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娘子還真是偏心得很
姜亦瑾一眼掃過紙上內(nèi)容,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娘子?”錦繡看著姜亦瑾拿著信紙發(fā)呆,微微湊了過去,奈何她自幼被賣到姜府為奴,縱使跟著姜亦瑾讀書寫字,看慣了姜亦瑾寫的楷體小字,認(rèn)不得這紙上恣意揮灑的行書,看了片刻只好作罷,側(cè)過頭來伸手在姜亦瑾眼前揮了揮,“娘子在想些什么?”
“沒什么?!苯噼F(xiàn)在也不好說什么,誰會相信她這做了個夢就活了一生呢?
這四殿下齊君澈是誰,說了怕是誰也不會相信,這便是幾年之后的帝王,那個曾經(jīng)最為默默無聞最不起眼的皇子。
只是姜亦瑾不明白,她除了大婚當(dāng)日齊君澤宴請所有皇室的時候見過這四皇子,其他時候當(dāng)是毫無交集的,怎么這回到了六年前,還會和他扯上關(guān)系?
“錦繡,長兄回了嗎?”姜亦瑾捻壺花茶坐到窗戶邊上,擺手讓眾婢子退了,只留錦繡在身邊。望著窗外院子里自己種的幾竿青竹,便沒來由地想到了她的親哥哥姜若恒。
錦繡擺弄著手里的幾只花茶干,微笑著點頭答道,“回了回了,大郎君昨兒晚上就回了,只是聽說娘子不在家便沒過來,說是今兒午后還會再來的?!?p> 姜若恒前些日子中了新科狀元,被皇帝派去了鄰縣查案,她也是最為掛念。
“錦繡,叫春夏她們?nèi)チ鹆Ь佣▊€上等包房,過些時候你再去長兄那里把他請來,記得跟他說一句,務(wù)必帶上他的好友一同前來。”姜亦瑾想到她的長兄才記起長兄之前提過這四殿下與他之間相交甚篤。若是沒有那偽造的罪狀,還有齊君澤在后面煽風(fēng)點火,憑長兄和四殿下的交情也是能保下整個姜府的。
錦繡聽罷開開心心地應(yīng)了下來,而后就小跑著出去吩咐了春夏。
“他的好友?”錦繡剛走出去不久,這醉雪居里就傳來了一男子的聲音,“阿恒的好友是誰呢?”
姜亦瑾握著白瓷的嫩手輕輕一頓,而后換了副十三四歲的女孩子該有的神色,笑嘻嘻地看著這個從簾子后面走出來的不速之客,“大哥哥什么時候進來的?”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四殿下齊君澈。
齊君澈看著眼前的可人兒,順著話鋒下去說道,“這是大哥哥的秘密,小妹妹你想知道嗎?”
姜亦瑾心底一陣腹議,面不改色地點點頭,“這里是亦瑾的臥房,母親說了,孤男寡女不能共處一室的。”
齊君澈輕聲一笑,看得姜亦瑾心中霜雪盡消。
“孤男寡女不能共處一室,二娘子昨夜在三哥府上待了一宿,現(xiàn)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說不能共處一室。呵,二娘子還真是偏心得很。”
齊君澈似笑非笑,丹鳳狹長地瞥著姜亦瑾手里的半盞花茶,“二娘子,打從我進門不說三刻,一炷香也是有了的,您這半盞花茶還未曾品完?”
他說著便上前一步奪了姜亦瑾手中的花茶,力道甚輕,指尖恰到好處地避開姜亦瑾的纖纖細(xì)手,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之感。
“涼了,不大好喝了?!彼麑氡K花茶直接倒入口中,毫無形象可言,喝完還不忘嫌棄一番。
這下?lián)Q姜亦瑾不樂意了,卻又不能直接上手去奪,只好冷言相譏道,“四殿下正門不走要走窗戶,這茶盞里的熱茶不喝要喝我手中涼透了的,倒還真是一大神奇之人?!?p> 說著,姜亦瑾緩緩踱步至木桌之前,隨意撿了個圓凳子便坐了下來,“四殿下今日設(shè)計了我一遭,不是為了尋個開心吧?”
齊君澈勾唇一笑,轉(zhuǎn)過身走到她跟前,坐到她身邊,掀了桌上瓷杯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不敢不敢,只是想見二娘子一面啊?!?p> 他將瓷杯湊到薄唇邊,輕吹了幾口涼氣兒,而后又嗅了嗅其中芳香,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樣,“二娘子這花茶果然是要品的?!?p> 姜亦瑾一手支著桌子,一手在桌上輕叩著,饒有趣味地打量著眼前之人,其雙眉帶彩,鼻秀高挺,棱角分明,英氣逼人,卻又不失儒雅俊秀之風(fēng)采,倒真真生得俊俏,比起那齊君澤,真是俊上了好幾倍。雖說是兄弟二人,卻都隨了自己母親,樣貌毫無相似可言,使得姜亦瑾看著齊君澈竟無絲毫厭惡之意。
“二娘子是不是覺得齊某貌賽潘安???”齊君澈任姜亦瑾盯著也不拒絕,一邊飲茶一邊調(diào)侃道。
姜亦瑾這才收了目光,“未曾見過潘安,不好比較。只是你確實俊俏。”
她毫不吝嗇自己的夸贊之詞,在這個時候討好誰都沒有討好眼前這尊來得重要,既然他自己找上門來了,又何苦擺架子呢?
齊君澈笑意漸濃,放下瓷杯,偏頭與姜亦瑾對視,“那珠釵二娘子可還歡喜?齊某不知女孩玩意兒,若是娘子不喜歡也別扔,可以還給齊某,齊某再去換個好看點的?!?p> 那珠釵姜亦瑾心底里喜歡得緊,她聽著齊君澈這般說話,會意一笑,“自是歡喜?!?p> “四殿下不請自來,怕是蓄謀已久了吧?不知四殿下怎會知曉我在三殿下府上,又怎么突然提及夜間做夢一事?那么早就安排了一切,可別說是三殿下告訴您的,這話,我可不大信。”
姜亦瑾心中所思仍然是那信紙最后一句話——一簾幽夢,睡得可安穩(wěn)?這般刻意的問話,怎么可能叫她不多想,這分明是有所指。
不過不打緊,縱使齊君澈意有所指也斷然不會想到自己回到了六年之前。
此時站在齊君澈面前的姜亦瑾是一個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人了,那般真切的感受,是別人造假不得的。
齊君澈下意識地摸了摸瓷杯的杯身,眉間淺笑不止,“這些也都是大哥哥的秘密喲,小妹妹想知道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p> “罷了,知不知道都一樣,反正已經(jīng)落到你設(shè)好的陷阱里了,知不知道你如何設(shè)的陷阱又有何區(qū)別?”姜亦瑾暗地里白了一眼齊君澈,而后從容淡定道。
她印象中的齊君澈不是這個樣子的。
縱使當(dāng)了帝王,也不曾有如此氣場,只如今,他三言兩語便叫她收了戒心,就差俯首稱臣了。
“言歸正傳??煞裣蚨镒佑憘€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