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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切白記事

棋子

黑月光切白記事 燈影長 4019 2021-02-15 12:00:00

  吳江郡王于宮內(nèi)溺斃,并未掀起多大浪花。家宴節(jié)宴上失足落水之人多得是,不差這一位宗親。

  不過懂的都懂,這位郡王常年在外,今年卻不守著他那一畝三分地應(yīng)跟著來了元京,不知搭了誰的線,竟攀上了東宮。日日拉著太子飲酒作樂,短短一年時間不到,太子便成了那副樣子。

  眾人皆以為蕭寶凝一來,吳江郡王的好日子便到了頭。結(jié)果這位是個短命的,竟自己掉進湖中淹死了。

  并不是沒有人懷疑過蕭寶凝,然而家宴上人人都看到了眼圈通紅醉得不省人事的蕭寶凝,只離過一次席的她,還是在宣德侯世子和博陵公主二人陪同之下,這樣一來又為她稍稍洗清了些嫌疑。然而多數(shù)人仍認為是昭陽郡主謀殺吳江郡王。

  蕭寶凝半夜喝了藥,今天一天都感覺身體不適,不想吃東西。

  又聽到宮里傳出蕭振南失足溺斃的消息,隱隱覺得這事情圣上應(yīng)該知道了。

  身為被眾人洗白的嫌疑人,蕭寶凝覺得自己有必要進宮一趟。

  昨日飲了酒吹了風,半夜偷偷摸摸喝了補藥的蕭寶凝在一番梳洗打扮之后又進了宮。

  什么時候該演戲,什么時候不該演戲,蕭寶凝的心里清清楚楚。

  她一入紫微殿,便跪在地上。

  “昭陽拜見陛下。”蕭寶凝的額頭貼在地面。

  蕭立亥靜靜看著她。

  他能看看透所有人,卻看不透蕭寶凝。

  蕭立言是他兄長,素來瞧不慣他,但蕭立言重情,直到現(xiàn)在也還兢兢業(yè)業(yè)在為太|祖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打工。

  蕭立亨是被先帝寵壞的小兒子,但他只服蕭立言,所以早早便聽大哥的話去了封地,除了先帝薨逝那一年,再也沒有來過元京。只有一女長德郡主蕭寶凌,卻沒有腦子,未及笄便有孕,匆匆嫁了人。

  而蕭寶凝他卻看不透。

  蕭寶凝的身上有所有人的影子:她聰明,所以適時地來為自己洗脫嫌疑;她溫馴,無論何時拜見他,都是行大禮,姿勢比在宮中生活了五十年的嬤嬤還要標準;她豪奢,據(jù)聞一次沐浴便要千金香膏玉脂,郡主府內(nèi)日夜笙歌;她放蕩,婚約在身,仍與宇文晗和魏甯糾纏不清,甚至流連伎坊,還帶了一名妓子回府上…

  蕭立亥一直不懂,為何先帝會屬意這樣的人做皇太女。

  “起來吧?!毕肓嗽S多,卻在片刻之間做了取舍。

  “謝陛下?!笔拰毮鹕砗螅允枪ы槾故琢⒃诘钪?。

  “嬌嬌又有什么事?”皇帝開了口,簡直明知故問。

  蕭寶凝的頭垂得更低,脊背卻是筆直:“吳江郡王溺斃,宮內(nèi)風言風語傳到侄女府上。侄女不堪流言攻訐,已一日未曾進食,特來尋陛下為侄女討個公道?!?p>  皇帝點點頭:“你與此事無關(guān),朕自然要給你個公道?!?p>  蕭寶凝的眼睛盯著地面,漆黑一片。

  公道?她并不想要什么公道,即便是她殺了蕭振南,別人又能拿她如何?

  她只想讓別人做出選擇罷了——博陵還是昭陽呢?

  既然皇帝給了承諾,那她就靜靜等著好了。

  蕭寶凝退出紫微殿。

  她站在宮墻下,看著盤旋在空中的烏鴉,心頭卻一片舒朗。

  一名少監(jiān)匆匆追來,看上去有些面熟。

  “昭陽郡主?!鄙俦O(jiān)恭敬行禮,“郡主可要去東宮坐坐?”

