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夢
那光流好似一條發(fā)光的巨蛇,在又暗又綠的草叢間蠕動,“光蛇”扭曲著身體,充滿掠食者的氣息。
這段光流是黑夜中的一道光束,仿佛朝圣者的長隊,又好像雷霆閃擊,追逐著那匹黑馬以及馬上的三人。
馬的鬃毛是黑色的,這在夜間有很好的隱蔽性,但馬強健有力的肌肉烏黑亮麗,反著光,也不知馬膚上流的是汗還是雨。
馬兒一個踉蹌,但它不能也不敢摔倒,以目前這個速度,一旦側(cè)翻,那人和馬都得死。一男、一女、一個嬰兒,三個生命在抓緊著它的腳步,為了保護主人,為了完成主人的使命,它的背上即使再來十個人它也在所不辭,它的速度絕不會因此衰減!
馬上的男人頻頻回頭,明明他才是地獄的“神”,可現(xiàn)在卻被一群凡人追殺著,真是諷刺可笑。離開了“中心”的“神”就是這樣,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馬上的女人披著頭巾,宛如黑色的婚紗,渾身濕透。她沒有回頭,她只是盯著懷中的孩子。她那寵溺的眼神,仿佛在說世間的一切都不得傷害她的孩子。
但光明的他們即將到來,暗夜中的一家三口無所遁藏!
“快追!就在那兒!”騎士們循著嬰兒的泣聲,追趕而來。
光流如影隨形,指向狂奔而逃的黑馬。
男人扭頭看向背后,越來越近了,那群人,那群自詡光明的人,那群偉大正義的人,那群——“完美”的騎士。
他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狩獵,他獵殺過肉體、生命和靈魂,但今天他頭一次作為獵物,被獵殺。
他長長的相望,提燈和靈魂武器步步緊逼,追擊者的喧囂聲接踵而至,他必須接受現(xiàn)實。
“那光明……真是刺眼啊……”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低沉的說,如同一個中年失業(yè)大叔在訴苦。“不容許……一絲黑暗存在……”
“撒旦,你在說什么?”女人從孩童的沉浸中醒來,男人說了什么她沒聽清,她看向男人……
不見了!撒旦不見了!
“撒旦?撒旦?”她焦急的目光四下搜尋著,雖然眼前的嬰兒更為重要,但他畢竟是她的丈夫啊!追兵雖已接近,但不至于這么快就奪走她的丈夫吧?
她終于找到了她的老公,不是在馬上,而是在馬下。他毅然決然的站在馬屁股后,漸行漸遠背影越來越小,那寬厚堅實的背后,仿佛守衛(wèi)莫斯科的蘇聯(lián)士兵。
“撒旦!”女人驚聲大呼,差點沒把孩子抱穩(wěn)。
“莉莉絲。”背影小到極點的男人舉起手揮了揮,有那么一瞬間他變得很慵懶,似乎一切對他來說都云淡風輕,但很快,他張開了一雙黑色的翼?!拔覑勰??!?p> 隨后,光明淹沒了他,就像一滴墨水滴入水中,迅速稀釋了。
“不!”女人失聲痛哭,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
馬因為身上少了一個人,跑得更快了,但馬嘶鳴得更加激烈,馬眼中似乎有清亮的液體滑過,光流前進的速度有所減緩。
嬰兒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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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莉莉姆大喊一聲,一屁股坐了起來。
“哈……哈……”她氣喘吁吁,周圍的視界逐漸清晰,這熟悉而又老舊的木質(zhì)天花板,柔軟但卻漏棉花的枕頭,是凱亞斯事務所沒錯了。
“你醒了?”一個耳熟的聲音響起,莉莉姆牛頭循聲望去,坐在床邊的是那個山羊魔人老板——野胡,他正在看報紙。
莉莉姆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正坐在一張小床上,床上蓋了兩張厚厚的被子,她只覺汗流浹背。
“又做噩夢了嗎?睡覺時都眉頭緊皺?!币昂褕蠹埛畔拢诖差^柜邊倒下一杯熱茶,遞給莉莉姆。
“嗯,那個夢?!崩蚶蚰方舆^茶杯,水面霧氣騰騰,有點小燙,她對著杯口吹了兩下,喝了一口,一股暖流灌注全身。突然,她警覺的問:“你不會趁我睡覺時……”
“放心,就你那身段我還不至于有煉銅癖。”野胡用雙手捋了捋自個兒的胸肌,作出“一平如洗”的手勢?!澳惆?,下次不要再隨地大小變了。”
“神TM隨地大小變,說話能不能正常點?”莉莉姆吐槽,她順勢靠在在枕頭上?!叭蝿胀瓿傻脑趺礃??”
