上循聲而來的,就連島內(nèi)的農(nóng)民,也有不少趁著農(nóng)事不忙的時候跑來下大力。以修船為原點,福江島的手工業(yè)可謂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一時間町民的臉上無不洋溢著喜色,紛紛稱贊青方家打仗打得好,恍惚之間青方隆雅還以為自己到了什么既布爾喬亞又菌鍋主義的地方呢。

  要不怎么說打仗是刺激經(jīng)濟最快的手段之一呢,大家都很開心,只有青方家受傷的世界完成了。饒是青方正盛這個平日里不太關(guān)注倉庫里有多少錢的人,都在眼看著城北的職人町一座又一座新房拔地而起,倉庫里一車一車的銅幣往外拉的時候,慌慌張張地把奉行叫來詢問情況。五島諸武家同樣感到了茫然,似乎從來沒有變過的土地,一夜之間似乎一切都變成了他們不熟悉的樣子。

  青方隆雅其實也沒想到這事兒會逐漸演變成這樣,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怎么突然之間好像經(jīng)濟騰飛了似的。實話說他已經(jīng)顧不上思考這些了,他現(xiàn)在忙的連水軍打仗打的怎么樣了都無暇過問。

  先是種地離不了他,春播之前他就已經(jīng)親自指導(dǎo)試驗田的種植,這工作絕對稱得上超級大干快上,別說附近的地頭武士和周邊聞訊前來看熱鬧的人了,就是負責做記錄的白魚盛高和旁聽學習的奉行等人,聽著他們的少主大人講解怎么種地都是一愣一愣的。

  “……首先是種子的選擇,這個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你,對,就是你,我問你,平日種地的時候是不是有種不出來的種子?!鼻喾铰⊙糯┲簧泶忠?,束高了頭發(fā)站在田埂上,身邊堆著幾袋鹽巴,側(cè)近眾環(huán)繞在他的身邊,抱著紙筆準備記錄。他環(huán)顧四周,隨便點了一個遠遠地站著,不敢上前的作人問。

  那被點到的作人驚恐地嘴都張不利索,被他的地侍主人踹了一腳之后反而安定到了能說話的程度:“是……是,是這樣。”

  “很好,關(guān)于這一點你們可以等到抽芽的時候確認,屆時我會親自來帶領(lǐng)你們進行比對。”青方隆雅繼續(xù)說,“總之你們應(yīng)知良種才能種出好莊稼,所以這就是挑選良種的辦法?!?p>  青方隆雅掏出從地頭上摸來的舀子,向著木盆里放鹽,“用什么東西裝都行,裝滿鹽,然后倒進盆里,再用同一個東西裝滿水,倒十次進去。”

  青方隆雅把鹽攪勻,舀出一瓢水,抓出些許稻種放進去,等稻種靜止后,少量浮在水上,多數(shù)一頭觸底地半飄著的時候,讓周圍所有人都來依次觀察:“飄在上面的就是劣種,沉在下面的就是良種。上面的比較輕,下面的較重,就像瘦弱的作人很難一對一打過強壯的武士一樣,重的種子種下去才更容易存活!”

  這個例子生動形象,聽眾們一下子就理解了,有點文化的在地武士中有聰明人已經(jīng)偷偷把這個辦法記了下來。雖然五島哪都是海,鹽也不貴,但也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青方隆雅又演示了一下如何用泥水選種。這辦法雖然比鹽水要費眼力,調(diào)整配比也比較麻煩,但勝在便宜,對窮苦的作人們來說總歸是好事。

  吩咐完選完種要用清水漂洗以防鹽分傷害種子,接著青方隆雅又開始叨叨發(fā)種和育苗的事情,這時候時節(jié)還不到,這些事要再過幾天才能開始。本來以為選完種就已經(jīng)結(jié)束的眾人只覺是當頭一棒,這些事情繁復(fù)得讓人感覺像在聽和尚念經(jīng),只是這經(jīng)里沒有一點往生極樂,有的全是他們所不知道的人在漫長的歷史中的血汗凝聚而成的智慧結(jié)晶。

  聽者人均云里霧里就不說了,光是負責記錄的那些人,起初還是大家一起隨聽隨記,很快就變成了分批輪流記,不當輪的幾人相互對照檢查哪些地方有錯漏,饒是如此,依然讓人苦不堪言。

  實際上這些東西不過是后世種地須知的最基礎(chǔ)最基礎(chǔ)的常識而已,但沒有悠久的歷史積淀,在當前這個時代想要揠苗助長,除了鬼知道有什么效果的強制執(zhí)行以外,就只好搞搞試點工程,曉之以利,四兩撥千斤。反正人類嘛,本就是只要有好處就會像泥鰍一樣滑上來的種群。

  得了任務(wù)的地侍都還忠心可靠,青方隆雅安排下去的任務(wù)完成的都很妥帖,冬天的時候好好地修整田埂,整備田地。雖然作人們心中多少還是會有怨言的,畢竟種了半輩子地,冬天還要花大半個冬天去伺候那塊什么都沒有的田地的事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也算是不得已的事情,“精耕細作”使產(chǎn)量上升的代價就是農(nóng)人與田地綁定得會更為徹底,如果真的推行了這樣的耕作方式,秋收之后跟著軍隊出去搶一輪的生活就會變成舊草紙上的故事了。