  蕭寶凝想起來,這是太子妃文惜的人。

  蕭寶凝蹙眉拒道:“不了,今日身子有些不適。”

  少監(jiān)忙問了安,目送蕭寶凝走后,便去東宮復命了。

  聽著少監(jiān)的匯報,文惜挺著孕肚,微微有些喘息。

  “…昨日郡主喝得多了,今日又因流言未曾進食,奴看了,郡主臉色的確不佳?!鄙俦O(jiān)徐徐道。

  他不經(jīng)意間掃過太子妃的肚子,只覺得有些過于大了,不像六個月,倒像七八月份的。

  不過最近東宮妃也胖了不少,興許是吃的多了吧…

  文惜理了理外袍,重新罩住了肚子。

  “下去吧?!彼_口道。

  少監(jiān)行了一禮,退出大殿。

  文惜由宮人扶著,緩緩走進內(nèi)殿。

  夕陽的最后一抹余光打在厚重的帷簾上,并不敢穿進內(nèi)室。未燃盡的香篆透著絲絲縷縷的烏木香氣,混著苦澀藥味,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文惜拂過帷簾,靜靜看著窩在床中心的蕭寶沖。

  蕭寶沖長睫微動,倏地睜開了雙眼,眼底滿是戾氣。

  他摸過床頭的一樣長條物事,朝著剛剛腳步聲來的方向砸去。

  搔杖飛掠過文惜臉頰,她只閉了眼卻并未躲開。

  宮人聞聲前來,見太子妃眉角有鮮血汨汨而流,嚇得趕緊止血并傳喚御醫(yī)。

  文惜面無表情道:“妾并不想妨礙殿下休息,只不過思念家人,想請殿下一道手諭,最近回家一趟。”

  蕭寶沖見她流血,心中也有些懊悔。但那眼中戾氣并未因有所后悔而衰減半分。

  他起身摸了一張紙箋,蓋了自己印章,正要簽下自己名字,卻發(fā)現(xiàn)因太久未動筆,筆尖早已干涸。

  蕭寶沖皺了皺眉,將紙箋遞給她:“拿去,一樣用。”隨后扶著額頭重新鉆進床榻之中。

  文惜小心接過,對折后收入袖中,這才出去讓人處理自己眉角的傷口。

  蕭寶凝從宮中回到自己府上,卻意外見到了等候已久的宇文晗。

  “阿嬌?!庇钗年峡粗橆a上微不可見的傷痕,放下一口氣。

  但他又不安起來。

  今日吳江郡王于宮中溺斃,臨近年關(guān)出了這等事,不少人猜測是燮州來的村婦——昭陽郡主所為。

  宇文晗伸手想要拉她,而蕭寶凝想起蕭白樓所說,與男子親近會傷身,便一個閃身入了院內(nèi),躲開了他。

  空蕩蕩的,他抓不住她了。

  想起元京傳言說昭陽郡主謀殺吳江郡王,宇文晗心下并不好受。

  她一定很難過吧,夏嬌怎么會害人呢?

  宇文晗追了上去。

  仆從們極有眼色地退下,給這二人獨處的機會。

  宇文晗拉住蕭寶凝的胳膊,強硬地將她擁進懷中。

  蕭寶凝嚇得要死,雙手不斷推著他。

  宇文晗無法,只得攬住她的腰。

  蕭寶凝上半身不斷往后,二人下半身則緊緊貼在一起。

  蕭寶凝又氣又急,狠狠打著宇文晗:“你放開我!”

  她一直掙扎,讓宇文晗一時頗為尷尬。

  他松開了蕭寶凝。

  蕭寶凝掙開了宇文晗的鉗制,離他三丈遠。

  二人中間隔著桌椅家具,就這樣開始了談話。

  宇文晗的臉連同耳根都是紅紅的,他背對著蕭寶凝輕咳了兩聲道:“阿嬌…你是不是被人冤枉的?!?p>  蕭寶凝本來又氣又怒,但是在正事上她拎得清,絕不會因為一時的窘迫而耽誤了大計。

  她喘著氣道:“我是被人冤枉,又與你何干?”

  宇文晗心底也有些惱怒,明明他們以前那樣好,天天耳鬢廝磨兩小無猜。

  他前幾日還救了她,沒想到這么快翻臉不認人不說,還整日與魏甯出雙入對。

  若那人是謝二也就罷了,畢竟有婚約在身,算得上光明正大。

  可那是誰?是宣德侯世子魏甯!元京二世祖魏甯排第二,便無人敢爭第一。

  “與我何干?”宇文晗平復了下身的火氣,心頭的火氣又起來,“阿嬌,你為何與魏甯在一起?”

  他就要問問,魏甯都可以,憑什么他不可以?!

  蕭寶凝尋了個榻坐下。

  “宇文晗,我是蕭寶凝,不是夏嬌?!彼?,“夏嬌兩年前已經(jīng)死了啊?!?p>  夏嬌兩年前淹死了啊,跟她的母親,她年少時的愛情,一并死了啊。

  宇文晗攥緊的拳頭微微顫抖。

  他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覺得說什么都是徒勞。

  是他先對不起她的啊…

  宇文晗的眼底彌漫開大片的悲痛,他艱澀地開口:“…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但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保護你也好…”

  來了。

  蕭寶凝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彩,但面色仍是沉沉。

  “保護我?你要如何保護我?”蕭寶凝嗤笑,“如今我被污蔑殺了蕭振南,宇文晗,你能做什么呢?”

