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宣溫和的笑了笑,道:“方才聽聞三位兄臺相繼對詞,楊某不才有感而發(fā)。”
“且有一問,還望討教!”
說著,他再次作輯一禮,然后向七樂見禮道:“七樂姑娘若有興趣,亦可對之!”
七樂見此點了點頭,以笑回禮道:“如此,七樂便打擾了!”話落,雙手撫琴,曲聲漸起,為此地平添了一絲閑情雅致。
而后就聽楊宣輕聲吟道:“人生苦短難聚首,此時長路與誰走?”
人生難免有離別之際,此時該選擇怎樣前行。
此句亦是詩,也是問。
眾人思索,于森旭微笑著先聲答道:“一世逍遙如此久,何必在意他人有?”
人有一生就已經(jīng)很難得了,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此句亦是問,也是答。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羅誠似有所悟,也是回道:“黃昏古道萬年朽,落魄之人不如狗。”
每個人的一生都不同,怎樣選擇還得看你自己。
這見解很是客觀,也很坦然。
就是楊宣聽此,也是忍不住笑了笑道:“有趣有趣……”然后將目光移向了三人中的胡川信。
后者卻是低著頭,沉思片刻后才抬頭望去,微微一笑的道:“生死不過一壺酒,在乎之人君來守!”
人的一生很是短暫,千萬不要讓自己留有遺憾!
此答為選擇,也是他所堅持的路。
眾人聽此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皆有所感,畢竟不管選擇怎樣的人生,都是為了不給自己留下遺憾!
楊宣聞言作輯一禮,虛心受教道:“三位兄臺高見,楊某受教了!”
琴聲不斷,卻聽七樂適時出聲道:“楊公子且慢,小女子心有一答,不知可言否?”語氣雖是詢問,卻很自信。
后者見此自是欣然一笑的回道:“七樂姑娘自謙了,請!”話落,楊宣抬手以禮請之。
七樂玉指撫琴的同時,輕起朱唇道:“千言萬語難開口,莫忘當年執(zhí)子手!”
當你不知道如何選擇的時候,記得想一想當年的初衷是什么!
七樂此言,卻是在點醒迷失自我的人,猶如古言: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楊宣聽此神色有些復雜,而后對其鄭重的作輯一禮道:“楊宣,謝過七樂姑娘點醒之言!”
很顯然,楊宣就是七樂此刻想要點醒的那個人!
而楊宣,也正好需要后者的這一言點醒!
“早聞七樂坊有一才女名曰七樂,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羅誠舉著酒杯,看了看七樂欣賞的贊道。
七樂聞言卻是寵辱不驚,清靈依舊的撫琴回道:“公子高贊了,羅公子的君子之名,七樂倒是聞名已久。”
“哦?有多久!”
羅誠一臉好奇的看著她道。
“崢!”
聞言,雖然七樂的神色依舊,但玉指卻明顯的顫了一下,可見其方才的愕然,但又不得不回答。
“三……三五年吧?”語氣略顯復雜。
其實她也不確定,只是偶然聽過而已,方才所說也不過是互捧之言罷了!
羅誠則是還未死心的看著她,想要張口再問到底有多久,卻被旁邊的胡川信及時阻止。
他拉了拉后者的手臂,附耳細聲道:“這樣聊天很容易沒朋友的,你知道嗎?”
羅誠聞言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對七樂道:“那我們做朋友可呃呃呃……”
羅大公子語出驚人,那語速也是快得飛起,胡川信捂嘴都來不及,只得對七樂咧嘴一笑以表歉意。
心中卻忍不住吐槽:我的羅大公子,你還真不負你那“花間君子”的大名啊!
七樂則是直接停下了撫琴動作,面帶驚愕的看向了兩人,于森旭早已走到一邊看風景去了……
嗯,這里的景色還不錯!
楊宣也是微笑看著兩人點了點頭,心中一陣的佩服加羨慕,他卻以為是胡川信方才附耳時為羅誠支的招。
而羅誠能將此言道出口,也是無恥……啊不對,也是無畏之人??!
畢竟,面對南國三大才女之一的七樂,不是誰都有勇氣說出這種話的!
七樂還未回過神來,其旁邊的小丫鬟淚兒,便早已鼓圓了小臉蛋,心道:我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
小丫鬟暗自生氣,卻不能擅自插言,只聽七樂回過神道:“羅公子還真是直率之人,與之為友,是小女子的榮幸?!痹捖?,琴聲再起。
“七樂姑娘所言甚是,如羅兄這般性情中人,楊宣也是生平僅見,與之為友,不知有幸否?”說著,楊宣看向了對面三人。
“那怎么能呃呃呃……”
剛被胡川信放開羅誠正搖頭想拒絕,畢竟和你一大老爺們交朋友有什么意思。
但話還未說完,便再次站在其旁邊的胡川信捂住了口鼻,接話回道:“那怎么能行,與楊兄為友是我等榮幸才對!”
