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煬渾身雞皮疙瘩,心中酸苦,只覺落進了賊窟中。
“死不了,別慌,只是給他一點教訓(xùn)?!兵B頭男子不慌不忙說道。
地上坐著的少年們義憤填膺,大半都站了起來。
鳥頭男子又道:“還有沒有意見?”
現(xiàn)場一片沉默。
“都聾了嗎?還有意見沒有?”
“沒?!?p> “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p> 大家回答的聲音都很小。
“那就開始吧?!?p> 眾人跟著鳥頭男子,朝遠處石壁上的一個出口走去。
大家走到洞口,才發(fā)現(xiàn)是在一座高山的山坡之上。
囿都三面環(huán)山,想來此地應(yīng)該是城郊的某一座山峰了。
鳥頭男子指著對面的另一座山峰,說道:“用一天的時間,從這里走到對面山頭,日落前趕到就算通過考核。路上若有堅持不住的,立馬呼叫,我們會有人帶你離開。”
此時,天色微微發(fā)明,天快亮了。
陳煬看到兩山地勢雖險峻陡峭,考驗體力,但要說有多難也算不上。下山,上山,中間還要穿過一片谷地,總長度也就七八公里,算不上太遠。
“這么輕松?”唐堯跟在陳煬身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煬沉吟道:“不可小覷了。說不定其中另有蹊蹺,還是莫要大意為好?!?p> “我跟你一起結(jié)伴同行吧?”唐堯道。
“好?!?p> 鳥頭男子轉(zhuǎn)身離去之后,大家陸陸續(xù)續(xù)開始下山。
陳煬拉住唐堯站在洞口邊緣,說道:“等一會兒,別急。先看看下山有些什么玄妙,總感覺這一切不會這么簡單?!?p> 唐堯佩服陳煬的老道,點頭稱是。
兩人躲在僻靜處,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下山的人。若有人投來疑惑的目光,兩人就低頭整理鞋帶。
十分鐘后,240人已經(jīng)出發(fā)了大半。
陳煬突然眼內(nèi)精光一閃,用手指點了點唐堯的肩膀:“不好?!?p> “發(fā)現(xiàn)什么了?”
“你看山坡上的樹林,是不是位置發(fā)生了改變?”陳煬指著下方一叢叢的灌木、松林,“這邊的樹叢明顯在移動位置?!?p> 唐堯嘀咕道:“沒錯。只是不知這樣有什么用?是好事,還是壞事?”
兩人又盯著下方山腰看了兩分鐘,漸漸看出來一些名堂。
灌木松林移動的速度加快,在山腰上擺出來一些繞來繞去的迷宮路徑,并且因為樹木的移動,帶動了山石的移動。
此時,在山腰上零零星星開始有一些碎石在滑落。
但行走在山腰的人,對此無知無覺,已經(jīng)有一些人進入了樹林的迷宮中。
有人發(fā)現(xiàn)了碎石在滾動,也以為只是自然重力的影響。
“快走!”陳煬拉住唐堯就往山下跑,“山石越動越多,后來說不定有泥石流,等到那時就壞事了。”
“你記住路線了嗎?”唐堯問道。
“記了也沒用,沿著東側(cè)的小溪跑!”
在山坡的東側(cè),有一條一米寬的溪流,掩映在樹叢間,直通下方的山谷。不管山腰處的樹叢如何變幻,溪流總要是朝下流的,順著走就能走出去。
這個道理雖然簡單,但能發(fā)現(xiàn)溪流存在的,絕對是少數(shù)。若非他們站在洞口高處俯瞰,哪里發(fā)現(xiàn)得了溪流。
陳煬偷偷帶著唐堯鉆進灌木叢,跳進了小溪的溪流中,盡量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秘密。
考核終究是一場有你無我的競爭,90%的淘汰率太過兇殘。此秘密山道,不足為外人道也。
兩人踩著溪水,疾步快走。冰涼的溪水沁在腳上,讓人更加警醒。
這個考核,并沒有大家想的輕松。不說來自自然的險阻,恐怕最后人與人之間,也會有殘酷的競爭。
畢竟,那個鳥頭男子說了,這里沒有規(guī)則,留到最后的就是贏家。
一路上有驚無險,有兩次陳煬踩到了水中棲息的蛇,唐堯踩到了一條鱷魚的尾巴。
兩人七繞八繞,從溪流中走出來,站在山谷回看的時候,心中吃了一驚。
眼前的山坡已經(jīng)天翻地覆大變樣了。
山坡上的荊棘、灌木、松林,似乎被催肥了一般,生長得極為茂盛??v橫交錯雜糅一起,迷宮般的小路之外,一道道斷崖、地裂將地面分割得四分五裂。
許多來不及沖下山來的少年,有的被地裂夾住,有的被荊棘纏住,有的摔下了斷崖,有的徹底崩潰,坐在地上大哭。
陳煬和唐堯?qū)ν谎?,深感幸運與后怕。當初要是冒冒失失往山下跑,恐怕也被困在荊棘里了。
粗淺估計,這一環(huán)節(jié)就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被淘汰。
在山腳下,有幾十個僥幸沖出來的少年,衣衫破碎,趴在地上大口喘氣。
陳煬拍了拍唐堯,示意不宜久留。兩人一人拄著一根棍子,繼續(xù)朝前低調(diào)行進。
“這一段路應(yīng)該沒什么幺蛾子了吧?都是平地?!碧茍蜞止镜馈?p> “住嘴,別瞎立flag?!标悷瑩渖先ハ胛孀√茍虻淖欤上砹?,唐堯已脫口而出。
“搞不好,真要出幺蛾子?!标悷闹幸怀?。
他警惕地將棍子握在手中,隨時準備掄出砸人。
前面突然傳來驚呼聲:“不好了,冰在溶解,快游到對面去?!?p> 不好!
陳煬拔步便跑,唐堯緊緊跟上。
轉(zhuǎn)過一片擋住視線的花椒樹林,眼前竟出現(xiàn)了一個冰湖。
陳煬奇道:“這個季節(jié),怎么會有冰湖?”
唐堯道:“這里是試煉之地,什么奇怪的東西都有。走,去那邊看看能不能繞過去?”
兩人沿著冰湖朝東邊奔跑,可是越跑越心驚。
冰湖就像是活物,在飛快地變大。
它從山谷中心,向著兩山山麓蔓延,沒有絲毫讓人喘息和幻想的空間。
這與其說是冰湖在蔓延,不如說是大地在溶解,并迅速凝結(jié)為冰。
陳煬目測冰湖擴大的速度,恐怕再過二十分鐘,兩山之間的這座谷地就要完全變成了冰湖。
但這冰湖又沒有完全凍結(jié),上面密布著裂縫與窟窿,稍不留神就會墜入冰水中。
剛才前方驚呼的那幾個少年,就是進入冰湖后,不小心掉進了冰窟中。
“真是魔鬼一樣的地方。”唐堯打了個寒顫。
這時,他們看到剛才掉入冰湖的少年,被同伴們撈了上來。嘴唇凍得青紫,頭發(fā)徹底凍成了一坨冰。
一個戴著狗頭面具的管理者,騎著一只大狗從冰面上沖過來,問道:“還繼續(xù)嗎?”
“不……我……放……棄。”凍僵的少年絕望說道。
他想流淚,可是眼淚都在眼眶里凍住了,流不出來。
狗頭面具男一把抓住凍僵少年,拖著他朝遠處跑去。