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兒子大晚上的又哭又鬧,嗚哇哇吵癢,他婆娘嚇得點了油燈去瞧,什么都沒看到,就只看到背上七豎八橫血紅的抓痕,
“娘……癢……癢啊……嗚嗚……”她兒子不停尖叫。
“沒東西!別哭!聽話,叫你別抓,嘖,再抓就爛了!”
外公被這接連發(fā)生在自己家的詭異事嚇得不輕,要只有他一個人這樣還好,這下就連家里的獨苗都中了邪,急得他不行,忽然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好像是用冷水治好的,立馬抱了兒子就往缸邊沖——
“老頭子你發(fā)什么神經?!……??!不能給孩子澆涼水啊!混叉!怎么使得涼水!”
他婆娘見勢立馬翻下床來阻止,臉色嚇得鐵青!
“還癢不癢?”
外公迫切詢問,心里那叫一個擔驚受怕!
“……不癢了……不癢了”
兩口子都疑惑不解,這一夜都沒睡著,心里又害怕,怕是真被什么不好的東西纏上了。絲毫沒有懷疑那晚的魚,畢竟吃了大半輩子,農村受過教育的村民不多,大多有事就去求求鎮(zhèn)上有威望的道士幫幫忙,要說這道士是否真靈,口頭相傳的真人真事有,吹噓賣弄的也不少。
待小孩安靜的入了夢,兩口子這才睡去。
深夜時分,那婆娘卻被一陣桀桀咯咯古怪聲響弄脫了夢,那聲音近在咫尺,準備來說就在枕邊!聲音幽幽鬧得她心里瘆得掉毛,床也跟著震顫——
“……老頭子?……老頭子?……你醒醒,有東西!”
她不敢轉過頭去,唯恐身后的黑魆之中會忽然冒出個什么東西,擠閉著眼,壓著嗓子,探問她男人,這種東西,關鍵時候還是要叫陽氣方剛的男人的!
無應,
咕咕咯咯……
一陣陰風飄來,女人的魂魄都要被勾去陰曹地府似的,心里惶恐。
“老頭子……老頭子!”
還是壯著這幾聲叫喊的膽,點了油燈來看——
一看差點沒叫她歸天!
哦彌陀佛……阿彌陀佛……
只見她男人那銅削銹骨的身軀上鉆著許多黑色的小毛!不!是尾巴!像蝌蚪一樣的,尾巴露在外面,瘋狂的晃晃甩甩!
她嚇得燈油打落于手,翻倒在榻,他男人被吵醒,見她目眥裂血,僵如死尸,幽暗燈影打下投上,其樣惡如厲鬼!也嚇得一咕嚕爬起,
“……有蟲……有怪蟲……你身上……”
他點了燈油一看,
什么都沒有,
就只有一些黑色斑點,
莫非是晚上她眼神不好,看錯了?
“哪有蟲?別瞎說!”
那婆娘湊近一看,當真只有些斑斑點點,莫非真是自己耳失眼花?咽了咽口水,撓了撓腦殼。
此時,天外已畫一線白登,再是輝光影隨,天亮了。
不管是真是假,這東西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兩口子領了兒子,上鎮(zhèn)上去找那靈道士。
那道士是個老頭子,手挽仙拂塵,身披金光衫,一雙富貴手,悠捋迎風須。
侍童見有一家三口風塵仆仆的打東邊來,臉色難看,很是慌張匆亂,心里掂得一二,急忙去找?guī)煾浮?p> “大師!救命啊!大師!”
那道士被侍童請出,見到這災難般的三人卻不郁悶,反而有些露喜悅色。
“大師啊!救救我兒子吧,還有我男人,著了邪,大晚上的鬧身上癢!……還有蟲子!黑色的!”
道士眉頭一鎖,臉色一凝,嗟嘆搖頭,
“夫人,這可不是吉兆!”