聽聞這話的羅誠滿臉通紅、瞪大了雙眼,顯然是對剛剛的口不擇言,感到了無比的慚愧!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莫大焉,大焉的……
胡川信也是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這要是讓其將話說完那還了得,估計場面都得尷尬到凝固!
見此一幕,楊宣也僅僅只是一愣,隨即笑著向三人見了一禮,以示謙虛。
然后才負手道:“聽聞湖心亭有一百詩宴,不知四位可愿一同前往?”
“百詩宴?可是今日后起之輩的聚集所在?!”于森旭面帶好奇的側(cè)頭而望,顯然對楊宣口中的百詩宴也有所耳聞。
“楊公子所言之處,也是小女子欲去之地,一同前往倒也不錯!”七樂適時的回道,玉指下的琴聲卻是未斷。
胡川信和羅誠見此,自是沒什么意見,主要還是無處可去,一直坐船看水也沒什么意思,還不如去湊個熱鬧。
五人三船一同渡水前行,一路上飲酒看茶、聽詩聞曲,不久后便來到了較寬闊的靈映湖中心。
此處湖船雖不密集,但卻隨處可見,如細看之下便會發(fā)現(xiàn),所以湖船皆向不遠處的湖心亭緩緩行去。
究其目的,不言而喻!
楊宣與七樂神色依舊,胡川信三人則是站在船樓的觀景臺上,面帶好奇的望向湖心亭,以及其周圍停住的樓船。
樓船大小不一、高低不同,但都停在了距離湖心亭的一定位置,并未靠得太近,顯然另有深意……
“敢問楊兄,不知他們?yōu)楹尾浑x湖心亭近一些呢?”
而羅誠也直接問出了這個疑惑,不懂就要問,沒毛?。?p> 楊宣聞言也并未冷落,他微微一笑的回道:“大家此舉也算是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p> “一是為了闊寬一同停船的位置,不顯得凌亂擁擠,二來則是表達對主人的敬意,彰顯自己的禮節(jié)?!?p> “畢竟來者皆是客,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說著,五人的三只樓船也停在了同一位置,并未靠近太多。
直到此時,胡川信才抬頭看了看并不炎熱的藍天白云,卻已經(jīng)到了午時三刻,斜陽掛天之際。
“楊兄,近來可好?”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一只船樓上,走出一紫衣持扇男子,對著船樓上的楊宣作輯一禮。
楊宣聞聲而望,見此也是環(huán)臂一禮道:“多謝梁兄掛念,楊某近來無恙?!?p> “哈哈哈哈……”
梁齊文笑了笑,打開折扇道:“楊兄你待人還是一樣的生分啊,你我同窗少說也有兩載半了,何須還如此客氣?”
“梁兄莫要說笑,你我那來的生分之說,無非就是些基本禮節(jié)罷了!”楊宣也是笑了笑回道。
梁齊文卻是看向了楊宣旁邊的兩船四人,微微一笑道:“方才見楊兄與人同行而來,此時何不引見一番?”
楊宣聞言一愣,隨即苦笑道:“梁兄所言極是,是楊宣失禮了!”
然后以掌朝向七樂引見道:“這位是七樂坊之主,七樂姑娘!”
“小女子這廂有禮了?!逼邩菲鹕砦⑽⑶妨饲飞怼?p> 梁齊文不敢當大,急忙作輯一禮回道:“早聞七樂姑娘之名,今日得見,是文的榮幸?!?p> 七樂坐下微微一笑:“梁公子謬贊了!”
而后在楊宣的引見下,梁齊文與胡川信三人也一一見了禮,這就算是相識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各種樓船相繼而至,已將湖心亭遠遠圍住,因為來者大都是后起之輩,所以難免有相識之人。
只是想見與不想見罷了!
但梁齊文明顯是個善談廣結(jié)之人,來往之客皆可見禮交流一二,頗有名門子弟風采。
身為南國第一商會大少爺?shù)暮ㄐ?,自然也認識在場的不少人,但卻沒有一絲交談的興致。
看了看左右樓船上的七樂和楊宣,又看了看不遠處正聊得興起的梁齊文,胡川信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對身邊的兩人道:“小誠、小旭,我們還是進樓里繼續(xù)飲茶喝酒吧,這里實屬無趣……”
說著,已經(jīng)轉(zhuǎn)身先一步進樓……
羅誠聞言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心想這百詩宴一時半會也開始不了,還是等會再出來看吧!
于森旭聞言想說再等等,但見兩人已經(jīng)先后走進了樓中,只得嘆了一口氣,跟上了兩人的步伐……
……
不得不說,這百詩宴的前戲,確實有些枯燥而乏味,讓人提不起一絲停留的欲望。
也就七樂楊宣等人不敢太過失禮,不然早就如胡川信三人一般,進樓中飲茶休息去了!
直到半個時辰后,午時四刻。
眾人的交談之聲逐漸平息,紛紛抬眼看向了不遠處,自湖心亭長廊漫步而來束冠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