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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的城

物虛眼中的世界

人族的城 筆墨沾紅塵 2694 2020-12-25 13:29:32

  在物虛眼中,不知多少方世界,不知多少萬年,世間萬物總在既定的儀軌中向著既定的終點奔騰不息。無論是輝煌的荒古時代,還是五方人族天帝統(tǒng)轄之下,無論是強大如先天生靈雷澤,還是幾乎被遺忘的上古天帝,又或是那些比玄都的星辰還多,比幽都的鬼物還弱的人類。當他們在黑暗中仰望天際,命運便在其中滾滾向前。

  命運,這個如此虛無縹緲的字眼,總被那些富有理智的生靈不厭其煩的用邏輯烈焰猛烈炙烤。

  凡是祈禱于命運的,命運總會如約而至。正如物虛也搞不清楚的第幾代前任總結(jié)過,不管你祈禱的是什么,你所深信不疑的部分就將被命運實現(xiàn)。

  當物虛俯瞰腳下的時候,玄明界一切眾生都清晰可見,包括那些快速變換的未來光景。命運的可怕就在其中。當你以為未來有無數(shù)可能的時候,就要知道只有當下這一個可能是必然存在的,當你以為抓住了某個必然的通途,又將被未來的無數(shù)種可能撕成碎片。

  比起虛無縹緲的命運,物虛更在乎的當然是五方天帝的意志。

  又或者,對于物虛,唯一重要的就是把玄明界任何企圖背離天帝意志的,都通通拋回他們既定的命運之中。物虛稱這種真實命運之下的為天命,所謂天命就是堅定的執(zhí)行五方天帝的意志。但面對至少有五個標準的未來,以及那么多神人有事沒事的參合,這讓物虛時常覺得,比起命運,顯然執(zhí)行天命更讓它頭疼。

  不知哪個偉岸的神人說過,凡是發(fā)生的,就是規(guī)則允許的,凡是規(guī)則允許的,就是天命允許的。物虛的前一任就因為輕信了這樣一句話,造成了三萬年前那場慘禍,然后被憤怒的至尊天帝肢解。不管那個神人說的是不是有道理,但承擔后果時,就只有物虛那可憐的前任了。那種根植于靈魂深處的痛苦,不管物虛認為自己有沒有靈魂,都不想自己親身經(jīng)歷一次。

  只是想到這里,物虛不寒而栗。畢竟億萬年的觀察告訴它,當它在想的時候,命運已經(jīng)在實現(xiàn)的路上。

  物虛一邊在房梁上飄蕩一邊盯著謝長生在一滴水中畫出比線團還要亂的怪圈,好心提醒道“想要直接使用天地元氣變什么戲法,有史以來,也只有雷澤嘗試過。”

  結(jié)局也很明顯,已經(jīng)為數(shù)不多的先天生靈從此又少了一位。

  謝長生哦了一聲,然后又畫了一道圈圈進去,在物虛的預(yù)見中一團純粹的黑暗即將湮滅整座河上京。物虛明智的躲到了天上時,那團水滴“?!币宦曄Р灰?,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所以你就能理解,物虛為什么對這個在它視線中漆黑一片的家伙如此深惡痛絕了。他總是讓偉岸的昆侖之心看不透未來,這可是比命運更令物虛憂心的事。

  自從謝長生四十年前誕生在玄明界,凡是被他接觸過的,不管是人族、妖族、魔族還是不起眼的精怪,凡有理智的都明顯偏離了一定的軌跡。十年前,當謝長生慫恿一個被西方天帝關(guān)注過的弱小人類帶著心愛的女人私奔時,原本不以為意的物虛在某一刻突然感覺到,昆侖預(yù)見的未來完全坍塌成一片混沌。

  幸好,又被命運自己拋了回來。

  否則,物虛真不知道是不是應(yīng)該冒著被天庭的一些神人或是那只可惡的小鈴鐺,又或者在它腳底下蠢蠢欲動的大盤子們察覺的風險,動用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繼續(xù)執(zhí)行西方天帝的意志。

  從那時起,物虛就勤勤懇懇的跟在謝長生的身后,那絕不是因為無聊。

  只是,謝長生除了威脅偉岸的昆侖之心為他的研究提供資料,視線大部分都停留在那個曾被他慫恿過,名叫李集的弱小人類身上。

  在物虛親眼所見的三萬年時光長河,又或者它的前任們經(jīng)歷的億萬載歲月,除了那個不切實際的理想,李集實在是個不起眼中的不起眼。雖然一切得益于它自己的預(yù)見,但西方天帝沒有允許它知道某一段未來是什么樣子,它也就看不清與那個人相關(guān)的未來模樣。謝長生能夠用于交換的,對于偉岸的昆侖之心來說,唯一有價值的,就是滿足它這點微不足道的好奇心了。