“難辦啊?!币昂谌握f“難辦”這兩個字,看來這次案件確實有點棘手?!澳愫臀乙黄鹑グ?,你的見識比我廣多了?!?p> “現(xiàn)在知道前輩的好了?”莉莉姆趾高氣揚的說,虛弱之色一掃而空?!安?,不是前輩,應該是長輩?!?p> “還真是倚老賣老啊……”野胡笑了笑。這時,“咚咚咚——”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來了……”野胡懶散的起身。
“哐!”大門被一腳踹開的巨響,門軸聽著像是轉(zhuǎn)壞了。
“我靠!我從東大陸搞來的檀木門!”野胡飛身趕到門前,心疼得像是剪指甲剪到肉了。
“門什么的我回頭會賠給你的?!眮碚咚α怂跎拈L發(fā),是安娜破門而入,這架勢,就差沒喊“FBI,open the door”了?!耙昂∥液湍阏f一件事……”
“我已經(jīng)知道了。”野胡露出了“安娜的消息真是不靈通啊”的表情,他舉起報紙,指了指上面的某一個小板塊?!啊畱偃恕懒??!?p> ———————————————
瓦弗利特,地牢。
“戀人”很安詳?shù)奶稍谀莾?,像是睡著了。他的身體還是那么瘦削,顴骨仍然突出。那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不禁令人母性大發(fā),難怪維多莉婭會如此善待他。
但他永遠沉睡了,再也醒不過來。生前他的臉沒什么血色,死后臉色依然蒼白。
如果他還活著,而團長死了可能他會自殺吧,他人生的目標僅止于此。死亡對他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吧,畢竟團長也死了,他的魂魄可以追隨她而去,兩人在天堂里相會。
粗糙的手指輕撫過他的皮膚,尸體很干凈,看樣子“戀人”死之前常洗澡,也可見他的獄中生活條件很好。
已經(jīng)沒有什么血液流動了,表面很冷。野胡站起身,嘆了口氣。
他盯著“戀人”的尸體,“戀人”雙眼緊閉,嘴唇微張。他胸口朝天背朝地,露出并不怎么駭人、狹小的傷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輕傷,但已經(jīng)深深的切開了他的肺部。周圍的血泊已然干凝,“戀人”像是躺在黑洞中。
“這個傷勢,和團長一樣。”野胡輕輕的說,他撥弄了一下“戀人”的嘴,“戀人”立馬大張其口,濃厚的血從嘴角溢流而出?!暗婪ú灰粯?,團長是失血過多而亡,他則是肺部失血導致肺和氣管被血堵塞,最終死于窒息。這種死法,連呼救都喊不出?!?p> “可惡!竟然膽敢在負荊者騎士團的眼皮底子下殺人!我一定要給兇手最殘酷的嚴刑……”站在一旁的安娜氣得咬牙切齒,旋即嘆道:“但事已至此,我很抱歉,這是我的失職……”
“不必道歉?!币粋€嬌氣的女聲,小小的身影從角落的陰影中走出來,是莉莉姆,她漫無目的地說:“能殺死團長的人,入獄行兇而不留痕跡,想必也是輕而易舉的?!?p> “你來了?”野胡驚喜道:“你不是討厭騎士的么?”
“這不老板有令嘛?!崩蚶蚰防砹死矶贪l(fā)?!岸椅乙蚕刖染炔漳?。”
“你剛才說兇手很強,但經(jīng)過我昨天的推理,他并不需要強勁的戰(zhàn)斗力?!币昂嗣掳汀!叭绻麅蓚€強者對決,那戰(zhàn)斗痕跡應該很大才對,但萬苦殿沒有什么跡象,我認為是熟人作案?!?p> ———————————————
作者的小聲bb:
最近考試了,所以沒有更新,降冪公式什么的實在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