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道院的深處只有一棵樹。
沒有仙山仙樂,沒有瓊樓玉宇,沒有瑞鳥仙獸,也沒有一絲天地元氣。
那里只有一棵樹。
樹長在星空下,它的枝葉在星空延展,它的根蔓同樣在星空中延展,它就長在星空之中。
樹下坐著一個人。
他已很老,但他卻十分高大。
那棵樹被火光淹沒,那個人也被火光淹沒,如果你認真去看,那個人和那棵樹都只是一團火。
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玄明界中玉清道院的副院主,但他卻是諸天世界中所有玉清道院中供奉的唯一的神。
他之所以在這里,是為了一個人。
謝長生在這里見到他的真身,當然是他也想見到謝長生。
謝長生的手上有一點青芒,他的臉色也鐵青。
謝長生道“看看這是什么!”
“上古天帝的一縷殘魂。”
“我還以為你打算不知道!”
“那不重要?!?p> “那什么才重要?”
老頭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道“他與你一樣,都是老夫的弟子。”
“你覺得我很樂意當你的弟子?你覺得做你的弟子是件很有趣的事?”
“老夫并不關(guān)心你是否活的有趣?!?p> “你關(guān)心的是什么?”
“培養(yǎng)你們?!?p> 謝長生氣憤道“那你道說說如何培養(yǎng)?!?p> “你們都已無法再被一縷殘魂迷惑?!?p> “三萬年前的吳同生可就是毀在同一種殘魂之下。”
“但你們不會?!?p> “他難道還算沒有?”
“他有很多的恨,他雖然快要死去,但他已做出選擇?!?p> “你為何還不救他?!?p> “老夫若是能出手救他,就不會在這里等你。”
“他的所有生機都已在這點青芒上,你讓我如何救他?”
“還給他。”
謝長生瞪大了眼睛,呆呆道“你難道忘了這是上古天帝的殘魂?”
“三萬年前的吳同生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寧愿死去。”
“那你還要我這么做!”
“這不重要?!?p> “這還不重要!”
“如果人族害怕上古天帝的殘魂就不會放任它離開虛無深處,它翻起不了任何波瀾?!?p> “三萬年前,你口中的人族差點就已毀滅?!?p> 老頭的神情終于波動了一絲,他說道“人族永遠只能自我毀滅,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就再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p> “連你們也不能?”
“我們不愿?!?p> 謝長生只能久久的沉默。也許一個人一旦抵達如老頭這般的境界,人族就僅僅剩下一個概念,他們只要愿意,就能隨時創(chuàng)造,也能隨時毀滅。正因為他們時常不愿,所以這個世界才能安然存在著。
這當然也十分危險,但如果沒有他們,那被毀滅的就不只是人族,諸天世界也許都將不復存在。
他們就是五方天帝。
所有的神人都以為他們只是比自己強大一點,那是因為他們從來無法全力出手。
如今,如果他們?nèi)Τ鍪?,那就算上古天帝也只是一頭強大的螻蟻。
上古天帝只是一個傀儡,而他們面對的是深藏虛無的真正敵手。
沒有一個神人能夠理解那些敵手的存在形式,所以他們的目光永遠只在諸天世界。
五方天帝的目光當然也在諸天世界,但從三萬年前開始,他們真正的參與形式已沒有一個神人可以真正理解。
就在謝長生思考的時候,老頭已將他拋出那片領(lǐng)地。
謝長生懊惱道“那些神人可是都盯著弟子呢!”
老頭道“那你就搬出至尊天帝的名頭。”
謝長生哭喪著臉“那個小光頭的事只怕已讓師伯記恨在心了?!?p> 老頭道“老夫不關(guān)心?!?p> 那就無論謝長生如何呼喚老頭也不會再回應,就算他把全天下所有的臟話都罵出來,老頭也不會在乎。
謝長生只能自嘆倒霉。
李集如果能像謝長生這般放寬心,也就只會自嘆倒霉,而不是和自己較勁,他如果不是和自己較勁,也就不會把諸多神人逼到非殺他不可的地步。
但現(xiàn)在老頭卻讓他自己去救李集,那他就不得不頭疼起來。
在他們?nèi)松鹗嫉臅r候就已遇到老頭,這是幸運也是不辛。無數(shù)的人想見老頭卻永遠也見不到,他們卻從一開始就是老頭認可的弟子,但老頭也從一開始就不在乎他們?nèi)绾蜗搿?p> 遇到了老頭,就意味著他們絕不可能像普通修行者那樣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