  謝長生一邊給那個叫李集的家伙回著信,一邊說道“所有偉大時代的終結(jié),往往就來自某個不起眼的存在對另一個不起眼的存在說了一句令人發(fā)笑的話。”

  這讓物虛想起了極其久遠的過去。當血腥的荒古時代走向終點,面對破碎的天地,一群當時最強大的神人抱著不知怎樣的心情創(chuàng)造了人這種后天生靈。據(jù)說,道尊還曾為這個種族賜福。然而,當諸多神人看著他們共同創(chuàng)造的生靈一代比一代弱小時,那種感受只怕絕對不怎么美好。所以,雖然沒有哪個神人愿意,整個上古時代還是復刻了荒古時代的血腥。發(fā)展到了上古末年,這個曾經(jīng)布滿諸天世界的種族,全靠著伏羲與女媧兩尊大神的庇護才維持住最后一小撮繼續(xù)存在。

  在某一天之后,這些渺小的家伙突然想要打造某個不可能存在的光明世界,為了那個稱之為理想的信念,他們開始向諸天世界進發(fā),并在相對于時光長河十分短暫的之后,將某個聲稱是一切天地眾生主宰的大家伙釘死在了虛無之間。如果一定要讓物虛形容一下,那就像一群螻蟻不知受了怎樣的誘惑,就是硬生生咬死了不知多少頭巨龍。

  就如某個神人曾經(jīng)感嘆道,對于這群渺小的家伙來說,如果身邊充斥著同樣的話,也就成了真理,而真理將如野火般席卷一切。

  物虛覺得真理就應(yīng)當是時光長河中既定的規(guī)律,相信某一句虛幻的謊言有什么力量,還不如相信命運也是某個不知名的存在為了哄騙物虛為之努力干活而編出來的。

  ————

  物虛不顧隱隱傳來的威脅,侵入小鈴鐺的領(lǐng)地,看著這個比一般同類高大又瘦弱的身影。

  這家伙居然還是練血境。

  也不知被謝長生灌了什么不健康的思想,要和這個被稱為比奇穴鏡還留不住人的境界較勁。

  只見他安靜地站在大荒之中的某處山崖下,看著不遠處。那里,一群自由修行者小隊,正入侵一群逃離至大荒建立村社的平民。

  無論哪種最有可能的未來,物虛都見到李集最終冷漠的轉(zhuǎn)過頭帶著他的隊伍離開。但在當下的一刻,物虛還是看到了李集眼窩深處洶涌的烈火。

  那群自由修行者小隊搜刮完財物路過李集身邊的時候,一個矮個子大漢嘲諷道“要為這些零花錢打一架?”

  李集冷漠著轉(zhuǎn)向天際,似乎那里有什么更令他感興趣的存在。

  蘇牧,這個現(xiàn)在還不能算做藥劑師的采藥人唾了口濃痰,道“也就你們這些軟蛋才需要這些零花錢?!?p>  矮個子大漢不以為意的拋了拋繡著一對鴛鴦的錢袋“要不是你們這些家伙的眼神實在令人討厭,這個錢袋子的主人大概就能回答你的問題了。”

  李集在這時轉(zhuǎn)頭問道“那你現(xiàn)在要不要去嘗試一二呢?”

  正要說話的矮個子男人卻是被同伴拉著快步離開。在幽蘭都一帶打拼的自由修行者,事實上沒有幾人愿意真正招惹這個有時不太講理的家伙。

  李集停留了片刻。不遠處無休止的哭訴聲似乎令他厭煩,所以他最終什么也沒有做,離開了。

  結(jié)局正如物虛的預(yù)見。但哪怕李集像剛到大荒那樣,不惜向同類揮起手中的刀來發(fā)泄他的怒火,也能讓物虛稍稍心安。

  起碼那個人,還是那個人。

  物虛向大荒中無處不在的小鈴鐺感嘆道“你這大荒真是讓人變得冷漠?!?p>  然后它聽到了一句深切的贊同“滾!”

  物虛無趣的離開了大荒,見證起謝長生那些奇奇怪怪的實驗。這樣悠閑的時光一直持續(xù)到它的意識突然間被強行拉回昆侖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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