語氣嚴肅凝重,眉皺更深,掐指酌算,
“大師……”
婆娘探問著,不敢打擾道士。
“邪祟灌身,怕已有幾日,難辦啊。”
道士又一陣嗟嘆,這聲嘆在示意,很明顯,
婆娘朝男人使了個眼色,奉諂朝笑道:“規(guī)矩都懂,哈,規(guī)矩都懂,只要能趨邪祟,不會少了孝敬您老的!”
在這種性命關頭,錢真就是身外之物了。
道士一聽,悅色又繞上了眉眼,蹙眉點了點頭,伸出手為外公把脈。
這下倒好,不把不知道,一把命半條。
五人大驚!
只他那手剛與外公黑斑斑的手一觸,皆大歡喜,一條條“黑蝌蚪”肉目可擊的自外公手“游”到道士手上!這一連,道士嚇得慌忙扯手,兩只手卻好像被縫在一起似的,撕都撕不開!
等到游得差不多了,這才松手,外公的手上黑點仍在,剛剛少了一會,很快卻又發(fā)滿了。
那道士發(fā)了瘋樣的抱頭掙扎,“黑斑”爬到了他臉上,剛才的羽化綸巾紅光滿面,一下子就成了個爆狂的喪尸模樣,眼看著唯一的救命稻草如今成了這樣,甚至比她們更要命,三人只好快步逃離,別再惹出什么恐怖的事才好。
事與愿違,禍不單行。
村子里有許多壯漢相繼也得了相同的“病”,奇怪的是這些得了病的男人剛好是和外公很熟得來的人,昨天外公還去找他們吃酒爽談了的。可如今,看著他們身上的“黑點”也爬到脖子,外公嚇得慌了。
盡管鎮(zhèn)上那道士也著了道,一家人也沒別的辦法,只好三天兩頭寺廟道館跑,每每還能撞上那些熟人。這下,整個村子都雞犬不寧了,得病的人越來越多,癥狀開始惡化,全身潰爛、腐臭,不停的無端抽搐,把人活生生整成了魔鬼。
但奇怪的是,好像只有男人才會染上這種病,再者就是小男孩,那些和他們有過肢體接觸的所謂道士僧人染這種病染得更快!
人心惶惶,風聲很快傳到府衙,等來的卻是封村,不管你是男是女,有沒有染病。就連臘樹灣里的一只蒼蠅都不能出村半步!飛也不行!
從外面派遣來的能人異士盡管全副武裝也難逃惡夢,這種東西,生不如死,漸漸的,村民們沒了之前求生的熱情,有的甚至不甘折磨,選擇一死了之,他們的雙眼逐漸暗沉去,面如死潭,黑布裹身,日漸不人,尤其是當他們看到那些錦衣玉冠的所謂的“救士”,眼神如觀死人。
沒過多久,有一天,一位與眾不同的人闖入了他們的視野,那是一個游僧,衣衫襤褸,赤足而行,可是手中拿著的錫仗卻金光璀璨,尤其那游僧的一雙眼睛,有一種玄妙的慈祥與寧靜。
這位游僧許是聞風而來,救民除祟,他與其他來人不同,無多言,不唱口號,不畫大餅,只是一手將塞在人群里面的外公拎出,猛的撕開他的衣物,駢指成戟,直插入外公胸口一顆大于其他的“黑點”,
“擒賊先擒王,婆子死,萬蟲滅!”
猛一攪,外公登時疼得大叫!
指沾烏血,地上畫咒,嘴中哞哞,一口氣出,登時,地上的血咒燃起青火!再用手往外公胸上一拍——一顆顆黑豆都鉆進泥土里似的消失不見了!人們紛紛停下手之事,眼中燃起的火焰比那青火更為震撼!
一個個排著隊來,那游僧確有些道行。
這時,從排在最后面的一個全身擠滿“黑點”的人身上掉下來一顆眼球大小的“黑珠子”那珠子咕嚕咕嚕自己好像會滾似的滾出了人人群,滾出鐵欄,欄外是緊挨著的長壽村。
直到最后一個也治完了。
游僧留下一句話“陰蟲喜陽體,樂童氣,檐邊常掛辣椒,能趨之?!?p> 之后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