  宇文晗,你不是說要保護我?

  去做吧,讓我感受到你在保護我。

  宇文晗的表情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好?!彼麘?yīng)下,轉(zhuǎn)身出了門。

  她已經(jīng)不是夏嬌,是蕭寶凝。但無論她是誰,無論她有何目的,她都是他心頭的月光,是他最愛的人。

  曾經(jīng)他沒有能力保護她,眼睜睜看著她墜入湖中,讓他行尸走肉一般活了兩年。

  現(xiàn)如今他有了權(quán)力,她也給了他機會,為什么不能保護她呢?

  去做,他會去做。

  傷害她的,阻攔她的,他都會替她一一鏟除。

  元京上空好似出現(xiàn)了一只纖細白嫩的少女的手,它將一顆棋子放入宣德侯府,今日又在軍坊落下第二顆。霎時出現(xiàn)幾朵陰云,漸漸凝聚在少女手中。

  蕭寶凝歡快地踱步回了正房。

  “郡主今日這么高興?”阿梨收拾床鋪時,見蕭寶凝背著手進來,腳步輕快,便好奇地問。

  蕭寶凝轉(zhuǎn)了幾個圈兒,宛如一只蝴蝶,輕輕落在了剛鋪好的床上。

  她躺在床上,伸展開雙臂。

  得償所愿,自然高興。

  蕭寶凝笑瞇瞇道:“今兒你主子心情好,年底了你去賬房那多支二十兩,就說我賞的?!?p>  阿梨美滋滋地謝過,替蕭寶凝收拾房間收拾得更加起勁兒了。

  是夜。

  沐浴完畢后,蕭寶凝屏退眾人,單單留下阿梨。

  “快去,再給我熬點藥?!笔拰毮c阿梨咬耳朵道。

  阿梨點點頭,又去為蕭寶凝熬了一碗來。

  蕭寶凝蹙著眉一口氣喝干凈,阿梨拿了些蜜餞喂到她嘴邊。

  蕭寶凝就著阿梨的手吃了顆蜜餞,這才氣喘吁吁地像個廢人一樣臥到榻上。

  “我母親去得早,又沒有個奶母教我,可憐我不懂事,小小年紀著了男人的道?!笔拰毮葱募彩?,悔不該當初看上宇文晗.

  阿梨雖然不懂男女之事,但郡主說什么她都覺得有道理。

  她憤憤道:“卻是!以后絕對不能再接近男子了!”說話間自己也發(fā)誓不能跟臭男人離得太近。

  蕭寶凝撫著胸口:“還好門房侍衛(wèi)都是東廠出來的,算不得男人?!?p>  阿梨眼珠子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郡主…可蕭大人是…”

  蕭寶凝“嗷”的一聲鉆進了被子,隨后被子里傳出她的聲音:“倆月一到便打發(fā)他走!”

  吳江郡王溺斃這件事,終究只是一家之事,絲毫消減不了元京人民過年的熱情。

  皇帝賞賜了很多東西給蕭振南的家人,并將爵位又沿襲一代。即便如此,還是有些風言風語仍從宮中傳了出來。

  “宮里人說,是博陵公主為了東宮將吳江郡王推下了湖呢!”阿梨替蕭寶凝揉著腰肢,細軟滑膩,指腹都是無上享受。

  蕭寶凝愜意地“嗯”了聲,身心雙重份的舒爽。

  她枕著自己小臂,享受著阿梨的指法,聽著沈鳶的琵琶,好不快活。

  “元京又冷又干,我覺得皮膚都不滋潤了?!笔拰毮约汗饣毮伒男”蹜n郁道。

  阿梨點點頭:“元京與慶州一般,入了秋就開始涼,雨水又少,的確干燥?!?p>  都是女孩兒家,都很在意皮膚的包養(yǎng)。

  正在彈琵琶的沈鳶也接過了話茬:“元京外有處溫泉別莊,不知是誰的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已經(jīng)專供元京貴女們享用?!?p>  聽到“溫泉”二字,蕭寶凝睜大了眼睛。

  “溫泉?我倒還未泡過?!睂τ谝磺袥]有嘗試過的東西,蕭寶凝都有些興奮。

  沈鳶撫著琵琶嬌笑道:“郡主可以去試試,能美容養(yǎng)顏呢?!?p>  一說可以美容養(yǎng)顏,蕭寶凝來了興致。

  蕭寶凝把玩著魏甯送她的紈扇,一雙杏眼秋波流轉(zhuǎn):“現(xiàn)在快過年了,不如年后找個時間,帶你們一同去?”

  阿梨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沈鳶也停住了琵琶。

  “多謝郡主!”二人齊聲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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