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看見戰(zhàn)場的局勢已然明朗,特別是三千漢軍鐵騎狂飆突進,殺的賊寇人頭滾滾的時候,目露激賞之色。
他放下手中的鼓槌,交給旁邊的士卒,轉(zhuǎn)頭看向?qū)O堅道:“孟德真大將之才也,我們這些老骨頭算是后繼有人了?!?p> 說著話,皇甫嵩拿手指了指孫堅:“加以時日,孟德和文臺,你們倆必能成為我大漢朝廷之柱石,國家之棟梁啊?!?p> “哈哈,將軍對我和孟德的評價如此之高,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和我一樣,感到十分的榮幸。”
孫堅聞言目光一凝,不自覺得抬起下巴,心里美滋滋。
沒想到皇甫老將軍對我和曹操的評價,竟如此之高。
孫堅當然覺得自己配得上,他少年時就一個人擒拿過賊寇,立志要成為大漢朝廷的重臣!
通過這些日子對曹操的接觸,孫堅覺得他的確很擅長帶兵。
而且孫堅聽聞,曹操二十歲出任洛陽北部尉,剛剛一上任他就申明禁令、嚴肅法紀。
洛陽可是東漢都城,是皇親貴戚聚居之地,京城的官是最難當?shù)摹?p> 那些權(quán)貴官宦人家,就算觸犯了什么禁令律法,負責的官員往往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稀泥。
曹操和他們都不一樣,他是說到做到,誰敢觸犯禁令,棒殺之。
皇帝寵幸的宦官,十常侍之一蹇碩的叔父違禁夜行,就是違反了宵禁令。
他好死不死,正好撞在曹操的槍口上了。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拿你開刀那都對不起你。
最后蹇碩的叔父被曹操用五色大棒活活打死。
孫堅想到這兒,又聽到皇甫嵩欣慰的說道:“摧敵鋒于正銳,斬驍將于陣前,是為猛將;善于練兵長于統(tǒng)兵,雖兵寡而臨陣不懼,雖勢眾而臨戰(zhàn)不驕,且將士歸心三軍用命,是為大將?!?p> “哈哈哈,還是全憑將軍您的英明果決,張曼成妄圖用十幾萬烏合之眾,擊潰我大漢天兵,他卻是打錯了算盤!”
“當年雁門關(guān)之戰(zhàn),鮮卑十萬鐵騎叩關(guān),老夫麾下僅有五千步卒尚且一戰(zhàn)而勝,南陽蛾賊不過土雞瓦狗罷了?!?p> 皇甫嵩頜下蒼髯無風自動,臉上的神情不怒自威,冷漠的聲音里透出強大地自信。
“傳令左、右兩翼襲擊賊寇側(cè)后,斷其退路;中軍前出,后軍前移,騎兵咬緊賊寇掩殺?!?p>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戰(zhàn)鼓、號角齊鳴,嘹亮到令人窒息的號子聲中,龐大的漢軍軍陣就像一只巨大的螃蟹,開始緩緩移動。
左、右兩翼就像是巨大的蟹鉗,中路漢軍的五個軍陣,變成了五個巨大的鐵錐,齊頭并進往宛城移動,支撐前軍持續(xù)進攻。
……
因為張曼成的狂妄無知,南陽黃巾軍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十幾萬大軍撒出去,哪里是說撤就能撤的?
就算想要調(diào)集一部分哪怕一兩萬人,掉過頭去抵御漢軍鐵騎的沖鋒,也不是張曼成這種草莽能夠做到的。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東方和西方能夠指揮十幾萬、數(shù)十萬乃至上百萬軍隊,做到進退自如、攻守有序、如臂使指的將領(lǐng),根本沒有多少。
所謂的且戰(zhàn)且退,在戰(zhàn)局不利的情況下,還能指揮幾十萬大軍交替有序撤離,不演變成大規(guī)模的潰逃,更加是難上加難。
剛又刺倒一名黃巾士卒,曹操用力抽出青釭寶劍,抬頭往遠處一看,只見張曼成的大纛已經(jīng)不見了,所有的黃巾軍全都四散奔逃。
“哈哈哈,賊寇已經(jīng)完了?!?p> 曹操難以掩飾臉上的興奮之色,轉(zhuǎn)頭向旁邊的別部司馬道:“傳令各部重新集結(jié),尾隨著賊寇潰軍殺進城去,一舉消滅這伙叛逆!”
