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接生婆】來路不明
28.
“大人……”
突然冒出個聲音打破了威嚴時刻，眾人都聞聲而至。
野有蔓轉過頭，發(fā)現(xiàn)說話的竟是那背著藥箱的老頭。
他顫巍巍的向縣太爺行禮，看起來膽戰(zhàn)心驚的，但野有蔓總覺得他是故意為之。
“什么事？”
縣太爺?shù)穆曇粢怖淞巳?，剛才的留白明顯是等著嫌犯自首的，現(xiàn)在有這么個不識趣的破壞了，不知道話語還有沒有震懾力。
“大人……”
他擦擦額頭，說話慢吞吞的，恨不得過一年再說下一句話。
“小人有發(fā)現(xiàn)?！?p> “說?！笨h太爺耐心不足。
“這倒地的孫氏，脈象為滑，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盤走珠……”
他學術用于說起來倒是流利通暢，只不過說的眾人一愣一愣的，沒明白他什么意思。
但是目前職業(yè)為接生婆的野有蔓聽著卻覺得不對，雖然她對脈象毫無研究，可是原身對這幾個詞倒是很有印象，滑脈？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盤走珠……
這幾個字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落在她腦海里，野有蔓記憶一點點浮現(xiàn)，然后一一對號，她的眼睛不可置信的大睜起來。
不會吧……
“你什么意思，說明白點?！?p> 這種話當然得師爺問出口，不能損了縣太爺無事不知的形象。
眾人也都是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老頭捋了一把自己的小胡子，嘆口氣，才緩緩說道：“簡單來說，就是這位女子，有孕在身。”
“什么?。俊?p> 眾口嘩然，當然叫得最大聲的非大王氏莫屬。
“怎么可能！孫氏和我兒成親五年未孕，怎么可能突然就懷了！大夫，你是不是看錯了？”
“哼，你是懷疑我的醫(yī)術？我可是人稱妙手回春的沈回春，區(qū)區(qū)一個孕脈，我怎會看錯！”
“啊原來是沈大夫！”
“沈大夫怎么會來咱們縣里，聽說他可是京城的大夫！”
“是啊，多少疑難雜癥都是他治的?！?p> 人群私語聲起，大王氏聽著這些話喉嚨一窒，她不敢相信的盯著孫蓮葉，然后又看看自己兒子，難道孫蓮葉已經(jīng)懷了王家子嗣？她心中這個想法一起，懊惱瞬至，自己怎么就一時沖動把她給休了！
看著大王氏那染色盤的臉，野有蔓卻產(chǎn)生了另一個想法——她側頭去看孔五章，果然見孔五章本來低著的頭已經(jīng)抬了起來，他瞳孔震動，四肢僵硬，內情暗藏不言而喻。
難道這個孩子是……
不待野有蔓猜想，沈回春大夫便走上前去給眾人解惑。
只見他幾步邁進屋內，走到王福身前，王福那邊還呆愣著不知所措，他就已經(jīng)俯身把起脈來。
沈大夫是個好事的，知道群眾們想要的，片刻間就給出了答案：“寒凝氣滯，陽失控運，脈象為遲。遲而無力，邪陰結聚。哎呀，無子之兆啊。”
這次他倒是痛快，連結論都給了，三言兩語下去，讓本就嘈雜的公堂，終于爆炸成了一鍋粥。
“天哪！王福居然是個不行的！”
“原來他們家沒孩子是王福的原因?！?p> “那孫蓮葉肚子里的是誰的？”
“難道是那個男人的……”
“肅靜！肅靜！”
縣太爺連拍兩下驚木，議論聲變小卻沒停。這著實是一個大瓜，群眾們體內的八卦之血在叫囂，耳朵都豎直了，眼睛瞪得像銅鈴來回打量。
大王氏好像聽不懂沈大夫說的話，站在那呆若木雞抻著脖子，直到驚木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什、什么！怎么可能！”她滿臉不信當下就反駁：“我兒怎么可能是無子！”
“不可能……不可能！那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是誰的！”
“該死的賤人！我就知道她存了禍心！怪不得之前冤枉我兒，原來是早在外面勾搭上了野男人！”
“我打死這個賤人！”
她高亢大喊間就伸手向前，但公堂之上豈能任她放肆，不待她下一步動作就有衙役扣住了她。
“大膽潑婦！你若還敢在公堂上鬧事，就休怪我們大人不客氣了！”
師爺已經(jīng)被大王氏煩的七竅生煙，今天要審的案子還沒處理完，怎料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哪還有多余的精力跟她扯皮。
師爺怒喝一聲似是讓大王氏想起了剛剛被板子打的疼痛，一時間瑟縮了回去，王四海本來面色鐵青的拉著大王氏，但一聽到沈大夫的豪言壯語，他立刻愣住了，連手上的動作也忘了。
“沈、沈大夫，你說的是……真的嗎？”
他一臉不敢相信，臉上的皺紋也開始抽搐扭曲。
沈回春本不想搭理這些質疑自己的人，但想著自己此行任務，心有不滿卻還是重復一遍：“這女子已有孕兩月，王福卻是無子之兆?！?p> “那也就是說……說……”
王四海嘴唇哆嗦，愣是沒說出來下一句話。
野有蔓看著他，他在想什么呢？是心痛自己兒子不能生，王家要絕后了，還是恨自己兒媳婦出軌呢？但是王四海面色慘然，沒給出答案。
大王氏癱軟在地放聲大哭起來，一邊罵著孫蓮葉賤人、垃圾、不守婦道等，一邊可憐自己的兒子。
王福還跪在屋中央，突然發(fā)生的一切讓他回不過神來。
孫蓮葉被娘休了？孫蓮葉懷孕了？自己是無子之兆？這些消息沖擊著他的腦仁，讓他陣陣發(fā)蒙。好不容易有些清醒想去質問孫蓮葉的時候，縣太爺卻已經(jīng)拍起驚木，繼續(xù)審問。
“孔五章，你還敢說你跟此女不認識嗎？”
縣太爺沉聲問話，但孔五章卻只抿唇不語，他神情緊繃，似在壓抑著什么。
“王氏休妻，王福無子，那這孩子便來跡不明?！?p> “既然來跡不明，于她一個女子也是負擔?！?p> “現(xiàn)在孫氏昏迷不醒，吃了藥也只是緩解，仍舊有性命危險，且孩子不一定能保住。既然如此，為了她的人身安全，就由我這個縣太爺做主把孩子打了，以保大人平安！”
縣太爺輕風細雨，卻如驚雷驟響腦頂。
孔五章驚恐的抬頭看向上首，只見那縣太爺平靜的臉依舊威嚴，端坐于上公正廉潔。
他唇齒一張一合間，讓孔五章渾身血液凝固。
“沈大夫，為了孫氏安全，現(xiàn)在就給她喂一碗打胎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