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村民們起身要出發(fā)時,小年又沖著周嬸兒撒起嬌來。周嬸兒看了看鐘伯伯堅決的面孔,幾乎用跪倒在地的姿勢勸慰小年。
不知周嬸兒給小年許下了什么承諾或誘惑,小年才懶洋洋地爬起來,在母親的拖拽下勉強跟上隊伍的腳步。
太陽漸漸西沉,絲絲涼風吹拂著眾人的肌膚,連嘟囔個不停的小年也安靜下來,享受著大自然為大家送上的清爽。
他們又走了一會兒,鐘伯伯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座已升起裊裊炊煙的村落說:“大家再走快點兒,看樣子能趕上晚飯的尾巴?!?p> 他第一個邁開大步走到了隊伍的前面,剩下的村民們臉上洋溢著垂涎的希望,緊緊跟在后面。
宗上望著小蝶,關切地詢問:“小蝶,你累了嗎,要不我背著你走?”
小蝶扮個鬼臉,雙手叉在腰間,不服氣地說:“大叔,你太小瞧人了。說不定,拖我們后腿的那個人是你喲?!?p> “小蝶,不要逞強,也不要擔心我。雖然我不及你的木余叔叔,但背負你還是能輕松趕上鐘大哥他們的。”
小蝶從宗上眼中看到了真切的關心,安慰他:“大叔,你放心好了。如果我走不動了,一定會告訴你的。在那之前,你就先將心放在肚子里吧?!?p> 她轉向木子,嘴角掛著戲謔的笑意:“木子哥哥,要不要再比一次?”
木子的頭搖得像個叮叮咚咚響的撥浪鼓,小蝶咯咯地笑個不停。
“大叔,木子哥哥,我不等你們,先行一步了。”
小蝶招呼上小石,飛快地追趕村民們去了。宗上驚訝地看見小蝶和村民們的距離在一點點拉近。更詭異地是小蝶一邊走,一邊和小石嬉戲,不時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
宗上滿臉不信地喃喃自語道:“難怪小蝶那么自信,小小年紀追趕魁梧的成年人竟如此毫不費力。她幼小的身體內到底藏了多少秘密,真是匪夷所思。”
木子平靜地看著小蝶如蝴蝶般輕盈的身姿,不客氣地對宗上說:“宗上叔叔,別總是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比這更神奇的事情我們不是都見過了嗎?”
宗上想起脆魚護送小蝶的事情,不由地頷首同意。忽然,他瞪向木子,“小木子,你剛才是在教訓我嗎?”
木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嘻嘻地笑了?!白谏鲜迨澹夷膬焊医逃柲??我只是在好心提醒你,不過好像多此一舉了。”
宗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木子,你最近變化挺大的。我甚至懷疑你與初到人間的那個靦腆羞怯的小孩是否是同一個人。說吧,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為你做的?”
木子訕訕一笑,微微低下頭,撓著后腦勺,不敢正視宗上,小心地說道:“宗上叔叔,我不像小蝶那般天賦異稟,估計跟不上村民們的步伐。你可不可以帶帶我?”
宗上哂然一笑,哼了一聲,板著臉道:“好你個小木子,壞主意竟打到我身上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木子欲要爭辯,卻被宗上的大手牢牢抓住了手腕,他來不及掙扎便覺得自己蹦蹦跳跳地跑了起來。
雖然他的動作看上去頗為滑稽可笑,卻快速地接近村民們,最主要的是他感覺不到一絲的勞累。得意忘形之際,宗上突然松開了手,木子向前趔趄了幾步才堪堪站穩(wěn)腳步。
“木子,剩下的路該你自己走了。若非怕你趕不上大伙,迷了路,我才懶得帶你?!弊谏喜唤o木子討好的機會,轉身朝著村民們走去,卻一直沒有趕上他們,維持著若近若離的距離。
木子朝宗上的背影吐了吐舌頭,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嘴里嘟噥著:“你在小蝶面前一副乖巧小貓咪的樣子,在我面前卻變成了兇惡的大老虎。同樣都是小孩子,待遇為何差距如此之大?”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拔起腳步奔跑起來,漸漸追上了他們。
木子氣喘吁吁趕上時,小蝶和宗上站在村民們旁邊靜靜地等待鐘伯伯的消息。小石沖木子露出鄙夷的神情。木子深知與它賭氣無益,直接無視了它的挑釁。
片刻后,鐘伯伯一臉高興地跑回來,沉穩(wěn)的語調中難掩喜悅之情。“村中的鄉(xiāng)親們正在做晚飯,他們做完之后我們便可以請宗老弟再顯身手了。大家準備一下,且莫失了禮數(shù)。”
他又對就近的一名村民叮囑了幾句,那人滿臉的不情愿,但最后無奈地點點頭。小蝶、宗上和木子隨著鐘伯伯,與村民們走進了今晚借宿的村落。
雖與卯村僅隔了一天的路程,但這個靜謐的村子與卯村卻有著明顯的差距。
貫穿全村的主路起起伏伏,高低不平,不時有大鵝、肥豬從路上大搖大擺地穿過,留下一攤穢物。隔個二三十步的距離,就會出現(xiàn)一條更小的道路橫穿大路,延伸向兩邊。
路的盡頭依稀可見三三兩兩玩耍的孩童,在泥土里翻騰滾打。小路的彼端傳來呼喊孩童回家吃飯的聲音,一兩個臉上臟兮兮,蓬頭垢發(fā)的小孩從村民們身邊竄過,掀起一陣灰塵。
鐘伯伯一邊揮手驅趕嘴邊的塵土,一邊小聲對宗上說:“宗老弟,這個村子名為楊莊,大約有一百多戶人家。想必你也察覺到了,且不論村子整潔程度,單民風便與卯村相距甚遠。其實不單這個村子,接下來的幾個村子大體上都是這個樣子的?!?p> “街道臟亂,小孩沒人管教,野得很。幸虧現(xiàn)在家家戶戶都在忙著做飯吃飯,若是天色尚明,我們會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仿佛成了什么稀有動物?!?p> 小石露出鋒利的獠牙,發(fā)出嗚嗚的低吼聲。鐘伯伯趕忙沖它發(fā)出歉意的笑容,雙手下意識地縮到身后,周嬸兒的遭遇讓他心有余悸。
小石搖搖尾巴,將目光轉向了一頭從它身邊搖搖晃晃經過的大白鵝身上。大白鵝覺察到一股寒意,看見了昏暗中的小石,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天敵,拼命拍打著翅膀飛了出去。
滑翔一段距離后,大白鵝踉蹌著落在地上,猶自驚慌不定地跌跌撞撞地跑得遠遠的。小石又揚起長長的頭顱,活像個打了勝仗,不可一世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