……
兵敗如山倒!張曼成的賭博徹底失敗了。
他不但未能全殲漢軍主力,反而損失了手中幾乎全部的人馬!
“死開!”
張曼成一聲大吼,手中長刀奮力上挑,擋在面前的一個小卒慘叫著翻滾身體,摔跌到了護城壕溝里。
附近的黃巾潰兵無不駭然,全都奮力往邊上擁擠,很快張曼成在一隊精兵的護衛(wèi)下往前又邁了十幾步。
此刻張曼成的頭盔早就不知所蹤,鬢發(fā)散亂滿頭大汗,握著長刀的大手抖動個不停。
過了太久的安逸生活,已經(jīng)把這個精壯漢子的身體給掏空了。
刺耳的機刮磨擦聲中,沉重的吊橋緩緩開始上升,幾名黃巾士卒正抱著控制吊橋的轱轆,卯足了勁轉(zhuǎn)動。
城門樓上斜插幾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借著通紅的火光,留守城中的張顯宗看清楚族兄張曼成已過了吊橋,拍著胸口長長出了口氣。
還沒有過吊橋的黃巾士卒只能喝斥怒罵、痛苦哀嚎,凄慘的聲音震碎了浩瀚蒼穹。
“嘿哈!”
強烈的求生欲望在他們有的人身上爆發(fā)了,一個潰兵奮力縱身往上一躍,雙手堪堪勾住了吊橋的邊沿,這個時候吊橋才升起來不到一半。
他的動作一下就提醒了其他的潰兵,嗖嗖,又是幾道人影竄了出來。
也有一些運氣不好、體格弱小的,長長伸直手臂在空中亂劃幾下,最后絕望嚎叫著掉到壕溝里,串在了硬木做成的尖刺上,腸穿肚爛。
前前后后十幾二十個潰兵成功勾住了吊橋,把用來牽引吊橋的麻繩繃得緊緊的,不動了。
張顯宗趴在城頭又急又氣,臉色煞白,對著左右靠近他的弓箭手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放箭!你們都他M的給老子放箭啊!”
幾十名弓箭手亂哄哄的搶上前來挽弓搭箭,在一片嗡嗡聲中,幾十支鋒利的羽箭從城樓上傾泄而下,劈頭蓋臉般籠罩了吊橋附近的潰兵。
“放箭,繼續(xù)放箭……”
城樓上,張顯宗聲嘶力竭的吼叫起來,他已經(jīng)失去了冷靜,漢軍鐵騎來了!
城外,曹操高舉右臂,手中寶劍在火把的幽光照射下,銀亮的劍刃上霎時泛起陣陣寒芒。
呼嚕?!?p> 高大的河西戰(zhàn)馬發(fā)出沉重響鼻聲,連綿成一片,數(shù)千只馬蹄重重叩擊地面,激起悶雷般的聲響。
鋒利的馬刀長矛直刺長空,像是等待已久的惡狼,露出白森森的銳利獠牙。
……
漢軍后陣十數(shù)里,漢軍斥候正在忠實的履行自己的職責。
看著那邊戰(zhàn)場的火光,聽著袍澤兄弟們的狂呼怒吼聲,這名斥候禁不住咂咂嘴。
多么好的撈取軍功的機會啊,好像除了那次潁川的出師不利,黃巾軍就是移動的經(jīng)驗……呸,移動的軍功。
咻!
一支狼牙羽箭帶著銳利的尖嘯,掠空而至。
噗!
血光飛濺,鋒利的狼牙箭簇輕松剖開了漢軍斥候的咽喉,直透后頸。
那漢軍斥候的身體在馬背上晃了兩晃,咚的一聲摔落在地。
失去主人的戰(zhàn)馬昂首發(fā)出一聲悲嘶,圍著主人的尸體緩緩踱著步子。
不遠處,高良才冷漠的收起鐵胎弓,從牙縫里崩出簡單的一個字:“走!”
從他身后走出來的,是幾個拿著戰(zhàn)弓、背挎箭囊的好射手。
他們在高良才身后散開,全都塌著腰,走起路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弓箭用最順手的姿勢拿著,隨時準備放箭。
在這些幽靈走了以后,過了好一會兒,影影焯焯有不少人又走了過來,你好像可以聽到清越的金屬摩擦聲,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