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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心上人勢均力敵

第六章:童年舊事

我和心上人勢均力敵 宸犀 2115 2021-01-12 09:17:32

  晚上,岳宵回到了岳公館,想起今天云子梟的羞辱,不禁有些嘆惋和后悔。

  角落里的油紙傘,還印寫著自己小時候的豪言壯志。

  十年前,這一切還不是這樣的。

  那時她總和父親吵架,原因有很多,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她打了他的寶貝兒子。

  每次都是趕在巴掌落下來之前,一溜煙地跑出岳公館,轉(zhuǎn)身坐上黃包車,對追出來的岳善和做鬼臉。

  多么天真爛漫的時候啊。

  岳公館漸去漸遠(yuǎn),隔墻高大的梧桐樹綠意盎然,風(fēng)一吹,兩三片葉子從白墻落下,在夏日里,盛日當(dāng)空,歐式洋房不再尖銳。

  門口石獅子屹立不倒,千年萬年,始終張著嘴、瞪著眼,直至斑駁泛黃,直至風(fēng)化,它始終看著,看著屋子主人進(jìn)進(jìn)出出,倏而改成洋樓,又倏而換了人,炮火繞過了它,除了它,無一幸免。

  小巷子阡陌縱橫,也有不少洋房,卻難有岳公館氣派,要比其他房子高個屋頂,一如主人的權(quán)利,也只有地位尊崇,才能在這亂世坐擁一隅。

  岳宵父親是安城的司長,手握一方勢力,威震四方。

  他的太太就是岳宵的母親,統(tǒng)共生了兩個女兒。岳公館的日子不如外人想象中那般光鮮,母親作為太太,沒有生出兒子,岳善和又找了幾個姨太太,如愿得了三個兒子,被他寵得無法無天。

  母親性格軟弱,后出生的親妹妹也被欺負(fù)怕了,她們一家三口,只能她來替她們遮風(fēng)避雨。

  岳宵個性乖張,不甘屈居人后,學(xué)什么都投入十二分精力,騎馬射箭防身術(shù)等等也不在話下,甚至旁門左道也都精通。

  就是對外國的洋東西總是嗤之以鼻,沒啥子洋墨水。

  她十二分的霸道,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十歲那年,她迷上聽歌,百樂門頭牌紅玫瑰歌聲繚繞,悠揚婉轉(zhuǎn)的如同百靈鳥,她偷偷去過兩回,把岳善和的令牌拿去打賞,氣得他動了鞭子,事后勒令她不準(zhǔn)再去百樂門,甚至帶人逼得紅玫瑰退居幕后。

  她的心貓爪一樣撓得心癢癢,等傷一好,一條小黃魚金條扔給百樂門老板,贖了紅玫瑰,給她安排住處,從此她想什么時候聽歌,就什么時候聽歌,即便身上又添新傷,值當(dāng)。

  前兩天她心血來潮想玩槍,想了很多辦法,岳善和都不愿意讓她碰一下。

  那是權(quán)利的象征,統(tǒng)治者的武器,從來不離身片刻,岳善和的槍就連晚上睡覺都放在枕頭底下,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都沒機(jī)會。