  青方隆雅還有新地開拓的計劃,也不能讓作人的工作強度上升的過于離譜,畢竟要是一塊地都伺候不過來了,誰還有能力開新田呢?所以各類人力工具的圖紙在年前就被送到了福江冶衛(wèi)門的工坊里,除了鼓搗那幾桿鐵炮,剩下的時間職人們基本上就在頭疼這些“新式農(nóng)具”的制造上了。

  好在這些東西分解到零部件的層面之后,造起來倒也不是那么困難。說到底,制造農(nóng)具主要還是鐵的問題,現(xiàn)在冶衛(wèi)門雖然不算缺鐵,可最大的問題反而是材料。生鐵也好鐵礦也好,總歸是都要靠船商從別處往五島拉,反而時不時會出現(xiàn)材料追不上產(chǎn)能的尷尬情況。為試驗田準備所需要的中耕除草機、剪切式收割機、條植用的耙子和框架等等工具不困難,但若是之后真的要普及的話,反而會有種不妙的感覺在——總之這些肯定不會是光靠作人就能負擔的起的東西,眼下卻也管不了這么許多了,走到哪算哪吧。

  安排好育苗工作之后,在新苗抽芽生長到可以移栽之前,試驗田方面就暫時無需青方隆雅親自關(guān)注了,這時候恰好是水軍與有馬家來往得厲害的時候。為了防止鑄幣作坊產(chǎn)能有限無法維持供應(yīng),青方隆雅召集了商人眾加大對銅、錫等金屬的收購,哪怕價格稍高的,只要鑄幣利潤抵得上往來成本,一并吃下。多虧了新屋左衛(wèi)門這幾年攤子鋪開,甚至直接在門司開了商屋,成了三之岳銅礦的重要購貨方,才有足夠的門路弄來大量的銅物。

  除了水軍戰(zhàn)術(shù)做出調(diào)整,青方隆雅還趁著時不時就有船只進行修繕的機會,給幾艘壞了帆的小早試了試新玩具——硬帆。這東西制作其實很簡單,小早這種船用竹子做帆骨就行,正常海況的話,強度足夠了。要是真撞上風暴,別說這小早了,再大的船那也只能求神拜佛,指望八幡大菩薩保佑不是。至于帆面,把之前換下來的帆修一修再掛上去就拉倒,反正硬帆好處之一就是破幾個洞不礙事一樣能用,質(zhì)量無所謂啦。

  剛剛換裝新裝備反而讓這幾船的水軍不太適應(yīng),習慣了便于收放的千年祖?zhèn)骱喴状?,忽然之間有了變化惹得人不怎么愉快。結(jié)果搖著船離開沒過幾天之后,不少小早都跑來指名道姓地要進行換裝,本就繁忙的船料修繕所一下變得更加忙碌了起來。

  你說這個東西有多好吧,倒也不見得。但比起從壇之浦就開始用的那塊破布,在五島這片地方還真是不錯。硬帆對風向要求沒有那么嚴格,風向不好的時候也不用一船人“嘿咻嘿咻”地搖櫓。對于小早這樣的小船,換裝硬帆雖然會導(dǎo)致增重,可其大小本身就有限,不至于超出材料限制影響船只的機動能力,除了每次升帆都更累人以外沒什么不好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指導(dǎo)起了作用,自打一些船主更換了新帆裝,五島水軍逐漸摸索出一套非常惡心人的戰(zhàn)法,開戰(zhàn)時乘順風接敵,靠近敵船之后甩幾個焙烙、火罐之后就轉(zhuǎn)向乘側(cè)風跑路。長崎外海剛開春的時候海風不算大,依然時不時地需要人力劃船,饒是如此五島水軍卻已經(jīng)逐漸吃到了這種戰(zhàn)法的甜頭。本來時不時主動出擊的有馬家水軍感覺打得劃不來,逐漸變成了存在艦隊一般,只在長崎灣附近活動,外海有事一概不管。畢竟有馬家確實真金白銀地雇傭他們,但有什么損失也是一概自負盈虧的,跟后面有青方家燒錢做后勤的五島水軍就全然不同了。

  據(jù)神田嘉吉的匯報,硬帆最大的幫助其實是減少了船手的數(shù)量,以前船手的工作以搖船為主,抄家伙片人為輔,現(xiàn)在算是倒過來了,有風的時候基本不需要人搖船,戰(zhàn)斗的時候也就搖一會兒,體力消耗不大,完全能再抄上刀子跟著純耍刀的一起跳過去跟人火并。而且哪怕海戰(zhàn)失利了,只要脫離的時候一船還能剩下兩三個能動彈的,就能保證把船開回港口——畢竟是這個年頭嘛,損失不大的情況下,人哪有船值錢。

  青方隆雅忙碌了幾個月,開源節(jié)流多管齊下,青方家因為與有馬家大搞海戰(zhàn)對錢貨流動的影響這才逐漸被控制在了有限的范圍內(nèi),至少他不必擔心自家的存款跟可憐的存糧一樣當年就被掏個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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