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陸地上快速的一決勝負(fù)不同,五島水軍和西彼杵半島的小佐佐海賊眾的摩擦絕對稱得上漫長。打從五島水軍把江島搶去做前進(jìn)基地之前就一直有為了爭船標(biāo)的摩擦,兩邊就三天兩頭地在海上互相傷害。
若是提前幾年,小佐佐海賊與五島海賊要是干架,絕對稱得上菜雞互啄。但是非常不幸的是這兩年由青方家牽頭建成了水軍眾之后腰包和船手也豐滿了起來,而且五島水軍有青方家支援,一手火攻算得上不傳之秘,周圍不少會水的流寇都聞聲而去謀了生路——怎么說也算是個光明大道不是。
小佐佐海賊在大村家就沒這么好的待遇了,雙方雖然有合作,但大村家全家都找不出一個會掌船的,更別說什么戰(zhàn)法了。面對改頭換面,非吳下阿蒙的五島水軍才被壓制的如此凄慘。
海賊跟陸地上的各類勢力有些差別的是,其本據(jù)大多都是些窮山惡水的地方,別說從陸上進(jìn)人了,從海上進(jìn)船有時候都是個麻煩事,因此海上干不過也不會被人一波把老家端了。不過人總是要吃飯的嘛,大村家的飯吃不上了,換一家不就得了。能做海賊的雖然成分復(fù)雜,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講什么“忠義”,眼看打不過了,小佐佐海賊眾也派了代表與五島水軍交涉,談?wù)摯罨锏氖隆?p> 五島水軍的船主們在頭島的據(jù)點齊聚一堂——這里在中通島東邊一點的位置,算是北九州航線、西彼杵半島與福江島的中點,雖然沒有任何一條航線經(jīng)過,但無論去哪邊都很方便。
海賊一般是合議制,海賊出身的武家通常也有這種影子,比如松浦黨就是這樣的橫向聯(lián)合組織。第一次討論過程顯得很是猶豫,船主們的主流想法是,雖然已經(jīng)不想繼續(xù)跟這群窮的就剩條船的同行繼續(xù)進(jìn)行無謂的戰(zhàn)斗了,但也不想讓這群人過來摻和他們的生計。五島能來錢的航線也就是對上國的航線與往北的北九州航線,他們這些人再加上平戶的那群人,分一分也剩不下啥了,自然不樂意再有人來分蛋糕。
神田嘉吉自然需要與會,雖然他的船不是其中最多的,但作為最早壓碼在青方家的人,他可以算是青方家與水軍眾的鏈接、耳目和喉舌。因此在合議之中他需要居中周轉(zhuǎn),既要調(diào)動水軍眾滿足青方家安排的事務(wù),也要把水軍眾的訴求上報給青方家。船主們形成共識之后,目光盡皆集中在神田嘉吉的身上。意思很明顯,我們的想法就是這樣一個扭曲的東西,我們也想不出解決辦法,反正無論如何最后形式上所有安排都是由主家“下派”的,所以交給名義上的主家去頭疼唄。青方家不是有腦子挺好用的么,交給你啦。
神田嘉吉環(huán)視了一圈的諸位船主,點頭應(yīng)是,“那么,就由在下請示主家,五日后合議再開,如何?”船主們盡皆點頭認(rèn)可,解散回去各自屋敷歇息。
“這群家伙真是貪得不行……”回到自己在島上的屋敷,神田嘉吉的船副惟宗治平忍不住開口抱怨。
“你我也是靠海吃飯的,他們的想法,總不會看不穿吧。”神田嘉吉回道,“正是如此,我們才能有如今的位置啊。”
“話雖如此,只是……唉……”惟宗治平嘆了口氣,“若是將此事原樣交由青方家裁斷,恐是不妥?。 ?p> “無妨,那位大人不是會在乎這些小節(jié)的人。”
“又是‘那位’大人啊,大人倒是一如既往地相信他?!蔽┳谥纹接謬@了口氣,“與‘那位’走的太近的話,搞不好會引來災(zāi)禍啊?!?p> “哼,你以為我是把寶壓在誰的身上了?”神田嘉吉一挑眉,“我看人的眼光很好的,不然那時候也不會把你留下?!?p> “大人能收留在下,在下無以為報,唯以全身全靈侍奉大人。”惟宗治平頓了一頓,接著說,“只是無論是何等猛烈的風(fēng)暴,數(shù)日也將散去?!?p> “哦”神田嘉吉發(fā)出明了的聲音,“我等皆是大海之子,若是連這都分辨不出,早就葬身魚腹了。好意在下心領(lǐng),不過你且看著便是?!?p> 次日,神田嘉吉拔錨前往福江島,青方正盛此時正在家中陪自己的小女兒和小兒子玩耍。青方隆雅則在城下剛剛處理完宗念寺的寺子屋選址問題,正準(zhǔn)備去福江冶衛(wèi)門那里查看鐵炮仿制情況,順路把開春時候試驗田要用的農(nóng)具一并驗收取上。正在往北走的路上,就看到神田嘉吉從港口方向走來。
“水軍有事?”
神田嘉吉看了看四下,眾人知趣地讓出幾步,接著他就小聲地把情況同青方隆雅說了一說。
“同家主大人匯報過了么?”聽完后,青方隆雅首先問道,神田嘉吉則輕輕地?fù)u頭,“這樣啊……”
想也知道,這么奇怪的訴求肯定不能正式地報告,既然如此,神田嘉吉找上自己肯定是希望能有個哪邊都不得罪的兩全法,他好交差是一,變相地也算是釋放站隊的信號。
青方隆雅在腦中勾勒出地圖,稍作推算之后,把跟著自己的一票人叫來,開口問道:“現(xiàn)在有十個人吃年糕,每個人要吃四個才滿足,這時候又來了十個人,如何要讓所有人都吃得滿足?”
“一人分兩個?雖然少了,但人人有份,總不會招致記恨?!?p> “最開始的十個人趁著后來的沒有注意,先吃掉就好了,不見而不怨?!?p> ……
聽著諸人七嘴八舌地給出的意見,青方隆雅先是不言,等都說盡了,才各自點評一番各個方案的優(yōu)點與缺點,最后才揭曉謎底。
“其實很簡單,不必糾結(jié)于本就有的那些,再做四十個就行了。”
“就……這樣?”
“就這樣,是不是反而有些意外?”
把問題留給眾人思考,青方隆雅再一次把神田嘉吉帶到一邊,說回正事:“小佐佐海賊想要改換門庭不是問題,至于水軍的想法也好解決。他們想談總要有點誠意,他們同西彼杵諸家素有往來,使其前往調(diào)略,以作表示。至于生計,水軍想要保住北方的利益,那就讓小佐佐眾南下好了,你們酌情提供幫助,島原天草的海路雖比不得北面,也總歸是有些油水。其間免不得跟天草眾往來……你明白吧?!?p> “是,謝過少主大人提點,在下這就去召水軍眾商議。”神田嘉吉深深鞠躬,得到指導(dǎo)意見之后,他也該回去準(zhǔn)備處理此事了。
“再‘做’些年糕?說的倒是好聽,最后不還是要靠搶。”惟宗治平吐槽道。
“又不需要你我動手,有什么不好的,說到底這不就是我們海賊一直以來的行事?”
“至于搶與做……需搶則搶,需做則做,不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