  安國的首都穢垣,她的初夏,很清冷。

  脫下厚厚的棉衣,寒氣就肆無忌憚浸入骨子里,一絲絲,一縷縷,田里的泥鰍一樣無孔不入,岳宵打著擺子,走進(jìn)大門,卻是愣住了。

  桌子上擺著一把槍,最新款式的勃朗寧,她曾在岳善和哪里看過一眼,只一眼,魂牽夢縈念念不忘。

  她左顧右盼,最后拿起槍,對著墻壁做了一個射擊的姿勢。

  槍法只有進(jìn)營地才有人教,之前她已經(jīng)找彈弓練過準(zhǔn)頭。

  她全神貫注,瞇著一只眼睛,睫毛一動不動,把槍口對準(zhǔn)墻壁上的油畫,畫里的花層次分明的花瓣火一樣炙熱熱烈、跳躍,燃燒著她黑色的瞳孔。

  猝不及防響起一陣驚呼,“姐姐,你快放下,太危險了!”她嚇了一跳,手指用力,巨響響徹云霄。

  后坐力震得她手指發(fā)麻,耳朵陷入鳴響,腦子更是一片空白,任憑岳晚怎么叫她,也只能看見張張合合的嘴巴。

  沉寂的岳公管突然熱鬧起來,屋里的人蜂擁而至,屋外面層層疊疊圍了不少衛(wèi)兵,他們訓(xùn)練有素,凝重的盯著大門,像是在等待一場毀天滅地的浩劫。

  岳善和帶著一隊人進(jìn)去,“誰開的槍?竟然敢在老子家里當(dāng)臥底,逮著給你抽筋剝皮!”他大步流星,看見屋子中央的岳宵和她手里正在冒煙的槍,臉上陰晴不定。

  跟他一起進(jìn)門的屬下渾身都僵冷,岳善和身上還在散發(fā)著冷氣,陰森得很。

  先前打開門看見岳宵的人,全都回到自己房間。

  岳宵又闖了禍,他們?nèi)绻艿芈c,就要波及到自己身上了。

  岳善和咬牙切齒,“又是你!”岳宵沒說話,她其實沒聽清岳善和說的什么,腦袋又疼,沒時間分辯唇形。

  岳晚見岳善和早動手,想要踏出去承認(rèn)錯誤,卻被岳宵攔下來。

  即便不知道岳善和說了什么,僅憑他山雨欲來的表情,就分辨了個大概,她這個妹妹就喜歡做冤大頭。

  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她開的槍,受罰自然是她。

  看到這一幕,岳善和劍眉倒豎,瞳孔里的黑漩渦崛起,轉(zhuǎn)眼斗轉(zhuǎn)星移滿目忿懟,吞噬萬千星辰和世間一切。

  他正要說話,屬下上山在他耳邊說了兩句悄悄話,神色驀然平歇,“真的?”見屬下點頭,他匆匆轉(zhuǎn)身,說了一句走,其他人都跟在他后面。

  走到門口,突然停下來,惡狠狠望著岳宵,“等我回來再收拾你!”這一等到了半夜,岳善和累的倒頭就睡,岳宵自然沒能受懲罰。

  后來,岳宵才知道是一個臥底暴露行蹤救了她,至于是誰,又是哪邊的臥底,她不得而知。

  窗外華燈初上歌舞升平,無論白天多平靜,晚上的穢垣就是退了外衣的女子,嫵媚多情,她滄桑疲憊。

  她又堅韌勇敢,風(fēng)煙繚亂她屹然不倒,悲憫的注視敵人入侵剝削,踐踏她的每一寸,關(guān)起門來,所有人都醉生夢死,敵人、故人、國人,沉浸在她的懷里。

  岳宵靠在窗臺上,穿了一身睡衣,剪裁復(fù)雜,一襲紗裙,街東面云裁縫家手巧,最擅長把繁復(fù)的安國傳統(tǒng)服飾改成日常的款式,實用又好看。

  月光下,女孩輕柔的裙角繡了一朵白色芍藥花,細(xì)細(xì)的嫩黃色花蕊,不仔細(xì)看,看不見,映襯著她清幽旖旎。

  手里來回把玩著雪茄,岳宵不愛抽煙,卻喜歡聞著味,這玩意兒能讓人做夢,所以有那么多人喜歡它。

  她喜歡清醒,任何事都要清醒。

  活在這個年代,清醒才能活著,跟岳善和的小打小鬧不如這個吃人年代萬分之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真正讓她和岳善和動真格的導(dǎo)火索是早上那一件事。

  這件事說大不大,卻是岳公館隱藏已久的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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